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
忽然,身後響起令人欠扁的聲音。
林玦回頭,目光正好對上林珂那掛滿了嘲諷的眼神。
「我說大哥,你還真是有志氣,區區一個青樓女子就把你搞成這副樣子了?」
林珂嘴角翹起。
外出游學的這一年,他個兒竄的很快,曾經身上的稚氣也月兌去了不少,原本圓嘟嘟的模樣早已不復存在,長成一位俊秀的少年。
不過,相貌是變俊俏許多,可心眼卻一如從前。
「你給我閉嘴!」
林瑜抬起頭,眼里布滿血絲。
「正所謂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更何況還是個青樓女子,玩玩而已嗟,大哥你實在是沒必要……」
「都說了你給我閉嘴!——」
林瑜徹底被惹急,從桌上站了起來,紅著眼,直接朝林珂沖過來,伸手用力一推,兩人扭打在一起。
「就一個人盡可夫的青樓女子,我哪里說錯了!?也就你,蠢成這樣,被她耍的團團轉……」
兩人個兒雖然差不多,但林珂年紀畢竟小了些,推搡之間,頓時有些氣喘吁吁。
「你給我閉嘴!!」
林瑜伸手就是一拳!
「你做都做了,還怕人說?」林珂也不示弱,反手也同樣給了他一拳。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拳我一掌的,扭成一團。
「都給我住手!——」
林玦忍無可忍。
「男人打架,女孩子不要說話!」
兩人同時回頭。異口同聲。
林玦︰……
哈?這倒是挺團結的?團結過頭了吧魂淡!?
「那你們慢慢打,我走了。」
不讓她說話?她還不想說呢!
正打成一團的兩人一听,手上的動作同時頓了一下。林瑜率先反應過來,借機又往林珂的肩膀來了一拳,嘴里罵罵咧咧,「我的事要你操心?!」
雖然喝醉了酒,但林瑜拳頭的力道還是挺大,挨了這麼一拳,林珂連連後退了幾步。後背靠在八角亭的石柱上,單手扶著發疼的肩膀,眼里的嘲諷更甚。「你以為我想?還不是因為三哥馬上就要與秦王的女兒成親,有你這灘爛泥在,遲早會壞事!」
「你說什麼?」
林玦在石階上停了下來,林瓊要與清韻郡主定親?她沒有听錯吧?
林珂的臉上寫滿了得意。「三哥與秦王嫡女清韻郡主的親事已經八-九不離十。欽天監那兒也報備過了,就差選個日子定下來了……」
林瓊要迎娶秦王嫡女清韻郡主?
那,九公主怎麼辦?
林玦猛然想起這段日子,阿九似乎沉悶了許多,也很少出宮來找她玩,她還以為這家伙年紀大了要開始研修女子禮儀,準備待嫁,便也沒有往其他的地方想。現在看來,阿九會如此的性情大變。多半是因為林瓊的緣由。
可是林瓊要迎娶清韻郡主這麼大的一件事,她為何一點都不知道呢?
越想心里越覺得不對,不行,她得進宮一趟!
興德宮。
廳內燻著香,楊皇後倚靠在軟榻上,微眯著眼,因娘站在她的身後,用手輕輕的在她的太陽穴周圍揉按。
「阿因啊,你這揉按的手法可是越來越好了……」
「奴婢手拙,望娘娘不嫌棄才是。」
因娘輕輕的揉著,手上的動作沒停,目光卻飄向遠處。
很快,那些原本就屬于她的東西,都會重新回來。
「……你說,他為何到現在還不冊立太子呢……」
淡淡香草氣息縈繞其間,讓楊皇後感到莫名的寧靜,仿佛置身于茫茫草原之中,風吹草浪,她特別想將深藏在心中的念頭與人分享。
「娘娘,也許並不是他不想,而是心中另有考慮……」
因娘低垂著眼眸,輕聲低語。
「考慮?!嫡子長孫,皇家正統血脈,有什麼可考慮的?」
「娘娘,十八年前的事情,您可還記得……」
「——南宮懿??」
看著楊皇後就算是在無意識狀態下也咬牙切齒的模樣,因娘飛快的掩去了唇邊的嘲諷。其實,她想說的事情,與南宮懿並無關系,而是,十八年前,被楊皇後設計陷害成為替罪羊的武陵候一家。
遲早,她會讓這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如果老天無眼,那就由她來替天行道。
「娘娘……」
李嬤嬤走了進來,看到宮內燻著香,不由的微微皺了眉,皇後娘娘似乎,太過于寵信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了。
「怎麼了?」
楊皇後微微抬眼,見是李嬤嬤,便又合上。
「本宮交代你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回娘娘……」,李嬤嬤說著,看了眼站在旁邊的因娘,沒有接著往下說。
楊皇後會意,便揮了揮手,「阿因,你去御膳房給本宮端碗蓮子百合糯米粥來……」
