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南宮懿繞了兩條街買了糖人回來,發現林玦傻愣著發呆,不由心下一沉,伸手踫了踫她,問道,「怎麼了?剛才有誰來過不成?」
被這麼一踫,林玦瞬間回過神來,趕緊搖頭道,「沒有人來,就是剛才來了幾個賣花的……」
「就這個?」
南宮懿指著地上已經枯萎的花和籃子,有些吃驚的挑眉。這些花看上去都枯的七七八八了,就這樣的還敢拿出來賣?
「嗯,我看那女孩有點兒可憐,就買了……」
林玦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南宮懿這樣子,她還是不要把珠子的事情告訴他好了,免得待會兒又要被說上當受騙。
果然,南宮懿一听,便說道,「你別被那些人騙了,天底下可憐的人是有,但騙子更多,還是得留點心。」
林玦乖巧的點頭,心中卻暗自慶幸,還好她沒有將那珠子的事情說出來,不然,某人肯定會讓她直接扔掉。可那是人家小女孩的一番心意,她就這樣扔了,于情于理都不大好吧……
*
小女孩告別了林玦之後,一路小跑,直到街頭拐角處才停了下來。
「事情辦好了?」
從黑暗里竄出一個黑影,擋住了小女孩的去路。
「辦好了,珠子她已經收下了。」
小女孩抬頭。
「很好。」
黑影說了一句,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衣角卻被拉住。
黑影回頭,看到那小女孩正拉住她的衣角,頓時眉頭一擰,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我……你的錢還沒有給我?」
小女孩開口。
「哦,對,我怎麼忘了,這可是一大筆錢呢……」,黑影笑了起來,詭異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喏,錢都在這兒了。」,黑影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個布包,遞到她的面前,小女孩見狀,便一臉喜色的伸手去接,可手才剛伸出去,脖頸處卻突然感到一陣冰涼,接著一股嗆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她都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兩眼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
「要錢,去像閻羅王拿吧……」
黑影冷笑一聲,轉身從地上的尸體上跨了過去。
待走到巷口,她那絕色的面容在燈火的映照下顯得愈發蒼白,上面就如同結滿了千年的寒冰。
這世上注定是不可能同時存在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既然她已經在了,那林玦,也就可以去死了。
南宮懿知道這城里已經布滿了楊皇後的眼線,既然行蹤已經被發現,他也不想再躲躲藏藏,當晚依舊同林玦回到了那家客棧。溜達了一天,兩人都累極,尤其是林玦,一回到她的廂房,就像被下了蒙汗藥一般,直接沉沉的睡了過去。
南宮懿無奈,只好幫她換下外袍和鞋子,把被子蓋好。
看著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南宮懿有些心猿意馬,但最終也只是伸手踫了踫她那略帶著緋紅的臉頰。
*
雖然定了兩間廂房,但因為怕林玦一個人睡會讓那些人有可趁之機,南宮思來想去,還是留在了林玦的房里,在外屋隨便找了兩把椅子並排,將就著過了一夜。
這一覺睡得異常的踏實,等他再次睜開眼,外面的天已經大亮。起身看了眼林玦,發現她還在睡覺,便沒有打攪她,南宮懿自己輕手輕腳的下樓去拿早膳,林玦是個無敵的吃貨,有了早膳在手,再去叫她起來,肯定要容易的多。
可出乎南宮懿意料之外的是,在他端了早膳,連續喚了好幾聲之後,床上的林玦才稍微的翻了個身子。
「好吵……南宮懿,你這麼早起來干什麼?……」
睡眼迷蒙,聲音里帶著特有的慵懶。
「哪里早了?」,南宮懿說著,又伸手晃了她幾下,「你看外面都日上三竿了……」
「讓我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林玦睜著迷迷糊糊的眼楮,語氣里帶著祈求。
南宮懿是個冷漠的人沒錯,可這冷漠的性子在林玦這兒卻是從來都沒有奏效過,听到某人求他,瞬間心軟,雖然心里來來回回的把沒出息的自己罵了一萬多遍,可還是狠不下心來將林玦從床上拖起來。
罷了,晚點離開就晚點離開吧,反正他如今也不怕什麼。
這樣的想法定下來,南宮懿便著手開始做自己的事情。因為擔心林玦的安危,也不敢離開客棧,就只是在屋子里,將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都拿出來捋一遍。
捋完之後,他又出去買了好些可以現吃的東西和準備帶上路的干糧,可回到客棧後,卻發現林玦還在睡覺。
都大半天了,昨天雖然累,可也沒有累到這份上吧?
