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有空,每日來我的醫館?」洪之晏問,君禾進來時,他正在院子里曬著太陽,給一本厚厚的醫書做批注。
陽光灑在他臉上,卻留不下一點痕跡。
君禾不禁有些羨慕這種永遠曬不黑的人。其實她是實在不想在鷹隼王府對著個奈竹,這丫鬟起先見了她還害怕,現在已經越來越無禮了。
她本想去威武將軍府拜訪蘭雪茜,卻得知對方出門去了。她又不喜歡去歸雁閣和那些千金們八卦,最後才發現偌大京城最讓她覺得舒服的地方是懸壺醫館。
「不過今天你來的很巧,蘭兒要回來復診,你應該見見她,比之前胖了好些呢。」洪之晏微笑著說。
君禾也意識到自己很久沒有見過蘭兒了,立刻開心起來。
她沒有洪之晏那麼不怕曬,所以便進了書房,照例找一本厚的嚇人的藥理書,在窗口翻看。時不時抬頭放松下眼楮,她瞥見洪之晏也有一柄劍掛在角落里。
「洪大夫劍法這麼好,怎麼從來沒見你練習過?」她過去細細打量,劍身很干淨,可是掛它的繩子都有了一層薄灰。又一個讓她羨慕的地方。
洪之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有時會在晚上舞劍,我就寢的比較晚。」
君禾想想自己,本來就是三腳貓的功夫,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甚至被管家一招卸了武器,頓時泄氣。
「你要是喜歡,我可以現在舞劍給你看。」洪之晏忙放下書。
話音未落,家丁已經進來說,蘭兒姑娘來了。
之前白悠紫要見他,都是她帶著來的,現在白悠紫不管了,就是蘭兒一個人來。
在家里地位並不比之前好多少,尤其現在這事情被慢慢淡忘,冷眼越來越多,這次她復診,只有復診的錢,多余一個銅板都沒有,她只好一大早就從白府出發,走了大半個時辰。
君禾看著她氣喘吁吁的樣子,就猜到她是沒有多余的銀子,心里頓時陰沉起來。
洪之晏幫蘭兒把脈,又重新檢查一遍,確定她沒有再被虐待,才放下心來,一邊又去抓藥給她,知道她回去自己熬藥肯定不方便,于是讓她做一會兒,他找人去藥。
蘭兒已經和洪之晏熟了些,也就不再認生,君禾陪她玩兒也很高興。
末了,君禾從荷包中拿了不少散碎銀子給她,雖然是零錢,不過她知道零錢蘭兒更需要。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蘭兒不要著急回去了,在我這里吃午飯吧。」洪之晏說著,一邊又看看君禾,「……要不要留下?」
君禾正與蘭兒玩兒的不亦樂乎,匆匆抬頭答應著:「好啊。」又不理他了。
洪之晏無奈的笑笑,倚在門廊上看她們玩鬧,忽然就醒悟過來將來君禾也會這樣哄著孩子,蕭玉俊的孩子,而蕭玉俊也會這樣溫和的看著。
饒是他溫潤如玉,此時也笑不出來了。
雪影已經在他的客院廳中等了許久,靈兮才施施然出現。
「你著什麼急啊,哪有女孩子出門不打扮的?」靈兮看著雪影有些不善的臉色,說道。
「我的姑女乃女乃……」雪影咽了一下唾沫,謹慎的不願打擊對方的積極性,「我們是去抓走私商隊的,見過官府抓人沒有?我們就是去干那個的,你穿個夜行衣是什麼意思?」
靈兮一愣,有些尷尬的開口道:「是你不曾和我講清楚,我只听了走私兩字,怎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再說了,這樣有什麼不好,不會被他們發現,不然萬一打草驚蛇怎麼辦?」
「說你蠢都對不起這個字,」雪影嫌棄道,一邊卻把臉扭到一邊,不讓對方看見他眼里的寵溺。
靈兮本來容貌便自帶幾分冷酷,這時臉一耷拉下來,便是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好了好了,我們靈兮穿什麼都好。」雪影終于還是止住笑,拖著她出了院門,一邊還是不忘將她的黑色斗篷扯掉,只留黑色的衣褲,讓人乍看還以為她是為了行動方便才穿的。
斷掉天殺在江湖上的經濟來源,一直是雪影負責的主要事情,這次要抓的商隊,主要是獵殺中原境內的猛虎雄獅,制作獸皮販賣給其他各國的。
「賣東西也是犯罪嗎?」。靈兮在他身邊低聲問。
「中原的東西要銷往外國,必須要有朝廷的批準,所以若不是朝中有人,也攬不下這個肥差。商人的地位低微,可是負責外國貿易的就不一樣,競爭太大,所以很多人不得不做了非法的事情。」雪影耐心的跟她解釋。
兩人帶了二十個侍衛,埋伏在商隊沿途經過的地方。靈兮雖然有時候腦子回路和別人不一樣,關鍵時刻卻絕對不會掉鏈子。
她躲在高高的雜草中,手握著劍柄,幾乎一動不動,連呼吸聲都听不到。
直到商隊緩緩駛過,兩人才帶了人沖出來。領隊的人也是高手,然而只七八招便被雪影繳了兵器。
靈兮挑開車上捆著箱子的繩子,又反手將箱子上的掛鎖挑開。
另一邊雪影已經領人將商隊扣押住,過來站到靈兮旁邊。
「後退些,可能有暗器。」靈兮拉住他往自己的身後扯,一邊自己要去打開箱子。
雪影將她的手握住,覺得好笑,自己已經不是當初身負重傷時的樣子,怎麼還能讓她沖在前面?
他上前打開最上面一只箱子,果然里面三條銀光飛了出來。他猛然一轉身,將三支箭全部卷入袖中因為不知有沒有萃毒,他也不願貿然伸手去接。
雪影扔掉三支箭,去伸手探查箱子里厚厚的獸皮,然而正要細看,下面的十幾口箱子忽然全部裂開。
「有埋伏!」他忙喊一聲,拉住靈兮後退幾步,侍衛們也立刻舉起劍來準備應對。
剩下的十幾口箱子里,竟然埋伏了二十幾個人。
「這麼小的箱子,能藏兩個人?」雪影沉吟,「靈兮,他們應該是東瀛的忍者。」
忍者?靈兮腦子里飛快的搜索了一下:「好像程公子是有一位東瀛的朋友,他手下的忍者無所不能,隨便一個的武功,應該也不在你我之下。」
她越說臉色越差,雪影安慰似的握住她的手。
「怕什麼,大不了一起投胎去。」
說話間,二十幾個忍者已經擺好了陣型,只等著獵物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