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玦愣了愣,她有些搞不懂,為何司徒嫣會在這兒出現?
但面上還是如常回答,「爹很擔心,剛好我今天又奉召進宮,所以便交代我來看看。」說罷,她笑了笑,「沒想到這麼巧,竟然遇到嫣兒姐姐……」
「司徒姑娘已經在這里照料多日了。」
跟在司徒嫣身後的紫衣宮女看了林玦一眼,淡淡的開了口。如今宮中誰人不知皇帝有意撮合司徒嫣與南宮將軍,而這林二,竟然還是如此的沒有眼力見,巴巴的朝這兒湊。
「我正好在宮中伴讀,最近這些日子較為清閑,所以……」
司徒嫣微微笑著,似乎想要解釋。
「有嫣兒姐姐的細心照顧,我想南宮將軍的傷應該很快就會痊愈了吧?」
不等司徒嫣解釋,林玦便接著往下說。
肩膀的傷口突然開始隱隱作痛,心中仿佛有無數的雜草,在拼命的往上瘋長、蔓延,堵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天色也差不多了,反正已經見過了南宮將軍,我能回去交差了。」
林玦努力扯出一抹笑容來,說完,便飛快的轉身,頭也不回的朝宮外快步走去。
一邊走,一邊在心中將自己從頭到尾的罵了個遍,她簡直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如此擔心的跑到這里來,人家南宮懿在宮中好好的,吃好喝好,還有美人相伴,她瞎湊什麼熱鬧,這下可好。話還沒說兩句,卻惹了滿心的不愉快回去……
虧得她之前還對他冒了那麼多的心思出來……呸呸!!她對那面癱才沒有什麼心思呢?剛才不是著魔就是被下了降頭了!
心不在焉,又走的急。還未走出宮門,就迎面與某個人撞上——
「啊,對不起,對不起——」
林玦一邊心慌的後退,一邊低頭連聲道歉。
老天,千萬保佑別讓她撞到什麼宮中的貴人,不然。今日這遭遇,都可以讓她回去哭一年了。
周圍意外的安靜,幾聲輕微的咳嗽從頭頂傳來。接著便是熟悉而又討厭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走這麼急,我哪里有時間給你做香酥燜肉?」
驀然抬頭,映入眼簾的是,南宮懿那張略帶憔悴的臉。此時。這張臉的主人正看著她。唇邊還帶著罕見的笑意。
「還是留給照顧你的姑娘們吧……」
林玦瞪著眼,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可是,」南宮懿低頭,凝視著她,眼里閃著光芒,「我就想做給你吃,怎麼辦?」
「那嫣兒姐姐又是怎麼回事?」
一氣,便月兌口而出。
南宮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樣的話,算是吃醋了吧?
隨即便滿臉認真。「你怎麼會認為,在這世上,還有人比你更加重要呢?」,于他來說,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听著這話,林玦一時心神激蕩,滿心的委屈與擔心噴涌而上,也顧不上周圍還有誰在,只是一把將他抱住,用盡全力的抱住,仿佛一松手,南宮懿就會從她眼前消失一般。眼淚,再次不爭氣的,開始肆無忌憚的流了下來。
「做什麼香酥燜肉,我才不吃……」
將腦袋埋在南宮懿的胸口,林玦夾帶著哭腔喃喃的道。
南宮懿任由她抱著,虛弱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胸口漸漸感到濕意,默默的抬起手,輕輕的護住懷中那微微顫抖的身軀。
傍晚的霞光,將天邊暈染,留下一片緋紅。殘陽如血,在離去的最後一刻,將余暉灑下大地。
他一直以為自己能夠永遠的無牽無掛,現在看來,怕是不行了。
*
角門邊上,司徒嫣靜靜的目睹著不遠處發生的這一幕。
「哼,那林二果真是個不要臉的,竟然敢跑到宮里勾搭男人……」
紫衣宮女站在旁邊,眼里全是鄙夷,憤憤的為司徒嫣打抱不平。
「阿紫,你胡說什麼呢?」
司徒嫣淡淡開口,語氣里似有責怪,「阿玦與南宮將軍從小一塊兒長大,感情好一些也屬正常……」
「感情好又算得了什麼,要知道,南宮將軍重傷的這幾天,可全是司徒姑娘你在照料的。」
阿紫依舊不滿。
一邊說,一邊還小心觀察著司徒嫣臉上的神色,見她仍然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不由的有些泄氣。
果然,她主子說的沒錯,這司徒嫣,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
*
「爹,你再這樣傻笑下去,我就要趕人了!」
司寇府內,林玦看著已經咧嘴笑了半個時辰的林太卜,滿臉無語。
她能不無語嗎?
