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夫看到林玦,淡淡的打了個招呼,隨即轉身朝停在不遠處的一匹駿馬走去,翻身上馬,揚起一陣沙土。
「你說,這件事與契約夫會不會有關?」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的盡頭,林玦回頭望向凌墨。
凌墨的眼里也上過一絲復雜,道,「這就不是咱們能夠管的了了……」
反正季黎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死了更好,這樣一來,朝廷就可以重新派更加听話的人來管理西北州縣。
「殿下,有件事,我想你能夠如實的告訴我……」
在臨上馬車前,林玦低聲說道。她素淨的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一雙眼楮卻特別的澄澈明亮。
「有什麼事兒盡管問。」
凌墨有些寵溺的笑道。
「南宮懿……」,林玦頓了頓,「他到底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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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想到林玦會主動問這個問題,凌墨愣了一下,隨即才說道,「你看你這記性,南宮不是接了父皇的密令去南方了麼?」
「真的是去南方?」
而不是遭人陷害失蹤了?
見林玦一臉倔強,執意要問個所以然出來,凌墨有些無奈,「雲舒,南宮將軍的這件事,其實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在此之前,我一直都以為他是去南方了,也就是今晚被契約夫這麼一提醒,才猜想他會不會已經……被四皇子的人殺害了……」
「他只是失蹤而已,跟殺害又有什麼關系!」
林玦激動異常。原本清澈的聲音也因此而變得有些發抖。
南宮懿才不會死,他怎麼能被人殺死?!
「我和你一樣,也希望是這樣。」。凌墨靜靜的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天邊,一輪紅日緩緩升起,朝陽的光輝灑在細碎的沙土上,像是為西北城鋪上了一地黃金。
在大業朝,有一個流傳很久的古老傳說。
傳說中有位武功絕世的高人,一生殺戮。最後在西北城自刎而亡。在臨死之前,他將自己畢生的絕學和無窮的財產放在了大漠中的某個地方,等著有緣之人前去發現。
千百年來。從各地前來探尋寶藏的有緣人絡繹不絕,只可惜,無窮的財富沒有見到,倒是在大漠中。留下了累累白骨。
難道無所不能的南宮懿。也在這里化作了白骨?
馬車搖搖晃晃的朝前走,凌墨騎著馬,在旁邊走著。一路沉默,誰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就在這時,從旁邊的巷子里竄出一匹駿馬來,速度太快,馬上的人都還來不及勒緊韁繩,那馬就已經撞到了林玦的馬車上。馬車沒有被掀翻。但馬車夫卻因為外力的沖擊,直接從馬車前頭飛了出去。
林玦在車廂內也是「人仰馬翻」。剛想掀開簾子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把利劍卻橫在了她的面前。
「沒長眼楮啊!撞死不賠我跟你說——」
對方氣勢凌厲,先發制人,明明是她的錯,卻先對著林玦破口大罵。
但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聲音,莫名的熟悉,林玦像是在哪里听到過。
這邊她還沒有抬頭,旁邊卻傳來凌墨滿是驚訝的聲音,也許是因為太過于震驚的緣故,竟然帶上了抖音,「阿妙,你、你怎麼在這里?」
林玦猛地抬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消失了很久的臉。
艷麗,倨傲,帶著不可侵犯的敵意。
這張臉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于深刻,無論過了多久,她都忘不了。
妙郡主,傳言早就投井自盡的遠威侯府嫡女妙郡主,凌墨的皇妹,竟然還活著?!
遠威侯謀逆造反滿門抄斬,妙郡主投井自盡,看來,也不全是真的。
這邊,妙郡主也認出了凌墨和林玦二人,霎時嚇得臉色慘白,什麼也顧不上說,直接調轉馬頭,揚鞭竄進了旁邊的巷子里。
凌墨和林玦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做出了追上妙郡主一問究竟的決定。馬車不方便,林玦直接換上身邊護衛所騎的駿馬,與凌墨二人也飛快竄進了旁邊的巷子里。
巷子很窄,只容得下一匹駿馬通過。
林玦看著前面不遠處妙郡主的身影,不由的又揚鞭加快了些速度。
原本死了的人又重新在世上出現,而且還是在這西北城里,無論怎麼想,這里面都蘊含著無盡的可疑之處。
一路緊追不舍,終于在另外一條巷子的盡頭追上了她。
可就在林玦以為對方已經走投無路時,那人的身影卻輕輕一拐,消失在了前頭。
「人呢?」
好端端的,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凌墨也是一頭霧水。
「可能是躲在了那座院子里。」
林玦伸手朝著巷子盡頭的一座低矮的院子指了指,說道。
「咱們進去看看。」
凌墨說著,下馬往那院子走去。
林玦見狀也跟著下馬,妙郡主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這院子,也許存在著一些她想要的線索。
估計是很久沒有住人,大門上都已經掛滿了蜘蛛網。院門只是虛掩,凌墨一伸手,便「吱呀」一聲打開。
院子里面比外面還要雜亂,不大的庭院里枯枝遍布,幾個斗笠和簸箕隨意地被扔在地上,大堂的門上全是灰塵,一走進去,便沾了滿身。
在這麼一個破舊的房子里,妙郡主能藏在哪里?
