夜墨瀾隨意打量著鳳傾月。比之畫像,少了幾分木訥,多了幾分靈動。听他報了名姓,也不見驚訝,美目流轉間,似為不滿。被他這般肆無忌憚的看著,卻又失了不滿,只流露一絲無奈,真真是個妙人。一時間,沒了起先的興致缺缺。
鳳傾月見此人這番打量,便覺心中猜測八九不離十。除了無奈認命,做不得他想。
「不知七皇子可為傾月安排了住處?」雖說她認得清形勢,卻也從未被人直視許久,直想躲入閨中不再出來。早知就不該取了輕紗,周全禮數,惹得如此無賴。
夜墨瀾生得風流,多有女子在他面前顯露嬌羞之態。今日見鳳傾月耳尖著粉,紅霞撲面,一股惱羞之意,卻覺其可愛更甚一籌。
「自然早做了準備,公主只管好生歇息,明日發隊回京。來人,送公主去東廂休息。」
夜墨瀾][].[].[]本無意娶個無用之人,不過合他眼緣,娶了倒也無妨。念及鳳傾月,不由一笑。妙人,妙人。
第二日,鳳傾月難得好眠,直至日上三竿才起身。
原是夜墨瀾尋了兩大塊半個人身一般的冰塊擺在屋內,叫了丫鬟半夜不停扇扇,使炎熱的夜間有了縷縷涼風。人一舒爽,睡得便踏實了些。也怪這一月來難得這般舒適,便睡過了頭。
門外的小廝候了好幾個時辰,只待鳳傾月起身請她去大廳用膳。這才知道,本預計的一大早發隊出城,因她耽擱了下來。
「公主休息得可好?」夜墨瀾已是等候多時。本急著回京的,听下人說她睡得安穩,便沒讓人打擾了她。只差人好生侯著,待她醒來迎她用膳。
「有勞七皇子掛心,一切安好。」鳳傾月一想到自己如此貪睡,便是臉頰發熱。幸得今日有了輕紗遮面,才不顯尷尬。
「為佳人勞心,也是應該。」
此話一出,鳳傾月便是一愣,不道是西夜七皇子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怎的這般油腔滑調,一幅之徒的作態。傳言不可信也。
夜墨瀾倒是說了大大的實話,對鳳傾月雖是臨時有意,卻是難得對人費一番心思。
「有勞七皇子了。」尷尬之余,前思後想,除了這句話以作敷衍,便找不到其他說頭了。
「公主的幾十車行頭,我另行差了人送京,免得拖累。衣飾吩咐了下人另買,公主莫要嫌棄。」
「七皇子安排就好。」
一陣無話,鳳傾月頂著夜墨瀾探究的目光,摘了面紗,難為情的用了些膳食。
用膳後,夜墨瀾說是再用些茶點,鳳傾月卻半點也不想耽擱,提議立即出發。便依她下了命令。
來至後大門,原先的馬車被換了去,侍衛也都衣著平民裝束,隊伍一幅普通商賈出行的樣子。想來是為避免事端,便沒有多問,上了馬車。
來時百姓都知馬車里的是天家公主,她不好現身人前,失了姿態。現下卻是可以看上一看外面的熱鬧了。
「玲瓏,你看那人,吞的是真劍嗎?好生厲害。」鳳傾月在京城雖沒人約束,不過身份使然,自然鮮少見過外面的花花世界。途徑鬧市,一時驚奇異常,滿心激動。
「奴婢猜想應該是的。起先奴婢就注意他了,那人拿劍劈樁,入木三分呢。」
見那人吞下一半,鳳傾月趕緊遮住眼簾,提心吊膽的。雖是害怕,卻又忍不住好奇偷瞄著,見那人完全吞入再取出,心中也跟著落下一塊大石,滿是驚訝贊嘆。
「清風,拿些碎銀過去,打賞吞劍之人。」喧鬧的市集里傳來夜墨瀾剛柔的聲音,鳳傾月忙是望向來源。
見馬車不遠處笑看她的夜墨瀾,鳳傾月一羞,忙叫玲瓏放下車簾。惱自己得意忘形,適才一番痴相盡被他看了去。
鳳傾月懊惱間,車隊緩緩通過鬧市,出了城門,惹得心里一陣失落。去了西夜,身不由己,也不知能不能再見此熱鬧之景了。
念及,又想到了夜墨瀾。方才听她贊嘆,他特意打賞了賣藝之人,興許他不是個不好相與的。只是他生得一雙多情桃花眼,也不知是不是對誰都這般上心。
她微微一笑,心里暗罵一聲痴兒。
世人終是以貌取人。夜墨瀾生得一幅好面相,俊美如玉,世間少有。傳聞將他傳得可怕,自己卻被惑了心神,竟覺他挺是不錯。
空穴來風,必定有因,他這人還是得仔細琢磨一番,莫要輕信。
自己這身份,在西夜還不如王公將臣的女兒。一步之錯,說不得便是萬劫不復。
便是有幸嫁得良人,隨心所欲也是不該想。況且出生皇室,哪個又能獨寵一人呢?只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罷了。
這顆心,今生注定無所交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