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娜站在夕陽之下,呆然地看著多麗絲的背影漸漸融入黃昏的余暉之中。蒂法,多麗絲,維吉妮亞,這三個人給出了三種不同的回答。硫娜第一次開始思考所謂的「戰士」究竟是什麼。不知怎地,她一想到這個詞,腦中第一個浮現出來的就是席夢娜的樣子。硫娜想起來那個渾身是傷躺倒在樹蔭之中的戰士,想起來了她那冷嘲熱諷的說話口氣。硫娜在成為戰士之後才漸漸明白,當時席夢娜所受的傷口對于戰士來說也是極為致命的。而她當時生吃山雞的內髒也代表著席夢娜或許已經在覺醒的邊緣。
當戰士的年齡越來越大,她們體內的妖魔會逐漸裝握住身體的主動權。戰士的妖魔沖動會越來越強,她們會想要襲擊人類,想要生吃內髒,想要不斷地釋放妖力越過那條不能越過的線。這是斬殺妖魔所帶來的必然代價,也是半人半妖的最後末路。很多戰士不想讓自己以妖—無—錯—小說魔的身體死去,在她們覺得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會選擇讓身邊的戰友斬下自己的頭顱。以此保留著人類的尊嚴死去。因為戰士常常分處與不同的轄區,各自獨立斬殺妖魔,一年也見不了一次面。所以一些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戰士會發一封黑色的信給其他戰士,這代表著選擇那個戰士殺死自己。這種信被稱為是「黑函」。死去的戰士不會留下墓碑,因為他們已經不再是人類,沒有人類的家族和姓氏。在小土包上只會插著那位戰士的劍,代表曾經有這樣一個妖魔斬殺者存在過。
硫娜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席夢娜或許已經不想活下去了。她身受重傷,然後又有覺醒的傾向。但最後席夢娜還是選擇繼續當一個戰士。那麼她為什麼會堅持下去呢?席夢娜所認為的戰士究竟是什麼呢?
硫娜的大腦之中充斥著這種各樣的思緒,等到她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正一個人呆坐在宿舍的地上。洗過澡又換了一身衣服之後,硫娜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了很多。她撫模著自己的臉頰,不知不覺之中硫娜發現自己已經有些熟悉這張丑陋的臉頰了。月光順著窗戶找到了硫娜的身上,硫娜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她晚上和席夢娜待在一起,等回到家時,月光也大概是這個溫度。硫娜想起了母親的房間里搖曳的燈光,父親那柄總像是要壞掉的斧子。硫娜想到這里連忙拍打自己的臉頰,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容易回想起過去的事情了。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吱呀一聲,蒂法推門走了進來。蒂法之前和硫娜做了約定,說晚上要說一些重要的事情。她的步伐輕盈,但是臉上卻帶著倦色。硫娜有些奇怪,她知道今天維吉妮亞並沒有訓練,那蒂法又是去了哪里呢?若是獨自加練,看她汗也沒有出多少。但是硫娜也想不出蒂法還能做的其他事情了。蒂法看到了硫娜臉上的疑惑,她輕描淡寫地聳了聳肩。
「組織里面有很多東西,都是禁止入內的。硫娜,你不覺得好奇麼?」蒂法沒有等硫娜回答就繼續說了下去,「我還是訓練生的時候就覺得很好奇,但是那時候我還很弱小。融合成功之後,我就想要到組織里面去探險……」
「但是,這不是違反組織規定的……」
「是啊。」蒂法听著她龍騎的胸脯說道,「我就是違反規定了,你叫人來抓我啊。我看由誰敢抓我。」
硫娜不由愕然。看來她被宿舍長誣陷的「偷窺組織機密」之類的罪名或許確有其事。作案者如此明目張膽地承認錯誤,卻根本沒有人敢過問。硫娜這樣無辜的可憐人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成了替罪羊。這或許就是世界真實的樣子。蒂法是組織之中No.1的徒弟,是武力超強聰明睿智天才,自然可以肆意妄為。
「看你這這個表情……」
蒂法想要伸手捏硫娜的臉頰,硫娜卻像是被燙傷一般往後縮。蒂法的手僵在了原地,她現在才想起來硫娜自從容貌大變之後,就非常在意自己的臉。蒂法本人覺得硫娜長成什麼樣子都可以。這就像之前硫娜覺得蒂法打不過自己也無妨,但是蒂法卻滿心的不自在。不知不覺之中,兩個人所處的立場再次對調了過來。蒂法感覺尷尬的空氣在兩個人身邊凝固,她連忙選擇將話題進行下去。
