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千金之軀矜貴無比,林姑娘近日體弱氣虛,在下以為,此刻外間的氣溫,並不適宜二位出行。」南宮懿淡淡的開口,臉色卻有些冷。
「多謝南宮將軍的好意,只不過御花園又不遠,雲舒郡主難得進宮一回,我們姐妹倆正好敘敘舊……」
昌源公主依舊笑意盈面。
「在下認為林姑娘並不適合出行。」
南宮懿言簡意賅,語氣冷漠,直接拒絕。
「可是御花園又不遠,只是一小步的距離,她身子再差,也不至于……」
況且林二還好端端的坐在那里,臉色紅潤有光澤,哪里像是體弱氣虛了?
「好了,既然雲舒身子不適,晚晴你就別為難人家啦。你看把咱們國公爺給擔心的……」
楊皇後見狀,便笑著開口制止。
心中對昌源公主的無腦嗤之以鼻,果然與她娘趙貴妃一樣,都是不成器的。
好端端的卻邀請林二到御花園,她自然是知道昌源心中的小九九,可有些事情是要看時機的,今日若是林二一人,那使些絆子還有可能。可現在,南宮懿都在旁邊了,這人卻還搞不懂狀況的想要對林玦的身上動手腳!難道她真當這個黑面神是瞎子嗎?
「可是……!」
昌源公主心中有些惱火,還想再辯解幾句,卻在看到楊皇後眼神的瞬間改變了主意,只能悻悻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三伏天最容易引暑氣。本宮這兒有一些祛暑的藥材,待會兒雲舒你帶點回去,女人哪。尤其是像你們這樣的年輕姑娘們,身子骨最重要了……」
楊皇後滿臉慈愛。
被她這麼看著,林玦卻有些起雞皮疙瘩。
也不知道剛才是誰讓她在大日頭底下暴曬了一個多時辰?果然能在爾虞我詐的後宮擁有一席之地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說話間,有宮女魚貫而入,奉上各色糕點,造型精致無比。可林玦卻一點食欲都沒有,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大碗的冰鎮綠豆湯。
百無聊賴。便用眼去瞥坐在不遠處的南宮懿,發現某人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正襟端坐,似乎是感受到林玦的視線,南宮懿微微回頭。目光動了動。隨即又恢復到一臉漠然的狀態。
林玦︰……就不能多做兩個表情麼?
正吐槽無力,南宮懿卻站了起來,抬頭看向端坐在上方才剛剛打開話匣子的楊皇後,淡淡開口,「微臣還有要事,就不耽擱娘娘時間了……」
楊皇後與昌源公主兩人同時眼楮一亮,「既然是有要事在身,本宮也不好強留。不過,雲舒郡主倒是可以與本宮再好好的聊些家常……」
少了南宮懿杵在旁邊。單獨一個林二要好應付的多。她也能多套一些話出來。
「雲舒郡主也有要事。」
某人又扔出一句話來。
楊皇後︰……!
話就不能一次性的說完嗎?
而且,林二是她親自召進宮的,除了在興德宮陪她聊天之外,還能有什麼要事?!
林玦有些滿意的看了南宮懿一眼,還算這面癱有良心,懂得將她帶上。
可她才剛站起來,就听到宮門口有太監尖利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楊皇後的臉色有些微變,看了坐在旁邊的六皇子一眼,迅速換上笑臉迎了上去,優雅的施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六皇子與昌源公主緊隨其後,也十分恭敬的俯首作揖。
昭陽帝的目光在廳內掃過,最後停在了一身戎裝的南宮懿身上,揚了揚嘴角,緩緩而道,「都起來吧。」
昌源公主起了身,語氣里帶著撒嬌,「父皇,您今兒怎麼來了,兒臣正想去看您呢……」
「天氣不錯,隨意走走。」
昭陽帝淡淡的說著,不經意的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楊皇後。
被這麼一瞥,楊皇後有些發寒,但想著她只是召林二進宮聊天,並未有任何出格的事情,便微微安了心。
不過昭陽帝顯然未將她的擔心收進眼底,只見他又將目光落在了旁邊的面無表情的南宮懿臉上,「南宮護衛不是在宮中巡邏麼?怎麼有空在這兒閑聊?」
昌源公主緊緊抿著唇,恨不得大笑出聲!
南宮懿啊南宮懿,你也有今天!
讓你囂張,讓你目中無人,手中有了點權力就竄上天了?這一回,讓皇上當初抓個正著,看你如何辯?!
以為打場勝仗就天下無敵了?就不把別人放在眼里了?堂堂的大業國,最不缺的,就是領兵作戰的將軍!
