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禾將自己的手指扎了一下,一滴血滴進瓷碗,她低頭去看時,才發現瓷碗中水的倒影里分明有人。
等不及看兩滴血如何變化,她急忙抓起瓷碗扔出了窗外。
回頭時,王爺已經重新躺了回去,依舊閉著眼楮。
君禾正要離開,君鳳已經踩著重重的步子走了進來。因為外姓的男人都被禁止了進入常德苑,他是來替唐旗傳話的。
「你怎麼還有心情睡覺!」君鳳沒有理會君禾,沖地上的人喊到。
君禾嚇了一跳。
「出什麼事了?」她問,方才王爺心情不好,顯然不是因為累了。
「沒什麼事情,就是……離入獄不遠了。」王爺說的輕描淡寫。
「發生了什麼?」君禾無視地上的人,直接問君鳳。
「朝中有一位田御史,平時也是挺正直的人,卻受了張丞相的拉攏,說爹爹是一家賭場的幕後老板,幫人洗錢。」君鳳說,朝廷明令皇親國戚不能經商,洗錢就更不必說了。
「所以我才要再過幾天舒服日子啊。」王爺顯得有些委屈。
「你就任憑別人誣陷……」君鳳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沒誣陷你!」
「你以為我哪來的錢養你們?」王爺說話時無比委屈,「你怎麼知道幕後是張丞相?」
「因為之前鳳凰泣血案您拉下了他的親信萬通達。」
張丞相是張賢妃的父親,他當然支持四皇子,那麼就與支持皇後與七皇子的鷹隼王不共戴天了。
「那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君鳳一時語塞。
君禾嘆了口氣:「天殺。」
「目的呢?」
「當然是要打垮你。」
「我可是皇上身邊對付天殺的主將,皇上不會輕易治我的罪,」王爺眯起眼楮,讓君鳳和君禾都挨著自己坐下,「有些事你們應該從別的地方听說過,我年輕的時候,做過幾件荒唐事。」
君禾點頭,鷹隼王的荒唐事,每一件都是因為一個女人。
「先帝曾經把我逐出了皇藉,甚至後來征戰,我立下軍功,也只有賞賜,不提皇藉,是先帝駕崩,順徽帝繼位以後,冒著對先帝的不敬恢復我的爵位。你們知不知道,為什麼順徽帝對我這麼好?」
「陛下生母早逝,是祖母撫養長大的,自然與父親感情深厚,而且父親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君鳳說道。
「還有呢?」
君鳳略一思索:「還因為父親對陛下沒有二心,陛下有的,恰恰父親都不感興趣。」
「那只是他以為,」王爺嘆了口氣,「不是我不感興趣,只是我做的不留痕跡罷了。」
君禾與君鳳對視了一眼。
「比如……奪嫡?」君鳳問。
「不然先帝為什麼要貶我?那些裙帶事件只是借口罷了,沒有曝光,不過為了皇家顏面。」王爺的聲音不帶感情,「當然奪嫡是最大的一件,還有許多事情,像是今天的賭坊,本來今上毫不知情,現在,他要重新度量我這個人了。
「如果最後他的結論是,他管不住我,天殺滅了以後……」
「兔死狗烹。」君禾嘆氣,「所以王爺為了自己,天殺是不能滅了。」
「天殺是在拉攏爹爹。」君鳳沉吟,「那麼現在呢,爹爹打算怎麼辦?」
「這些年我為了他的江山,也是盡心盡力了,我之前想要奪皇位,他不曾知情,把我當做兄弟,我是因為感動才對他忠心耿耿。如果以後……我也不知道……這次的事情隨便找個人頂罪,今上不會計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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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常德苑出來,君鳳的表情始終陰沉著,君禾聰明的選擇了沉默,畢竟剛才王爺的話,的確有些顛覆這少年之前的人生觀。
不過王爺現在只緬懷著與順徽帝逝去的情誼,顯然還是忘記了很多事情,比如他這不露痕跡的洗錢是怎麼被天殺發現,又告訴張丞相的!君禾眼底變得有些冷漠,顯然,王爺的身邊有內鬼。
懸壺醫館。
君禾進屋時發現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那些無賴扔的破爛已經都沒了,當然其他擺設也沒了,據說是都被摔掉了漆,洪之晏打算換新的。
白悠紫帶人來鬧都只是在門口耍嘴皮子,這些無賴!她氣極。
君禾走進後院時洪之晏正在院子里看書,君禾不禁好奇,他這樣每天坐在陽光下,為什麼始終都曬不黑?
「怎麼,又來拿藥?」見到她來,洪之晏有些吃驚。
「我只是,想來你這里坐坐。」君禾說,洪之晏是她在京城認識的人里,唯一和天殺沒有半點關系的,其他就連蘭雪茜,其父也是威武將軍,王爺的親信。
洪之晏當然瞧出了她心情不好,不再多問,繼續低頭看自己的書。
君禾也隨便拿了一本藥理有關的書,只看了幾頁就覺得十分晦澀難懂,但是正好可以讓她不再分神。
一時無話。
雪影的客院里。
「王爺原來偷偷洗黑錢呢!你還要為他效力?」靈兮瞪大了眼楮看著雪影。
雪影細心的修剪著院子里的樹枝,王爺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是知道的,也確實覺得與童年里那個正直的回憶不大一樣,但是只要他對母親的愛是真的,就已經夠了。
「其實最尷尬的是君梧,一個隔閡已久的親身父親,一個其樂融融的伯伯,將來萬一王爺與皇上對立,他怎麼辦?靈兮,換成是你,你幫誰?」
「當然幫對的那個。」靈兮不假思索的說。
雪影嘴角掛了一絲溫柔:「你還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啊?」
「我說你傻人有傻福!」
君禾這一下午只待在洪之晏的小院子里,外面再風雲變幻,都與她無關。
直到太陽落山,夕陽無限,她才合上書,揉揉發酸的眼楮。
「天色不早了,不如留下來吃飯,或者我送你回去。」洪之晏關心的問。
其實留下來沒什麼,可是她剛才耳朵尖,听見有家丁和洪之晏低聲說什麼,大體意思就是五百兩銀子賠出去以後,醫館周轉不開了。
她打算請洪之晏到府上去,隨便他稱贊什麼擺設好,她都送給他。這樣既解了他資金不靈的麻煩,又不會失了他的面子。
「不如洪大夫送我回去,順便在府上吃晚飯,最近家里來了客人,每天都賓客滿堂。」她說。
洪之晏點點頭,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以後直接叫我之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