心中的疑惑還未消散,卻感到一股厲風朝她的方向而來,隨即一聲,「小心——」響起,凌墨伸手,緊緊的抱住了林玦。
呃……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著實讓她嚇得不輕。
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這樣抱著,也太……,所以她輕咳了一下,語帶尷尬的笑了笑,「六皇兄,這個,呃,你可以松開手了麼?」
可令她意外的是,凌墨竟沒有回答。
隱隱的一絲不安感從心底竄了上來,林玦用力回頭,卻看到凌墨單手握住了朝她刺來的劍鋒,手掌上早已經是鮮紅一片。
而持劍,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死了的妙郡主!
「你是阿妙。」
這一回,凌墨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十分肯定地在陳述一個事實。
「阿妙早已經死了!」
妙郡主冷笑,劍鋒一轉,加深了凌墨掌心的割痕,一時之間,血流如注。
「阿妙既然死了,那你又是誰?」,凌墨看著這個曾經與自己最為要好的表妹,心中百感交集。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來取你們性命的就行!」
妙郡主冷著臉,咬牙說道。
可凌墨卻笑了起來,「阿妙,我記得小的時候,你總是纏著我比劍,可每次卻總是輸,就算你想殺我,可就憑你的力量,似乎還不夠……」
說罷,手一用力,掌心的長劍瞬間斷成了兩截。
斷劍掉落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妙郡主下意識後退了幾步,臉色有那麼一瞬間的慘白,但隨即又恢復到原先的模樣。
「呵!你以為我還會像以前那麼傻麼?」,站定之後,妙郡主冷笑,她伸手指著林玦,隨後又看著凌墨道,「她是該死!但你也沒有好多少!當初若不是我犯傻相信你,我們全家何至于此!?口口聲聲說著情誼,可真到了大難當頭,你又在哪里?!」
「阿妙,你听我說,關于之前那件事……」,提到這個,凌墨有些無奈,「遠威侯的行為,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遠威侯是謀逆叛亂,觸犯了昭陽帝的底線,而且當時那件事全權委托給了南宮懿,南宮懿的為人就像茅坑里的石頭一般,又臭又硬,但就算他能夠通情達理,謀逆的罪行,又有誰敢去說情?被罵幾句還是輕的,稍微一不小心就會被打成同謀。
「行了!」,妙郡主顯然並不打算體諒凌墨的苦處,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然道,「少在我面前假惺惺,要我原諒你?你死就行了!——」
「好大的口氣!不就是個亂黨遺孤麼?」,林玦看不下去,「造反還有理了?」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全家被滿門抄斬,就算被打成了亂黨,她依舊如此的目中無人,囂張跋扈。
「哼!少廢話,拿命來!——」妙郡主說完,突然手朝前一伸,一條白綾便飛了出來。
疾風凌厲,柔軟的白綾瞬間化作一把利劍,直逼林玦的胸口。
凌墨見狀,快速地擋在了林玦的身前,拔劍同妙郡主纏斗起來。
長劍與白綾,剛柔相纏,面對妙郡主的猛烈攻勢,凌墨似乎沒有用盡全力,他只是盡量閃躲,避開妙郡主連環奪命的招數,但卻並沒有對她進行反擊。
妙郡主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冷笑道,「你以為這麼做我就能原諒你了?少做夢了?!」
說罷,變換了個姿勢,一躍而起,在空中以更加凌厲的招式朝著凌墨俯沖下來!
凌墨下意識身形一偏,躲過了妙郡主的攻擊,隨後一個反手,朝她的後背給了一掌,情急之下,似乎沒有控制好力度,妙郡主冷不丁挨了一掌,身子往前傾斜,當場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阿妙!」
凌墨自己也嚇了一跳,無奈中夾帶著于心不忍,想要上前,卻听妙郡主厲喝道,「你別過來!」。
說罷,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將其對準了凌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