「總之我在組織里面探險了一圈。不過卻沒有什麼收獲。我遇到了組織里面鑄劍的人,和他聊了幾句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在發毛。我知道一定是有人在警告著我,所以我就走了。」
「鑄劍的人麼……?」
硫娜一愣,她想起起來她融合前所遇到的那個一心鑄劍的老人。那個老人覺得絕世好劍也需要一個絕世強者來使用。說不定蒂法這樣的人中龍鳳英雄豪杰正是那個老人所尋求的那個人。
「總之,先不談我的事情了。」
蒂法拉起硫娜的手,將她帶出了房間。兩個女孩穿過了朦朧的月色,來到了樹叢之中的空地里。蒂法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突然反手從背後沖出了大劍,一劍看向了硫娜。硫娜一愣,連忙用手中的訓練劍架住了這一招。蒂法也不說話,手中的劍招連連綿綿地使了出來。這些劍招硫娜都聞所未聞,只怕是維吉妮亞所傳授的招式。她只好一一劍招拆招。好在蒂法的劍招速度不快,力量也不大,硫娜應付的過來。
兩個人打了一陣子,硫娜突然醒悟過來。之前蒂法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硫娜,而對于戰士來說,相互對戰或許是一種最適合的交流方式。蒂法的劍速漸漸加快了,她的眼楮微微冒出了金色的光芒,看樣子是解放了妖力。硫娜感覺蒂法的劍比賈思林還要快上一籌,用肉眼根本無法捕捉得到。之前和賈思林交手的時候,硫娜還可以依靠風聲來判斷對方出劍的位置。但是蒂法的劍好像將周圍的空氣黏在了劍上,硫娜耳畔都是朦朦朧朧的風聲。她索性閉上眼楮,只依靠自己的「盲感」來接招。兩個人對攻了大約二百來招,蒂法停了下來。
「你的力量和一般戰士解放30%妖力比較接近,速度稍微差一些,但是劍術上的技巧很熟練。我感覺你在劍術上又有了新的突破?有什麼故事麼?」
「那,並不是什麼美妙的回憶。」
硫娜沉吟了一下。他回想起來自己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呆的那幾天。當時她被人冤枉又無依無靠,心生死志。如果不是那幫地牢之中的守衛將自己的草帽當做玩具亂扔,將自己當做玩偶戲弄。硫娜的劍術境界也難以突破。蒂法在旁邊看出來硫娜沒有想要說的意思,也聳了聳肩。
「我覺得你現在的實力和一般融合之後的戰士相當。」蒂法繼續說道,「所以你作為戰士斬殺妖魔應該問題不大。但是你無法使用妖力,這會制約你今後的發展。你也不想自己之後一直都是No.46的戰士吧。」
硫娜表情呆板地點了點頭。經歷了大起大落,硫娜也明白了實力的重要性。
「我感覺得到你身體之中的妖力好像非常不活躍。具體原因我也不懂,但是我想你應該去感知一下自己的身體。只有你才是最了解你身體的人。」
「感知?」硫娜搖了搖頭,「這很困難。如果我能感覺到自己身體里面的妖力,那麼我就會用了。問題是我但是我是不是真的有妖力,我覺得我……」
「不要灰心。」蒂法阻止了硫娜繼續說喪氣話,「會有辦法的,至少你應該可以學會看到妖氣的存在。這也是我希望你能夠成為維吉妮亞的弟子的原因。你知道維吉妮亞的外號?」
「不知道。」硫娜搖了搖頭,「我只听你說No.2的戰士被稱為是斬妖劍。」
「沒錯,這些排名前三的戰士,一般都有一個響亮的外號。No.2斬殺妖魔無數,嫉惡如仇,所以人們就都叫她斬妖劍。而我的老師的外號是‘帝王劍’。」
「‘帝王劍’?」
「沒錯。老師能夠成為No.1是因為當年她和幾乎所有有名有姓的戰士都交過手,並且從來沒輸過。」蒂法解釋道,「這並不能代表維吉妮亞比No.2和No.3更強,但是維吉妮亞對付戰士幾乎是無敵的,因為她有非常可怕的能力。人們將這個能力稱為‘妖力同調’。老師可以將自己的妖力和他人的妖力同步,甚至做到操控其他戰士身體的地步。」
「這麼厲害!」
硫娜瞪大了眼楮。她知道每個戰士都或多或少有自己的一些絕活,之前看到多麗絲創造的幻境就已經讓她大開了眼界,沒想到維吉妮亞甚至還能直接操控他人的身體。
「因為這一點,所以老師在一對一的戰斗之中非常強。她就好像是戰士之中的皇帝一樣,光是站在那里就可以讓別的戰士卑躬屈膝。在她的眼中,其他人身體里面的妖力好像是可以看見的一般。她可以之間看破別人的弱點,並且加一針對。就像高高在上的皇帝,俯視著眾生一般。所以我希望你成為維吉妮亞的弟子,學習她的本領,這樣你說不定能看清楚自己身體到底是什麼回事。我們這些外人想要看清楚你很困難,就算是維吉妮亞也只能看個大概,只有你最容易看清自己。」
硫娜點了點頭,她自然明白蒂法的意思。現在硫娜就像是個病人,她想要盡快病好,就需要自己也學習一些醫術。硫娜沒想到蒂法會為自己考慮這麼多,她的心里十分感動。但是硫娜的臉又沉了下來。
「但是這麼厲害的技巧,我真的能夠學會麼?」
注︰目前沒有回音。你們對我好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