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來像狗。」
硫娜做出了一個嘲弄的笑容,布魯斯特也笑了。
「沒錯,像狗——但是實際上這是狼的習慣。我們騎士據說在很早之前就存在了,那時候我們還沒有接受雙子女神的信仰,我們是野蠻的部族。在學習了狼的習性後,我們將自己打造成了像狼一樣的戰士。這就是騎士的來源。後來我們和雙子女神教結合,成為了護教騎士,但是一些傳統還是流傳了下來。」
「這是個很有用的傳統。」
硫娜試著聞布魯斯特身上的味道,卻一無所獲。看來這不是一個可以簡單掌握的技巧,或許這還跟血統有關系。布魯斯特告訴硫娜,老爹大概在一個小時之前經過了這里,短暫停留後向著聖城的方向繼續前進了。要是運氣好的話,兩個人不久後就能追上老爹。布魯斯特特別提醒硫娜。
「‘老爹’&}.{}是我私下的叫法,當著他的面我可不敢這麼說,他最討厭別人說他老了。」
「那我應該叫他什麼?」
「‘阿利克’,這是古語里面戰斧的意思。在騎士里面,這可是相當榮耀的稱號,其他叫阿利克的騎士都是大英雄。」布魯斯特說道,「他擅長使用雙手大斧,我曾經看見過他用他那把戰斧將兩人合抱的大樹攔腰斬斷。這樣的實力,對付個把個妖魔不成問題。」
「真有這麼厲害?」
「是有這麼厲害。」
兩個人說著話,腳下卻也不停。硫娜稍微減緩了一下速度,讓布魯斯特可以跟上來了。他們來到了官道邊上的下一個村子。圍牆和柵欄已經倒了,好像有幾十頭野豬剛剛從這里跑了過去。硫娜目光一凜,她隱隱听到了男人憤怒的咆哮和妖魔的低吼聲。不過上多解釋,硫娜一把抓住布魯斯特就開始向前飛奔。布魯斯特覺得自己好像騰雲駕霧一般,四周的景象飛快的略過。等到他回過神,就看到了老爹正在和妖魔交手的樣子。
擁有著英雄的名字的戰士此時情況並不好。他的胡子有些泛白了,現在又被紅色和紫色的鮮血所弄得亂七八糟。阿利克引以為豪的戰斧正被它緊緊地握在手里,那是一面雙刃戰斧,看來幾乎和硫娜的大劍一樣大。戰斧上開著血槽,上面還帶著美麗的花紋,看上去就不是凡品。站在阿利克對面的妖魔看起來也有些怪異,它比硫娜平時所見的妖魔要大上整整一圈。妖魔的背是弓著的,雙手突出了角質的塊狀物,好像兩把鐵錘一般。
阿利克和妖魔都沒有動手,他們流著汗,克制著自己心中的戰斗沖動。經過簡單的試探,妖魔知道眼前的這個人類大概不是它食譜中的一類。它的身體也不適合和人類交戰。阿利克倒是有信心擊敗這個可怕的妖魔,但是他卻另有牽掛。阿利克用余光看了看自己的身後,在兩節木板做出來的簡易庇護所之中,一個小女孩正在沉睡。阿利克在來到這個城鎮之後就發現她了。不再年輕的戰士心中某一個柔軟的部分被觸動,他決定守護這個的孩子。
或者這個女孩是整個小鎮僅存的幸存者了。
妖魔捕捉到了阿利克片刻的分心,並且為這個在生死關頭關注他人的蠢蛋而覺得好笑。它高高舉起了手臂,那手臂好像兩把攻城錘一樣,沉重而又令人畏懼。沾染著的鮮血、肉泥、骨頭渣子和脂肪證明了有多少可憐人慘死在這雙鐵錘下面。阿利克並未覺得恐懼,他早就給自己定下過戒律——在戰場上要忘卻恐懼。只有摒棄恐懼的人才是騎士。但是阿利克無法忘記心中的憐憫和善良,不過或許就是因為無法忘記它們所以阿利克才是騎士。
妖魔的巨錘輪空,阿利克靈活的步伐繞開了妖魔的攻擊範圍。但是妖魔並不覺得可惜,他本來就沒想過要打中阿利克。之間大地一陣顫抖,無形的波紋順著地面蔓延,阿利克都覺得腳下的土地在上下起伏。阿利克不由自主地回身,他看到他為小女孩搭建的「小屋」早已因為這場「地震」而坍塌。小女孩帶著嬰兒肥的臉頰被木板壓住,她好像驚醒了,正在擺動著四肢掙扎著。阿利克轉身,他要去保護那個孩子,就然他知道這是妖魔卑劣的伎倆。妖魔也露出了殘忍的笑容,他舉起來雙手,再次對著阿利克毫無防備的後背揮了下去。
它相信,這次不會揮空了。
站在圍牆後的硫娜正好看到了這一幕,她皺起了眉頭。在硫娜看來人類和妖魔拼命是一件極為不理智的事情,但是拯救這樣的莽撞者也是戰士的任務之一。但若是不拔劍就消滅這這妖魔,對于硫娜來說實在有些吃力。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布魯斯特抓住了硫娜的手腕。
「在……再等等。」布魯斯特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飛奔中緩解過來,他整個人都頭暈目眩的,「老爹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打敗。」
