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顧常在就趕了過來,她睡眼惺忪目光散漫,想必是剛從午睡中被喚醒,還沒什麼精神。
顧常在打扮華麗,穿著一身紫綃翠紋裙,上身罩了件軟銀雲紋羅衫,細腕上的鐲子珠子加在一起不少于五六件,頸間還垂著一條碧璽墜子。微風吹動,凌亂的幾根發絲纏繞在一起,粘在她頭上的金海棠珠花步搖上。
相比之下,墨魚的穿著就要素淨多了,與常在的位分更加相符。墨魚冷笑,心想這顧氏身上的綾羅首飾,大概都是靠買賣官爵得來的,要不以她一個不受寵的小小常在,哪里來的這麼多錢。
進來之後,顧常在一眼就看見了彩雲,頓時有了怒意,她以為是彩雲在外惹禍,所以才驚動了皇後。她行禮道,︰「皇後娘娘萬福金安,不知您宣臣妾來是所為何事,是不是彩雲犯了什麼錯?要是彩雲惹了麻煩,就任您處置,臣妾懶得管她,就算是扔進慎刑司也無妨。」
見到顧氏來了,彩雲原本很是驚恐,可等听完這一串無情冰冷的話後,她倒沒那麼怕了。主子無情,奴才無義,誰也不欠誰的。
皇後扶額,氣道,︰「真是惡人倒打一耙!本宮叫你來不是彩雲犯了什麼錯,而是你自己,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敢理直氣壯,還不快給本宮跪下!」
顧氏還不知發生了何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到皇後一臉怒意。她還是老實地跪了下來,委屈道,︰「這幾天臣妾一直待在怡元殿,連門都沒出,怎的就成了惡人。」
皇後疲乏,也懶得和她廢話,直接說道,︰「你少在這裝模作樣,彩雲已經都說出來了,本宮問你。顧小川和宮女香蘭。是不是都是你害死的?」
此話一出,顧氏如臨晴天霹靂,頓時就呆住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彩雲會出賣自己。去向皇後告密。
顧氏平日里做了不少壞事。若是東窗事發,她必定下場慘淡。
她惶恐地瞪大雙眼,忙不迭地搖頭否認。顛三倒四地狡辯著,︰「不是,不是,他們的死和臣妾沒有關系,您別听彩雲在這胡說八道,她就是個謊話精,是個不可信的賤婢!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沒做過啊!」繼而她又轉頭看向墨魚,表情扭曲,又氣又恨道,︰「是你,一定是你搗的鬼!你想害我?賤婢!」
「行了,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顧常在,你簡直比市井潑婦還要聒噪粗鄙!」皇後喘著粗氣,怒指顧氏,她很少發這麼大的火,除非是在忍無可忍的時候。
見皇後動了氣,墨魚趕緊給皇後遞了一杯溫水,然後扭頭,用眼神緊緊地盯了彩雲一眼,繼而笑對顧氏,緩緩道,︰「彩雲,你來說吧,就把你在咸福宮時告訴我的話都說出來,給顧常在听听。」
顧氏見墨魚淡定自若,面帶挑釁的笑容,不免覺得更氣,她正欲開口叫罵,耳邊卻傳來了彩雲冷靜的聲音,讓她心里一沉。
「顧小川並非自殺,而是顧常在派人去害了的,還要偽造出一副他是上吊而亡的場景,就是為了陷害蘇常在。香蘭也沒得什麼癆病,都是顧常在……」
彩雲有條有理地把顧氏的罪行說了出來,她懷著破釜沉舟的心態,要讓顧氏落入不可翻身的地步。
听完之後,墨魚和皇後皆是一臉冷漠,等著看顧氏繼續鬧ど蛾子,而顧氏也果不其然不肯認罪,非要又哭又號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哭夠了之後,顧氏惡狠狠地罵向彩雲,滿口「賤婢」「賤人」的,表情猙獰恨不得把彩雲吃了,要不是旁邊有兩個太監拉著,恐怕彩雲早就要挨上顧氏一頓重拳了。
「臣妾冤枉,臣妾是被賤婢所害,皇上,臣妾要見皇上,皇上會給臣妾作主的……。」她的嗓子已經啞了,卻只顧著扯著嗓子哭嚎,就是不肯承認罪行。
因為一旦認了,等待她的就只有萬劫不復。
這時,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墨魚一眯眼楮,知道是慧槿回來了,她看著還在地上打滾的顧氏,冷笑了一下,暗道︰顧氏,讓你不見棺材不落淚,這下子你的棺材可是來了!
慧槿面色蒼白,額前冒著冷汗,︰「回稟娘娘,奴婢找到了一具尸體,就在彩雲說的那個井里,尸體都已經……已經腐爛了,看不清楚臉。奴婢找來了香蘭的姐姐紅桃,讓她認尸,結果那真是香蘭。」
听聞此言,顧氏知道躲不過去了,人證物證俱在,就算她再能撒潑也沒有用處。
皇後喝到,︰「大膽顧氏,你還有什麼話可說,你平日里就行為乖張,如今還沾上了人命,真是好大的膽子!你還好意思穿金戴銀一身華服,難道就不知羞恥二字怎麼寫嗎?來人,把顧常在的衣服首飾都給褪去,別在這礙本宮的眼!」
墨魚冷眼瞧著,說了句,︰「尤其是她頭上的那個晃眼楮的金步搖,趕快給摘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就敢戴這麼貴重的物件,也不怕壓著腦袋。」
幾個宮人上前,七手八腳地一頓忙活,把顧氏身上的步搖玉簪手鐲耳墜等都給摘了去,連外面穿的羅衫也給扒了。
沒了華飾的顧氏癱在地上模樣狼狽不堪,她的身上只剩下一套淡色褻衣,發髻已經亂的不成樣子,她滿臉淚痕地抬起頭,還想嘴硬狡辯,卻不知怎的,一下子又暈了過去。
墨魚幸災樂禍地笑了下,哼道,︰「許是天兒太熱,又受了大驚,她熬不住就暈了,皇後娘娘,您看這該如何處置。」
顧氏的德行皇後早已了如指掌,就算她不認罪,也不過是在做最後的掙扎而已,說明不了什麼,這幾日皇後已是疲勞不堪,她無意再操心此事。
皇後已有決定,︰「顧氏身為嬪妃,卻做出如此聳人听聞之事,絕不可輕饒,立即將她帶去宗人府,由宗人府審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