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嫡多福 第060節 他溫暖的懷抱

作者 ︰ 千語千夜

愛之深,恨之切麼?

言藩自負聰明一世,從未服過任何人,但徐舒玄卻是他唯一欣賞欽佩過的少年才俊,這種欣賞加欽佩甚至深刻到了他骨子里,原以為不過是惜才之心,可經過幾年來彼此之間對于談玄論道以及天文地理等方面的切磋,他越發覺得這個少年是世間不可多得的經天緯地之才,更重要的是可稱得上是他的知己!

但知己一但轉化為政敵,那將會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敵人!

「為什麼不自己動手?」豐臣瀧一玩笑般的反問,「舍不得?」

言藩朝豐臣瀧一看了一眼,唇角一彎,忽地冷笑道︰「你以為要殺一個魏國公世子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先不說魏國公府在朝野之中的百年根基,就憑他徐舒玄的聰明才智和擁有的能人異士,這世上又有幾人能敵?也許你還不知道,就在剛才,如果那個小丫頭還沒有及時將他帶走的話,也許現在我這個金香玉坊就要尸橫遍野了!」

剛才那個小廝送給他的信箋上所寫的內容分明就是徐墨玄對他的警告,倘若他再多留徐舒玄片刻,那個新上任的百戶大人恐怕就要帶著錦衣衛闖進這金香玉坊里肆意橫行一番了,先不說這里還藏著一個日本人,就憑這金香玉坊里奢華布置的一切,就足夠那些監察御史們以筆為劍大作文章的了!

——若片刻之後,吾兄未出。吾必帶兵造訪,望君慎哉,勿類其義兄!

尤其是那一句勿類其義兄。直令言藩心中抓狂,恨不得將徐墨玄碎尸萬段!

他也是剛剛才得到的消息,父親所收的義子趙文華被錦衣衛查出有貪污受賄、結黨營私、陷害忠良之嫌,現已被逮捕進錦衣衛詔獄審訓!

而徐墨玄那一句望君慎哉,勿類其義兄,便是警告他不要動徐舒玄一絲一毫,否則他言藩便是下一個趙文華!

好一個猖狂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生牛贖!徐墨玄!

他相信這小子完全能說得到做得到。闖進這金香玉坊里殺個片甲不留那也是他的風格!他早就听聞過這小子在京城之中鬧出來的各種驚天動地之事,許多世家紈褲子弟都不幸受過他的戲耍和毆打過,偏偏那些被打過的人還有口難言。一句委屈也說不出,服服貼貼的就跟他的小弟一樣。

「那還真是一件很煞風景的事情!」豐臣瀧一忽然很不合適宜的說了一句。

言藩愣了愣神,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少年是接著他上一句話說的。

「所以,你這十萬兩黃金出得也不算冤!」豐臣瀧一笑問道。「那你想讓他怎麼死?」

「畢竟是京城第一公子。我並不希望他會死于利刃之下,那未免太過殘忍了一些,魏國公世子也應該有一個說得過去的死法。」言藩用頗有些深意的目光看著豐臣瀧一。

過了半響之後,豐臣瀧一笑了︰「我明白了!」

「好,為了你這十萬兩黃金,這一票,我干了!」

說完,豐臣瀧一懶洋洋的站起身。便打算要走了,卻又听言藩再問了一句︰「對了。剛才那個丫頭說我有兩大弱點,她只說了一點,還有一點是什麼?」

豐臣瀧一蹙了蹙眉,愕然的看著他,半響,說道︰「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蟲!」

*****

在言藩與豐臣瀧一達成這筆交易的時候,韓凌寸步不離的跟在徐舒玄身邊,腳步亦步亦趨,顯得十分小心翼翼而緊張,徐舒玄感覺到了她的不安,便停了下來,將她喚到自己面前。

小女孩里面的衣衫已全部濕透,小小的身子瑟縮著裹在了一件偌大的縷金百蝶穿花大紅雲緞窄?襖里,這是那怪癖的少年令言藩的一名美姬月兌下來的那件大襖。

天空還飄著潔白的雪羽,女孩稚女敕的小臉蛋也凍得通紅,長而卷的睫毛覆蓋著那雙靈澈動人的大眼楮,垂髫的發絲也濕漉漉的貼在了耳邊,顯得十分的狼狽可憐。

「你在害怕?」徐舒玄輕聲問道。

韓凌搖了搖頭,又垂下目光,黯然失神。

是的,她的確害怕,害怕剛才言藩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更害怕那個暴戾無人性的少年會傷害到他,她害怕前一世的悲劇會再一次的重演,害怕這一世還會失去他!

