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君禾起了一個大早,她答應過要幫巫氏收拾一下奈竹,就不會食言,但是也不會平白讓人家當槍使,所以還是要從長計議一番。
她雖然聰明,這種算計人的事情卻是一般不做的,之前是覺得不是君子所為,不過現在她的是非觀著實比之前模糊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眼看著時間已經差不多,今日無事,她親自送檀香去常德苑學習讀書,然而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巫氏站在一旁,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奈竹正從另一邊晃晃悠悠的過來,似是要進去的樣子。
「你來做什麼?」君禾快走幾步攔住她,「和二夫人有事情要說嗎?」。
奈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巫氏,最後清清嗓子。
「王爺說,奈竹若是想要念書識字,可以與四小姐一起。」
「說什麼鬼話,」君禾冷笑一聲,「常德苑里每一個侍女,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品德高尚、才情風雅之人,王爺會讓你進了四小姐的院子?」
「反正王爺說了,這府里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奈竹強詞奪理道。
「沒有關系,奈竹姑娘若是好學,那是難得的。」巫氏這時開口,看著奈竹大搖大擺進去,才前行靠近君禾,「這是二小姐安排的?」
「也不全是,我不過找人‘不經意間’在她面前說了幾句,她就跑來這里了。王爺看重四小姐,要是讓他知道奈竹敢在常德苑撒野,那就有意思了。」
另一邊奈竹進了常德苑,來到平時女先生授課的廂房,在角落坐了下來。
檀香還不知道傷害她的人其實是人見人愛的四小姐,雖然她不敢和檀香說,卻也不願意她繼續和四小姐朝夕相對。萬一四小姐何時又起了歹意,檀香可就危險了。
她與檀香情同姐妹,自然要好好保護她。
君禾辭別了巫氏,她已經負責把奈竹引來了,剩下的就看巫氏自己。
而抓了個歐陽耀宗,又可以好好清閑幾天,她只幫著破案抓人,怎麼審判自有王爺帶人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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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
唐旗低頭抿了一口茶,看著眼前的少女。女孩子叫夏谷雨,唐家與夏家是世交,只是後來唐家雖唐敏風的升遷搬到了京城。兩家早就有意結成兒女親家,但是卻遲遲未能如願,這次夏老爺帶著女兒夏谷雨進京,也是為了這件事。
唐敏風夫婦與夏老爺和夫人回憶起以前的種種往事,全都樂不思蜀,一時也顧不上兩個孩子。在他們看來,這樁婚事已經算是定下了。
唐旗打量一番夏谷雨,她的皮膚很白,五官嚴格來說都不是特別好看,不過結合在一起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他看慣了君鳳傾國傾城的面容,再看夏谷雨的,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沒資格去挑剔人家長得漂亮不漂亮。
夏谷雨感覺到唐旗在一直盯著自己,有些臉紅的把頭又低了些,間或一抬頭,對上對方的眼楮時才不好意思的笑一笑。
「夏小姐喜歡京城嗎?」。唐旗問,既然自己未來的新娘便是此人,不如就好好相處著。
「氣候不錯,不那麼干燥,我很喜歡,而且很熱鬧。」夏谷雨回答,「叫我谷雨就行了。」
「是谷雨那天的生日?」唐旗好奇道。
「不是,不過也差不多,我在夏家排行第六,在二十四節氣里正好輪到谷雨。」夏谷雨解釋道,這個名字她經常要給別人解釋一下,早就習慣了。
氣氛倒也十分和睦。
兩家的大人見他們聊得來,便讓唐旗帶著夏谷雨到處逛逛。
「歸雁閣。」夏谷雨念出牌匾上的名字,「好大一座院落,做什麼的?」
「主要給上流人士的夫人小姐們聚會觀賞的,既可以擴展交際,也不必拋頭露面。」
「京城就是好啊……」夏谷雨感慨一句,這話卻偏偏叫同樣剛到門口的一位小姐听見。
趙木槿听到門口陌生小姐的感嘆,禁不住嗓子里擠出一聲冷笑,有些嘲諷的看看夏谷雨。
「這就叫好,你以前住的地方是有多破?」她帶著幾分挑釁問道。
夏谷雨擰了擰眉,帶幾分詢問看看唐旗。
「真是唐公子帶來的小跟班?」趙木槿似笑非笑,她的父親是刑部尚書,所以並不將大理寺放在眼里。
「瞎說什麼呢,就你會說話?!」冷不防白悠紫從後面一輛馬車跳下來,凶巴巴的看著趙木槿。
趙木槿向來欺軟怕硬,白悠紫的父親不過刑部侍郎,按理她也不該怕的,可是白侍郎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而且白悠紫也不是好惹的。
哼了一聲,她踏著重重的步子走了。
白悠紫這才細細打量夏谷雨,相貌不過平平,在京城中實在只能算是中等,君鳳居然會看上這樣的女人?!
方才她與君鳳共乘一輛馬車來,正要下車,卻看見君鳳拳頭攥住,表情有些僵硬的看著唐旗與他旁邊的女孩,眼楮里有些東西閃過。
那些東西她再熟悉不過,那是難過哀傷,是求之而不得,是縱使相逢應不識。
所以她倒要看看,君鳳喜歡的女人會是如何的國色天香。
看到夏谷雨的容貌後,她不免有些失望,雖然不喜歡君鳳,她還是覺得嫉妒的要命,這樣相貌平平的女孩兒,竟然有那樣傾國傾城的少年喜歡。
正胡思亂想著,君鳳已經到了她身邊。
「我們進去吧。」他低聲說。
白悠紫正要走,女孩兒卻親昵的抓住她的手。
「我叫夏谷雨,剛剛自平城來。」夏谷雨的聲音很溫柔。
「我叫白悠紫。」白悠紫回答,心里已經開始思索,是不是男人都喜歡溫柔的女孩子?的確,自己脾氣不好,可是,為什麼就一定要為了男人改變自己?她相信真正喜歡自己的人,是可以包容這些小脾氣的。
君鳳默然看了看夏谷雨,又看了看唐旗,心里忽然覺得生氣,他們的關系早晚要形同陌路的,他知道,他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可是為什麼唐旗說絕交就絕交了,一點沒有先兆,是怕他不同意嗎?他在對方眼里就這麼不懂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