硫娜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布魯斯特的如此信賴阿利克的武技。好像是為了驗證這句話一般,阿利克本來低伏著的身體突然打直,他手中的戰斧被他從懷里甩出。妖魔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阿利克竟然會將如此沉重的戰斧當做暗器來使用,他更沒想到這個人類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氣。但是戰斗之中的任何失誤都是致命的。在擁有可以撼動大地的雙錘的同時,妖魔也失去了其他妖魔所常用的「指槍」。面對帶著風聲旋轉著飛過來的戰錘,它毫無反抗地應聲而倒。
阿利克走到妖魔面前,從妖魔的脖頸處拔出自己心愛的戰斧的時候,布魯斯特才帶著硫娜走了過來。阿利克看上去接近五十歲,頭發和胡子都有一般是白色的。他的臉上有些皺紋,但是看起來很端正。若是忽略他身上的鎧甲和戰斧的話,硫娜會把他錯認為是賬房里面的會計。
「我看你剛才差點就要死了,看來你果然老了。」
和剛才對硫娜說的話相反,布魯斯特嘴上不饒人。但是阿利克卻沒有在意。他站起來身來仔細打量了一下布魯斯特,然後用他有些消瘦的臂膀將布魯斯特的摟在了懷里。
「很高興再見到你,孩子。你妹受什麼傷真是太好了。」
布魯斯特有些尷尬地僵立在原地,好在阿利克的視線很快轉向了硫娜。
「這位是?」
「她是一位大劍,我們在上一個村子里面的廢墟遇到的。」
布魯斯特順勢掙月兌了阿利克的懷抱。硫娜之前一直蹲在旁邊,看著被阿利克所保護的那個孩子。小女孩有著亞麻色的頭發,看起來不過十歲左右。小女孩剛剛才昏迷之中醒來,她看著周圍的一切,眼神里面充滿了茫然。硫娜端詳著這個孩子,她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大劍也是這個年紀。回憶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不過听到阿利克和布魯斯特提到自己,硫娜還是站起來和兩人打了個招呼。
「我叫硫娜。」
阿利克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陣硫娜,硫娜不太適應這種眼神,因為這讓她想起了她的父親。現在硫娜無從在判斷自己小時候的記憶究竟是否真實。或許她一開始就已經被妖魔所迷惑,亦或者她一直生活在謊言之中。阿利克終于對硫娜做出了一個微笑,然後和硫娜握手。
「感謝你幫助了布魯斯特,他還是一位不太成熟的騎士。像你這樣親近人類的大劍很少見。」
「喂,明明是我幫助了她。」
布魯斯特有些不服氣地打斷了阿利克的話,阿利克瞪了他一眼。
「這位大劍小姐今天殺的妖魔恐怕有好幾十只了,我可以感受到她周身所縈繞的血氣。要不是她在這里,你根本沒有機會活到現在,我也是。」阿利克說完對硫娜深深行禮,「我也十分感激您,您很強大。在大劍里您也一定是個好手。」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您也是以為強大的人類戰士,我也要向您學習。」硫娜並不是謙虛,只是她不想將「另外一個硫娜」所做的事情當做是自己的功績,「我並沒有那麼強。我在這里陷入了苦戰,倒也不知道和多少妖魔交過手。」
「真的有這麼多妖魔麼?」布魯斯特問道。
「這麼村莊被襲擊,不是一兩只妖魔的‘功績’。」阿利克模著自己的胡子,這是他思考時的管用動作,「妖魔屠村實際上是一件很少見的行為,我覺得這里面有很多奇怪的疑點。」
「妖魔屠村很少見麼?」硫娜有些驚訝地問道。
「很少見,對于妖魔來說,吃人的量並大。」阿利克仔細地解釋道,「對于一般妖魔,每周吃一次就夠了。另外人類的大部分部分對妖魔並不是必須的,他們需要吃的人類的內髒,為什麼會這樣我也不清楚。對于妖魔來說,一個村子是它的一個狩獵場,竭澤而漁並不理智。一般在妖魔之間發生爭斗,亦或者是多個妖魔暴走的時候才會屠村。不過據說有些年老的妖魔會大量吞噬人類,它們被稱為‘異常食欲者’。我猜你剛成為大劍不久,這些知識你很快就會了解的。」
注︰最近我比較忙,更新不太穩定。若是還在讀我的書的人對目前的「長劍」部分有什麼疑問或建議,歡迎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