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月沒料到楚雲辭這般不通人情,忙是相問于他。「不過舉手之勞,楚公子為何不願幫他一回?」
只要一粒丹藥而已,他就這般舍不得?
「我若想救他,也不會多此一舉,扔他下山了。」
鳳傾月被他說得愣了。她倒是猜中了前因,卻是沒能猜得中後果來。
歐陽冥尋楚雲辭不假,不過其中曲折甚多,皆是她所不了解的。
「人命關天,你怎能見死不救。」鳳傾月心下著急,敬稱也顧不得了,直接質問了他。
歐陽冥是凶神惡煞了些,可不管是不是收了銀錢,他總歸陪著鳳傾月闖過一回龍潭虎穴。在她心里,他還算得上是個好人的。
他現下性命攸關,她自然想施以援手。
鳳傾月若知曉自己心覺良善的他,實則是那狼穴里的大頭目,不知又是.+du.怎生模樣。
「不如你且問問他,我為何不救他。」
楚雲辭的神色之間,多了幾分玩味。
夜離軒娶的這位夫人難不成又是個老好人?嘁,他跟這種女子倒是有緣得很。
「他口不能言,你要他如何解釋?」
他說一句救命都費力得很,又哪有功夫同她解釋其他。
「得,俗話說得好,幫理不幫親。他無理在先,所中之毒又是我師弟所下。兩者皆是不佔,我又怎能幫他?」
師弟?歐陽冥不是中的毒障之毒?這可如何是好?其中關系錯綜復雜,自己沒鬧明白,又怎好再強求于人。
若他實在不救,就只能怪歐陽冥命該如此了。
鳳傾月不明其中關系,連翹卻是曉得。楚雲辭與他師弟向來不對付,萬不可能把他當做自家人的。
歐陽冥定是自個兒得罪了楚雲辭,他才隨便胡扯的一個借口。
本來憑歐陽冥招惹上了仇千離,不管他再是窮凶極惡也好,楚雲辭都會救上一救。但他拿劍威逼于楚雲辭,形勢就另有不同了。
他楚雲辭,最是不喜被人脅迫的。
鳳傾月听楚雲辭這麼一說,不好再插手此事。而楚雲辭見她禁聲,有了些欣賞。
她倒不完全像以前那位,不諳世事一派純善。什麼事都往自個兒身上攬,大難臨頭才曉得世態炎涼。
「毒王聖經在我手里。」歐陽冥忍著周身劇痛,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話來。
他自然明白,再不拿出有利的籌碼,他這條命就只得交代在此處了。
一听此話,楚雲辭立馬激動了。「你說什麼?」
「你不是要理由嗎?這便是。」
歐陽冥的身子像被碾壓了的,多說一個字都扯得渾身發疼。偏生他是個不服輸的,不願人前示弱了去。
楚雲辭頓時喜笑顏開。「你要是早說哪還用遭這份罪去。」
他神色驟變,惹得鳳傾月好生詫異。他性子怎說變就變,這般搖擺不定。
楚雲辭卻是忘了,今早歐陽冥突是闖入頂峰,劍尖直指逼他替其解毒。結果威逼不成,反而引得毒氣逼心失了先機,被他抓住機會賞了一把迷魂散去。人都迷暈了,哪還有機會再說。
若是平常,歐陽冥也不是這般好打發的。偏偏他已被劇痛折磨了多日,若不是以內力護住心脈,早就得見閻王去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強闖毒障就已是心力憔悴,更別說對招楚雲辭了。他也只得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睜睜的看著那迷粉撲面,昏睡而去。
楚雲辭給他把了脈,暗道不好。
本也沒想過救他,命人扔他下山,就是免得他死了髒了自個兒地方。沒想過將他救回一說,自然也沒想到問題會這般難辦。
將他扔下山,是幸,也是不幸。
若不是障毒入侵體內,他早已毒氣攻心,氣絕身亡了去。可他這問題,卻不是以毒攻毒那般簡單。而是兩虎相爭,數種毒性都在他體內盤踞不下。
就好比兩個論武之人,誰輸誰贏還沒個準信,身子卻要先垮了去。就算是等著此消彼長,也是個死字。
要解毒就只有兩個法子。其一嘛,便是把體內的毒一起解了。不過藥物藥性各不相同,要多種混雜且適宜搭配,難!
這其二嘛,便是先把毒全部混合了去。不過混合的毒有多厲害,如何解毒他也不曉得,還得驗證一番。
雖說他自詡世上沒有他解不了的毒,不過還沒等他想好辦法,歐陽冥卻支撐不住了又如何是好。看起來雖像個身強力壯的,可說不定早已被折磨成了個花架子。
楚雲辭心里否決了第二個法子,這影響一世威名之事,還是算了吧。
「給他準備個廂房,送去歇著吧。」
下人領了命,出門叫了人,將歐陽冥抬出了。
鳳傾月有些擔心,已經是危在旦夕的時候了,就這麼放任不管嗎?「就讓他這樣歇著,不用解毒嗎?」。
歐陽冥這邊,還得好生做些打算才是。
「現下也就痛些,不礙事。」
他這寬慰的話,說得一派雲淡風輕的。若歐陽冥現還在此處,定然會想讓他來試試這撕心裂肺的滋味。
既然楚雲辭攬了這瓷器活,鳳傾月也就安下心了,幾人便隨著下人去了廂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