這一大早的,就興致匆匆的上門來,啥也不說,就坐在那兒傻笑,如果不是有阿昌在旁邊陪著,她都覺得自己的爹被下了降頭了。
「阿玦,沒想到你比爹還要有魄力,直接抱住了南宮,要知道,爹當年見你娘的時候,可是躊躇了很久呢……」
林太卜笑呵呵的開口。
但林玦寧願他不開口。
這話像是一個當父親的說的嗎?
什麼叫她直接抱住了南宮懿,她……那是不小心,那天是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
還有,像這種敗壞家族名聲的事情,到底有什麼可開心的?
見林玦一副被噎住的樣子,林太卜繼續樂呵呵的開口,「爹已經打算請媒人,到將軍府上說親去了,南宮如今雖是個將軍,但畢竟是個小孩子,像這種婚姻大事,還是得像我這樣的老頭子來……」
「什麼說親?!」
林玦嚇得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
雖然她對嫁給南宮沒有意見,可不知道人家有沒有意見啊?萬一被人家拒絕了呢?那豈不是很難看?
她才不要先去說親,要提也應該是那面癱先提!
不對,林玦突然反應過來,他們都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是大司寇啊,而且馬上就要上任了,還說個毛線的親?
「爹,我已經是大司寇了。」
林玦黑著臉提醒。
「阿玦,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只要你與南宮的親事定下來,你遞個折子上去,自動請辭不就好了。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這法子不行,當今的聖上如此看重南宮,讓他去說,也肯定是沒有問題的。說不定,順便還能賜個婚什麼的。」
林太卜信心滿滿,越說臉上的笑容越濃。
可沒等林太卜去實施他那「完美」的計劃,就收到了林瑜寫來的第二封信函。
「爹,大哥信中說了什麼?」
見林太卜臉上的神色不對,林玦問道。
陳氏被送去了家廟,娘家兄弟陳太常寺卿也在宮宴中遇害,她如今算是徹底翻不了身,可林瑜卻不一樣,雖然紈褲異常,可畢竟是林太卜的親骨肉,再怎麼樣,也是無法割舍的。
「還能有什麼,催我快些將錢給他寄過去……」
林太卜說著,隨手將信函放在旁邊。
關于林瑜要錢的事情,他已經讓南宮去查了,只不過中間鬧出了大皇子造反這麼一茬來,南宮懿又受了重傷,他正打算等過幾天再去問問,卻沒有想到這混小子比什麼還急,竟然還特意寫信來催。
「爹,給他寄個五十兩當盤纏,也不用再游學了,讓他直接回來就是了。」
林玦想了想,說道。
先給他寄個五十兩,若是林瑜真遇上什麼事兒,肯定會再來信,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這……會不會太少?萬一他真有什麼事兒?」
林太卜面帶遲疑。
再怎麼混蛋,也畢竟是親兒子,若真要他下狠手,林太卜還是做不到。
林玦見林太卜猶豫,便笑道,「爹你就放心吧,咱們過了這麼久沒有將那一千兩銀子寄過去,大哥也只是來信催促而已,並沒有其他的動作。現在給他寄個五十兩,他就算不回來,也只會再次來信說明的……」
「那好吧……」
南宮懿那邊還沒有消息,目前也只能按照他女兒這個法子來了。先給林瑜寄點錢,緩一緩時間,說不定在這段時間,南宮懿那邊的消息就出來了。
「還有,阿玦……」林太卜頓了頓,臉上又掛起笑容來,這笑容,看的林玦莫名的發慌,「南宮那邊,你去探病的時候,順便提一提,也不是催,就是提一提……」
林玦︰……
什麼叫提一提,明顯就是催好嘛?
而且自從上回在宮中分開之後,她便再也沒有去探望過那混蛋,也不是不擔心,只是那天的事情……無論怎麼樣都好,想起來,總是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林玦百般糾結到底什麼時候去探望南宮懿比較合適的間隙,時間一晃眼,便到了臘月廿七。
下雪天不宜出門,還是等雪停了再說吧。
每每站在木格子窗前,望著院子里的銀裝素裹,林玦想的最多的,便是這句話。
「姑娘,有你的信函……」
畫眉冒著雪一路小跑進屋子,一邊抖落身上的積雪,一邊將手中的信交給林玦。
這個時候,還有人給她寫信?
林玦半信半疑的接過信函,發現在封面上並無寄信人的落款,不由有些好奇,待將信件拆開,卻看到有些陌生的字跡。
「林姑娘,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大業回到了漠北……我知道,做出了那種的事情,早已經沒有資格獲得你的原諒,但我還是要感謝你和南宮,沒有將事情捅破,給了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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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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