南宮懿心下一沉,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便趕緊走到床邊,伸手搖了搖林玦,喊了幾聲,發現對方毫無察覺,依舊呼吸平穩的睡死過去。
這一下他真的害怕起來,林玦的面色紅潤,呼吸平穩,一切正常,可就是無論他怎麼搖晃,怎麼叫她,就是毫無動靜。
「阿玦!阿玦!」
南宮懿越想越慌,伸手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想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可左看右看,一切都還是正常,他找不到任何奇怪的異樣。
他無奈,憑著自己那三腳貓的醫術,拉過她的手,打算為她把個脈,可模了半天,卻還是找不出任何的異樣,脈搏平穩,跳動有力,這些體征,無論從哪個方面看,林玦都只是睡著了,可這天底下又有哪幾個人,會睡得這樣沉?任憑他怎麼叫都醒不過來。
正百思不得其解間,南宮懿突然瞥見了林玦手腕上的那串珠子,清澈光潤,紋路古樸,看上去價值連城,與林玦的手腕十分和諧的融為了一體。
南宮懿眉頭擰緊。
這是五眼天珠,來自于西南藏地,盤的時間越久,價值越高。但西南藏地信奉的是佛教,五眼天珠也為佛家所有,可林玦是太卜之女,道家的人,身上又怎麼會佩戴佛家的東西?
而且在此之前,他也並沒有看到林玦的手腕上有這麼串珠子。
越想越不對勁,南宮懿伸手,將那珠子從林玦的手腕上取了下來,拿在手里,開始細細的「把玩」起來,乍一看,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來來回回的端詳了一會兒,南宮懿突然快步地走到桌邊,點了油燈,然後用布包著將手串放在火焰上烤,手串剛開始的時候毫無異樣,可才過了一會兒,就開始冒出白煙,接著傳出一陣刺鼻的香氣,強烈的香氣讓人極度的不舒服,就算南宮懿早有防備,用沾濕的帕子堵住了鼻子,可那氣味還是讓他頭暈發困。
他皺眉,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將珠子用布里外包了三層收好,南宮懿走出了客棧。
維卡在見到南宮懿的那一剎那,心里沒由來的悸動了一下。
「南宮將軍?實在是稀客……」
南宮懿看了她一眼,徑自走進了別院。
院子很空曠,只有幾棵蒼天古柏孤零零的佇立著。契約夫似乎不在,除了婢女外,就只有維卡一人。
「說吧,你的條件。」
在花廳坐下後,南宮懿言簡意賅的開口,連最基本的寒暄都懶得說。
維卡見狀,微微一愣,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卻又咽了下去。她笑著看向南宮懿,「我的條件,其實也很簡單。主要是看你到底愛不愛她。」
南宮懿沉著臉,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維卡看到對方都不與她說話,神情里閃過一絲落寞,但隨即卻被復仇的快感替代,她笑了起來,「如果我說,我要你,用你的命來換她的,你願意麼?」
「怎麼個換法?」
「其實也簡單……」,維卡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隨手扔了把劍給南宮懿,「你在我面前自殺就行了。」
南宮懿臉色一沉。
維卡卻繼續笑的一臉無害,「只要你死了,我自然會出手救她。」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也可以不相信啊……」,維卡抬頭看著他,臉上掛著無所謂的神色,「我只是提了個方案而已,至于到底要不要做,主要還是在你自己。」
突然一把劍橫在了她的脖子上,南宮懿冷若冰霜的看著她,「我可以直接殺了你。」
維卡卻夸張的大笑,「沒錯啊,你可以殺了我,然後呢?然後你的雲舒郡主就只會和我一起死,因為這世上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夠救得了她。」
說完她閉上了眼楮,口中堅定的說道,「你殺吧。」
「你以為我不敢?」
手中的劍一動,維卡那如玉般的脖子,露出了一條血痕。
「你當然敢!你南宮懿有什麼不敢的?」
維卡睜開眼,臉上的笑容卻有些殘破。
「說什麼最在乎,其實你最在乎的人,根本就是你自己。自私,冷漠,殘暴,嗜血,你根本就是個惡鬼。而林玦,不過是你用來自欺欺人自我麻醉的一個產物罷了,你之所以會在乎她,不過是想要證明自己是個正常的人,只可惜,南宮懿我告訴你,就算有一萬個林玦,你也還是個惡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