李嬤嬤在旁邊冷眼看著,直到因娘走出宮門,她才壓低聲音道,「奴婢已經讓人仔細研究了南宮懿在宮中的巡邏路線,不過,」,說到這里,她頓了頓,「這些地方都不是下手的時機,最好的地方,是在……」,李嬤嬤俯身,湊近楊皇後的耳邊,嘀咕了兩句。
「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
楊皇後眉間似有憂慮,她從來都不去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不能保證成功,還不如不做。
「其實娘娘,這是個百利無一害的事情。只要咱們挑好人選,無論如何,都不會被連累到的……」
「那就好。」
從目前的跡象來看,昭陽帝並不知道南宮懿的真實身份。或者說,這個真假未明的傳言還未傳到他的耳朵里,趁現在將南宮懿解決掉。是再好不過了。不然,夜長夢多,誰也不知道之後還會發生些什麼。
「關于他身世,你查到些什麼了麼?」
「回娘娘,據奴婢手上掌握的資料,這南宮一族,原本是林太卜已故妻子林宛氏的家奴。後來宛氏嫁給了林密,南宮一族似乎是作為陪嫁,也跟到了林家……」
「陪嫁?」
「對。陪嫁。不過,南宮懿在宛氏嫁給林密之前,就已經出生了。他爹南宮離,也是個武林高手。奴婢猜想。他年紀輕輕。武功就如此了得,多半是得到了他爹的真傳。」
南宮懿的身世沒有任何的蹊蹺之處,一清二白,就像他為人一般,硬邦邦,直來直往,沒有絲毫可查的地方。
無論是當初的身份卑微,還是如今的位高權重。所有的東西都擺在世人面前,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掩。
但凡是人。便總會存有陰暗一面,也會想方設法的去掩蓋這一面,而南宮懿,到底是個例外,還是,被掩蓋隱藏的太好?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都已經不再重要了,等過了今天,這世上,便不會再有這個人了。
*
林玦跟著宮女,在皇城里七繞八繞的,終于走到了九公主的寢宮。
飛翠宮很大,可也許是受了宮中主人情緒的影響,林玦老是覺得周圍縈繞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一點生機都沒有。
「郡主,請您在這兒稍等片刻,奴婢這就進去通報……」
宮門口的女婢見到林玦,躬身福了福,便快步走了進去。
不多時,宮內便傳來略帶著稚氣的聲音,「林二,你怎麼來了?」
「公主,你生病了麼?怎麼臉色這樣難看?」
林玦快步走進宮中,卻在見到阿九的瞬間嚇了一跳,眼前的人臉色慘白,面容低沉,與昔日那生龍活虎的人千差萬別。
「為何這麼問?我好著呢……」
阿九笑了笑,可看在林玦的眼里,卻是滿臉的慘淡。
「就你這樣,能叫好?」
看著她,林玦在心中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自責,這段日子以來,她被那些糟糕透頂的事情搞得暈頭轉向,幾乎是忽略了阿九的異樣,如果她能早些發現並加以開解的話,也許阿九的狀態不會變的像現在這麼糟。
「听父皇說,你與南宮將軍的婚期定在明年臘月?」
阿九突然問道。
「對呀,到時候你可要來參加。」
果然,人的臉皮是可以鍛煉的,林玦覺得她現在的臉皮可比之前要厚多了,就算談論起與某人的婚事,也不會再滿心別扭。只不過,阿九突然間問這個干嘛?
「那就先恭喜了。」九公主笑的有些慘淡,「我可能來不了了……」
「你怎麼來不了?你要去哪?難道皇上逼你外嫁了?!!」
林玦一听,頓時緊張起來。
她怎麼忘了,阿九身為公主,被皇帝逼著外嫁給藩王或者異族首領都是極有可能的事情。難道說,阿九這次性情大變,不是因為林瓊要迎娶清韻郡主,而是她要外嫁給藩王?
「你瞎想些什麼呢?」
阿九忍不住伸手輕輕推了一下林玦的肩膀,「咱們大業如今可是強國,又剛剛打了勝仗,哪里需要公主去和親呢?」
「那你……?」
「我只是自己想出去走走罷了。」
傷心人留在傷心地,只會徒增傷心而已。
「阿九,到底怎麼了?」
林玦一臉認真的看著她,先是性情大變,接著又要離開越京城,這怎麼看,都不像是一時興起的吧?
「沒怎麼啊……本公主就是想出去走走而已。」
阿九努力露出笑容,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來。
可面對如此「強顏歡笑」的某人,林玦卻壓根就輕松不起來。只是出去走走?以為她是容易哄騙的三歲小孩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