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旁邊的幾個大漢看到硫娜睜開了眼楮,也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他們逗著硫娜玩,不知不覺硫娜已經出了牢房。為首的獄卒大喊。
「快點!把她抓回到牢房里。」
頓時,一群大漢沖過來照著硫娜就是一通亂打。硫娜愣了一下,身體就自然而然地迎擊了上去。那些大漢就覺得硫娜好像是個泥鰍一般,在人堆里面滑來滑去。硫娜覺得自己再無招式的限制,身體活動自如,懶人劍法的神韻被她發揮的淋灕盡致。只有硫娜能用一分力,就絕對不用兩分。如果可以從別人那里借力,就絕對不自己發力。只見她左右手一導,就將兩個沖過來的大漢湊到了一起。那大漢就覺得硫娜像是妖怪一般地晃了一子,自己的拳頭就不知怎麼打到了自己人的身上。一來二去,那群大漢是越大越亂。有個漢子的手被硫娜一鉤一帶,一拳正鑿在了領頭獄卒的心窩上。<那獄卒吃痛,氣得咬牙,回手就朝著對方打了過去。不想這一拳頭卻被硫娜又帶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
這些獄卒平時都是些混人,毫無組織紀律。而他們飛揚跋扈管了,誰心底里也不怎麼服誰。本來內部矛盾就有,現在被硫娜這麼一搗鼓,他們互相就照著對方的臉往死里揍。等到壯漢們趴下去一般,才有人想起來要找硫娜。一幫人亂哄哄地想要去將硫娜抓回來,他們一窩蜂地沖了出去,卻被人流擠了回來。原來硫娜臨走的時候不忘將其他牢房的門打開了幾扇,那些走出了牢房的人為了制造混亂方便逃跑,又將別的牢房的門打開了。一時間,整個牢房亂成了一團,到處都是人,好似菜市場一般。
硫娜從牢房之中七走八走,最後找了個沒人的小門鑽了出去。她走出地牢,被外面的陽光一照,又被下午的風一吹,竟然差點一個站立不穩倒在地上。
硫娜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陽光了。她走到了樹蔭下,坐下來喘息。在遠處,硫娜可以看見新進的訓練生正在拿著訓練劍空揮。有的孩子還趁黑衣人不注意的時候和周圍的孩子打鬧。也有不對付的孩子扔下劍就赤手空拳地打了起來。看著她們,硫娜覺得恍如隔世。她被人誣陷,在大牢之中關了這些日子,才發現自己過去的生活或許都是建立在黑暗上的虛幻之物。再想起來自己對多麗絲說得那些話,硫娜自己都覺得好笑。當時的自己太天真,或許覺悟還沒有多麗絲高。
「每個人都應該是自由的……」硫娜喃喃地對自己說道,「我是自由的,我爭取到了我的自由,我逃出來了……」
硫娜像是催眠一般不斷地對自己念叨著。她一邊說著,一邊感受著自己的內心正在不斷地變強。硫娜覺得自己不畏懼任何人,不管那個人是誰。不管自己被如何對待,都無法禁錮她自由的心。坐在樹下的硫娜一邊思考著,一邊身體不由自主地擺成了「盤腿坐」的姿勢。她覺得自己動蕩不安的心在經歷這段波折之後,突然之間重新安寧了起來。這樹下好像有千萬種聲音在呼喚著自己,周圍的每一顆小草看上去都迥然不同,甚至每時每刻的風聲都別有韻味。硫娜一時之間被廣博的信息所淹沒,她可以感覺到遠處訓練生滴下的汗水,又可以感知到書上一只金龜子緩慢抬起的腿。硫娜的精神在繃緊了這麼長時間之後,一下子突破了。她的盲感的距離擴大了很多,感知精度也加強了。
所以她注意到遠處一有個人正在觀察著自己。硫娜現在的感知非常敏感,她可以注意到別人看自己的視線。硫娜一下子坐了起來,她害怕是那些黑衣人發現自己逃了出來。硫娜還記得那個冷漠的黑衣人,竟然不知道用什麼邪法讓自己吐出痰停止在了空中。硫娜本能地從她的身上察覺到了威脅。觀察著硫娜的那個人顯然也意識到自己暴露了,她直白地從藏身之處之中走了出來。硫娜見了她之後大吃一驚。
「……多麗絲!」
「不愧是,硫娜大人。沒有妖力也可以發現我……」
多麗絲對著硫娜低了低頭,算是行禮。
「多麗絲!你還好麼!賈思林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硫娜在牢獄之中經常牽掛著多麗絲,也想了很多事情。硫娜覺得自己對不起,她信誓旦旦地說要將多麗絲解救出來,但是最後卻沒能辦到。硫娜仔細看了看多麗絲,她看起來白白淨淨,臉上也恢復了血色,最近一段時間應該過得還不錯。但是硫娜還是有些擔心。
「你現在還在賈思林那里麼?」
