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麼法子,你倒是先說啊!」
一听這話,鸞歌霎時變得激動起來。
「第一個,解鈴還須系鈴人,讓巫者來做這件事,但是如你所言,如果對六兩下手的人是浮生的話……你知道我先前告訴你的,除非是他自己願意,否則不會有可能會出手相幫。」
「連你也不行嗎?」。
鸞歌上前兩步追問道,神色中滿是緊張,「你與他共事這麼久,也不能說動他幫忙麼?」
「我?」
無落帶著幾分無奈笑了笑,「我們是一起共事沒錯,但是卻並非你想的那麼和諧,若我真有這樣的本事,哪里會等你開口相問?
「之前我已經告訴過你,就連他為娘娘做事,也是因為交易,而非是出于自願。況且這些年來,因為一些事情,我沒少與他生嫌,只怕不是因為如今共事一主,見面都得打起來。所以我是萬萬不行。」
「那怎麼辦?」
鸞歌眉頭緊蹙,帶著幾分焦急道︰「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要不這樣,你告訴我他如今在哪里,我去找他,指不定他會願意出手呢?又或者,蘇月翎不是與他有什麼交易嗎?那我也與他去做交易,只要他願意救六兩,不管什麼條件,我都願意答應他!」
听到鸞歌最後一句話,無落不由皺了皺眉頭。
「他這人詭異莫測,你怎能這樣沖動?」
「但是不這樣六兩怎麼辦?!」
鸞歌帶著幾分哭腔怒吼出聲,跌後兩步蹲身在地,看著懷中虛弱的六兩,喃喃道︰
「六兩陪了我這麼多年,它不能就這樣死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就這樣死了……如果它不在了,我該怎麼辦……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麼多人都不在了,難道最後連六兩,老天都要從我身邊帶走麼……」
听著鸞歌的自言自語,無落的心頭一陣抽搐。
眼前的人是那樣的無助,是那樣的嬌弱,可是這帶著哭腔的聲音,似是將他也帶入了不願回顧的曾經。
那一場沖天大火,那一場血流成河的屠/殺,所有的如同噩夢般的一切,就像是潮水一般洶涌而至。
父母兄弟皆被屠盡,那一夜本該充滿著美滿幸福的新婚之夜,卻化作噩夢與災難的開端。
容顏盡毀、失去聲音、到最後無法見人,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改嫁旁人,甚至國仇家恨……
所有的一切,都沒能讓他感受到這樣的無助與痛苦,沒有讓他體會到這股如同痙攣的抽搐。
而在這個時候,面對鸞歌的悲痛,面對她帶著迷惘與絕望的哭泣,他卻再一次感受到胸口的抽疼,感受到那這些年來再不曾有過的無望……
而這樣的無望,也讓他更加堅定,另一個辦法,定然要瞞著鸞歌——一定,必須要瞞著她……
而就在這個時候,鸞歌猛地抬起頭來,一雙鳳眼直直的看著他︰
「告訴我,浮生如今在哪里?」
听出鸞歌話中的決然,無落蹙起眉頭,上前兩步安慰她道︰
「鸞歌,你冷靜點,先冷靜點。」
鸞歌站起身來,怒吼出聲,打斷了無落的話︰
「告訴我!他在哪里!」
一種壓抑的感覺撲面而來,無落暗叫不好。
他知道那是什麼,可是這個時候卻顧不得那麼多。
他只知道,當年不能護得心愛之人平安喜樂,如今有機會遇上她的女兒,又哪里能讓當初的事情再一次重現?
強忍著那股強烈的暴虐術氣,他伸手按住鸞歌的肩膀,帶著幾分艱難的喘息出聲道︰
「你先冷靜下來,別這麼激動。你知道的,浮生出門辦事是奉了娘娘的旨意,除了娘娘,沒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冷靜下來,我們再想其他辦法,總會有辦法的,你相信我!」
「相信你什麼!我拿什麼相信你!你們都是一起的!你們都是一伙的!我憑什麼相信你!」
鸞歌後退兩步抖開無落的雙手,帶著幾乎是咆哮的憤怒,帶著鋪天蓋地的無助與悲傷,霎時間大笑而出︰
「哈哈哈哈哈!」
什麼紅鸞宿主!
什麼金鳳之身!
什麼上古神力!
什麼術者通能!
勘地透天機卻不能道生死,控得了諸物卻不能掌命數!
既然如此,那要這通天之力作何!要這不凡之身作何!
听出那帶著絕望與悲慟的狂笑之聲,無落又上前兩步,想要挽著鸞歌的手臂,迫使她冷靜下來,可是卻被那股強勁的術力擊中,伴隨著一地瓷瓶碎裂的聲響,撞倒在身後放藥的架子之上。
「鸞歌,你冷靜點!我有辦法!我真的有辦法!你靜下來!你听我說!——」
無落捂著胸口,那黑金面具的一角滲出血跡來,可他卻絲毫顧不得,只想要站起身來,想要靠近鸞歌,阻攔她進一步的沖動。
「晚了!什麼都晚了!」
笑聲斂卻,之聲森冷而絕望的涼意。
在無落眼見要站起身來的時候,眼前之人卻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影,消失在他的面前。
而那陣強勁的術力所帶起的罡風,則又一次將他推倒在地,再一次倒身在碎裂的瓷片之上。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麥冬緊張的聲音︰
「先生!先生!您沒事吧!」
「我……咳咳……咳……」
無落揚聲欲語,卻被喉頭的腥氣所阻,化作帶血的咳聲。
而門外的麥冬听到這樣的響動,再不猶豫,直接撞門而入。
待看到眼前混亂的一片,和倒地的無落之時,他登時奔向前來,扶著無落坐起身來。
看著無落唇角的血跡,他驚呼道︰
「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先生您等等!我去幫您拿藥!」
不等他松開手,便被無落抓住︰
「不用……不用……去,去三皇子府,去找一個叫舒陽的人,告訴他……告訴……咳……」
「先生!不行啊!您傷得這麼重!我先去給您拿藥!」
麥冬搖著頭,可是再怎麼也無法掙開無落的手︰
「告訴他,鸞歌……鸞歌去宮里了……去……快去……」
乍听到這一聲,麥冬帶著幾分躁意道︰
「鸞歌……鸞歌……是她?先生,是不是她害你這樣的?!」
「不是!你快去!」
無落努力坐直了身子喝到,然後伸出右手猛一推麥冬︰「你若不听話,那我們的約定,便就此中止!」
麥冬聞言愣了愣,終于還是帶著幾分不忍道︰
「好,我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