六皇子也是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他本來就對這位出生低下卻一飛沖天的將軍沒有什麼好感,可無奈的是,昭陽帝對他贊賞有加。往日里,看在皇帝的份上,他心中再不滿,也不能有過多的表現。不過今日這事兒,倒是有趣的很。
「回陛下,微臣是應皇後娘娘的邀請。」
南宮懿一臉正經的面無表情。
這話一出,原本一臉端莊的楊皇後差點從位置上跳起來!
這簡直是睜著眼楮說瞎話啊!?她哪里有邀請了?明明是自己沒臉沒皮的硬要摻合進來的好嘛?!!
「哦?」昭陽帝深深的看了一眼滿臉郁悶的楊皇後,「皇後,是這樣的麼?」
當然不是了!!
楊皇後欲哭無淚。
如果她現在說是南宮懿自己跟進來的,皇帝會相信麼?
「父皇,母後今日是召雲舒郡主進宮話些家常,而咱們的國公爺與雲舒郡主二人感情深厚,看到雲舒郡主,便也坐下喝幾杯清茶……」
六皇子笑著開口解釋。
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南宮懿這種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的人!
「墨兒,今日不是應該你去上書房的日子麼?」
昭陽帝的目光掃了過來。
這畫面看的林玦莫名其妙,說完一個接著說第二個的,昭陽帝今日是吃錯藥了麼?
「回父皇,太傅染了風寒,這幾日都沒法進宮授業。」
他們幾個兄弟都已經這麼大了,哪里還會有心思留在那無趣繁雜的課業上,上書房不過是個名義上的去處罷了,除了幾個年幼的皇族子弟留守在那兒望風之外,平日里,他們根本就不會去。
「難道沒有太傅,你就無法讀書了麼?」
其實人的疼愛和厭惡,天長日久,一旦形成習慣,便會無意識的保留下去。雖然因為十八年前的那場大火,昭陽帝至今都還未冊立太子,但他心中對于才干人品都優于其他幾位皇子的凌墨,一直以來都有著好感。
可今日不知為何,看著旁邊的南宮懿,他卻莫名的覺得一直深受自己喜愛的這個兒子有些蠢鈍無理,這樣的想法冒出來,臉上的表情自然也不會好。
楊皇後听了,臉上霎時變得慘白。
帝王之心,深不可測。她不懂得昭陽帝今日所說的話到底是有何目的,可若是因為她自己的原因而讓凌墨在皇帝的心中有了不好的印象,甚至影響到日後的那個位置……不行!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陛下,若無事,微臣先行告退。」
南宮懿見皇帝似乎要談論皇家家務事,便打算借機先行離開。
教訓皇子什麼的,他一個外人杵在這兒,恐怕不大好吧?
「走什麼走?朕話都還未問完呢?」
昭陽帝一個眼刀扔過來。
南宮懿︰……那你問。
昭陽帝看著南宮懿一臉討打的樣子,卻硬生生被這樣的表情給憋沒了脾氣,頓了一下,才道,「算了,朕待會兒到御書房再問。」
「那微臣……」
「你就不能等一下?!」
楊皇後默默的看著這邊說話的二人,猛然發現二人的眉眼之間有說不出的相似,想到自己兒子剛才受冷落的樣子,又聯想起前幾日收到的那封信函,不由微微的低了頭,拳頭在寬大的宮裝袖子中攥緊,就連尖利的指甲嵌進手掌的肉里,都沒有發覺。
無論那信中所言是真是假,這南宮懿,都不能再留了!
*
林瑜這幾日消瘦不少,不僅整個人萎靡不振,成日酩酊大醉,甚至連話都變少了許多,偶爾遇上林玦,也罕見的不再冷言冷語。
看著日益消沉的林瑜,林玦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對于這個人,她從來都沒有什麼好感,可見他如此這般為情所困的樣子,又有些于心不忍。
因娘,真的有這麼好麼?
「你一個丫頭片子,懂些什麼?!」
林瑜醉醺醺的趴在八角亭里的石桌上,周圍全是喝光的酒壇,抬頭看了一眼林玦,隨即又趴了下去。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人家因娘現在在宮中過得十分滋潤,似乎早就忘了這兒還有個蠢貨在為她買醉……」
那日進宮,她是沒有看到因娘,但她從劉滿的嘴巴里,可是得到了許多的消息,因娘如今可是楊皇後身邊的紅人,人家當初可是自願留在宮中的,只有林瑜這蠢貨還傻傻的在這兒一往情深。
「早就說了,因娘不是這種人!——」
林瑜不耐煩的揮手,手撞到了桌邊的酒壇,壇子滾落在地上,瞬間碎片四濺。
「誰管她是什麼人?!你要死就痛快些,這樣成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讓爹擔心又算是什麼男人?」
為情所困並沒有錯,錯的是林瑜這樣一點小事就自暴自棄毫無擔當沒志氣的樣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