咬著嘴唇點了點頭。硫娜抓著多麗絲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她想到多麗絲這樣可愛的少女要將自己的青春和自由交付給賈思林那樣的人,心里就像是火燒火燎一般地難受。
「多麗絲!我真的很抱歉,我沒能戰勝賈思林……」
「我明白的,那並不是硫娜大人的錯。」多麗絲搖了搖頭,「您也不會想到您融合的結果會是這個樣子。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本來就應該只適合成為他人的僕役。我妄圖獲得自由,那是如此的可笑。都是我沒有自知之明的緣故,所以才……而且我還連累了的硫娜大人,又怎麼敢接受硫娜大人的道歉呢?」
硫娜愣了一下。
「听我說啊,多麗絲。我沒有戰勝賈思林是我不夠強的原因,而且我現在已經比剛剛融合厲害了好多,我覺得我還有機會戰勝賈思林的!」硫娜抓著多麗絲的手說道,「我現在就覺得腦子好像是炸開過了似的,然後我就可以感覺到很多東西。然後我之前劍法我也變得更加熟練了。所以不要放棄希望啊!沒有人天生就是奴役,沒有誰的命運是被寫好的。你一定可以獲得自由的,你一定能做你想做的事情的!」
「我……想做的事情?」
多麗絲用平板的表情看著硫娜。硫娜覺得她精致的俏臉上好像是帶著一層白色的面具,她的眼楮如同做工精細的玻璃珠一般在眼眶之中呆板地轉動著。硫娜不曾見到這樣的多麗絲,但是她還是準備將自己的意思傳達給多麗絲。
「對,不管是什麼事情,你都可以做的。」
「……那,能請您將您的手拿開麼?」
硫娜一愣,多麗絲卻用冰冷的手將硫娜的手從自己的身體上掰開。硫娜驚愕地站在原地,被掰開的手還保持著握著什麼東西的姿勢在半空之中僵直著。多麗絲看著這樣的硫娜,好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你這是……」
「還有,硫娜大人。」多麗絲直視著硫娜的雙眼說道,「能請您以後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好麼?」
「……」
「已經……已經足夠了。」多麗絲慢慢地轉過身去,不願意再看硫娜,「一切,都,已經足夠了。戰勝賈思林啊什麼的,已經無所謂了。因為已經不再有什麼自由,值得我去追尋了。想要做的事情,已經不需要了。因為我已經認清楚自己了,我只不過是沉淪于底層的渣滓罷了……」
「多麗絲……你……」
硫娜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將多麗絲的身體轉過來,但是多麗絲卻帶著露骨的厭惡表情避開了硫娜的手。
「別踫我!」
硫娜像是觸電了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還嫌自己做的不夠多麼?本來,本來我就算是渣滓,在底層也還是能夠艱難地活下去的。但是自從遇到了你……我的生活為什麼完全沒有一點點變好呢?為什麼我非要遭受那樣的罪!你知道我被賈思林大人抓走之後,都經歷了些什麼了麼?你知道這些天我是怎麼熬過來的麼?」
多麗絲大吼著,好像是再對硫娜控訴,又像是在對著某個什麼不可知的存在哭訴。硫娜之前從未見過她發出如此大的聲音,也從未見過她將自己的想法如此直白地展露。硫娜無從知曉賈思林到底對多麗絲做了什麼,但那一定是多麗絲不願意回想起來的,甚至可以滲透到她人格深處的可怕回憶吧。
「明明……明明好不容我決定將一切都忘記了。明明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那個每天都要做的懲罰,賈思林大人都已經做膩了,我也可以解放了。那我們只要將互相的事情全部忘掉,然後各走各的路不就可以了麼?那為什麼你要跟我說,你覺得自己現在能夠贏賈思林大人?」
「我當時融合剛解釋,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什麼實力。我覺得自己變強了,但是沒先到你們都獲得了妖力。」硫娜安撫著多麗絲說道,「之後我又發生了很多事情,然後我就像是突破了一般,有了奇怪的變化。為什麼會這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但是我的確是變強了的。多麗絲……你再相信我一次吧……」
注︰白學不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