「對不起,大少爺,是我害了你,言藩他……他以後必定不會放過你……我怕……」

「你不用害怕,我又不是不能保護自己,你不相信我?」徐舒玄微微的笑道。

他的笑有一種很親切很特殊的感染力,韓凌看著這笑,心中的悲傷便會立刻化為全無,覺得格外的溫暖清澈。

「過來!」他忽然輕聲說道。

韓凌走上前一步,來到了他的面前,這時,他伸出手來,用衣袖輕輕的拭著她頭發上的雪花以及她肌膚上未干的水漬,他擦拭得格外用心,羽扇一般的睫毛在她眼前輕輕撲閃著,蓋住了一雙有如浩瀚星辰墜在其中的眸子。

「大少爺,不用……」韓凌有些受寵若驚,「會把衣服弄髒的!」

這個樣子才像個天真懵懂的小女孩,而剛才她對言藩說的那番話卻是那般的令人駭異吃驚,就是連他也想不到。

「不過一件衣服而已,怎麼能及一個人重要!」他說道,「你也不能一直穿著濕衣服,這樣會著涼的,把濕衣服換下來吧,哥哥不看你!」

韓凌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她尋了個較黑暗的角落,將里面的一層濕衣月兌下,只穿了件那美姬給的大紅雲緞窄?襖,再用一根腰帶將腰身束得緊緊的。確定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之後,她再走到了徐舒玄的面前。

徐舒玄見她瘦小的身軀罩在偌大的一件?襖中,顯得有些滑稽可笑。而寬松的大襖顯然裹不緊她的身軀,雪風很容易就鑽進縫隙里。

「過來!」他再次道了一聲,令韓凌向他走近。

待韓凌走得離他只有咫尺之距時,他忽地將雙手撐在她的腋下,一把將她抱進了懷里。

韓凌微有些驚惶失措,卻見他神態自如,只是略帶疼惜的將她身上的衣服緊了緊。然後,又用自己的狐裘氅衣將她再包裹了一層。

「我八歲的那一年,有一次也掉進了河里。那時候也是像今夜這樣飄著鵝毛大雪,雖然我後來被人救了上來,可是自此以後便落下了病根,每天都要喝藥……」他輕輕的說著。用極其溫和的眼神看著韓凌。「人最大的財富便是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你年紀比我那個時候還小,可別像我一樣落下病根了!」

韓凌听著這話,眼楮忽地又酸澀起來,她睜大了眼楮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像一只貓一般的蜷縮進了他的懷里,心中卻想著︰他八歲的那一年似乎正好是定遠候府滅門的那一年。到底是意外落水,還是其他原因?

徐舒玄猜不到她這些小心思。只見她忽然變得如此乖順,簡直與剛才與言藩談判之時大相徑庭,不免有些微訝,又失笑起來。

這時,南楚已找了過來,看見他懷中抱著個女孩,神色也微微變了一下,然後便是舒了一口氣︰「還好世子爺沒有事,不然五少爺就要沖進來了!」

「墨玄?是他帶來了錦衣衛?」徐舒玄訝然道,難怪這丫頭會說金香玉坊外面有錦衣衛?

「我不是說,叫墨玄不要摻和進來的嗎?」。言藩那個人表面上雖一派君子風範,其實心胸十分狹窄,睚眥必報,倘若他將目標轉向了墨玄,以墨玄這沖動的性子,如何應付?

「世子爺,五少爺也是擔心你!」南楚似乎很認同徐墨玄的做法,垂首認真道。

「算了,出去吧!」徐舒玄無可奈何的回答。

南楚應命,推著徐舒玄的輪椅,很快便走出了金香玉坊的門外,沒有那些如繁星點綴的宮燈照射,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但也能看到數十名錦衣衛在魅影重重的樹林中林立。

徐墨玄一見南楚推著徐舒玄走了出來,便急忙趕上去,道︰「大哥,沒事吧?」

「言藩他就是想殺我,也不會愚蠢的在他自己的地方做這件事,墨玄,倒是你,如此一來,我們徐家便是徹底得罪言藩了。」

「那又怎樣?得罪了就得罪了,誰怕誰?」徐墨玄一臉正色凜然的說道,「大哥,我們徐家不怕他們言家,再說不是有你嗎?」。

「咦,你懷里怎麼抱著個小丫頭啊?」徐墨玄湊過來看,不由得臉色一變,猶為震驚,「怎麼是她?她不是和她外祖一家人在錦衣獄嗎?怎麼會在這里?」

「噓——別說話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連徐舒玄都沒有想到,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這小丫頭竟然在他懷里睡著了,小小的年紀,青澀的眉心竟然籠著一縷疲倦之色。

想到墨玄所說的,為了救她外祖家,她從一開始就布下了一個局,一個很大的局,徐舒玄心中便涌起了感慨萬千。

以如此弱小的身軀承載那般沉重的包袱,別說是一個小女孩,就是任何一個成年人也會累!

只是她所布的這個局至今為止算是走到最後一步了麼?言藩已作出承諾會還楊世忠清白,這個擔子是不是可以卸下了?

「還沒有,還差一步,還差最後一步我外祖父就得救了,舅舅們就沒事了……」

「娘親,娘親,不要走,娘親不要離開阿九,不要,不要……」

回到魏國公府後,徐舒玄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將韓凌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間里安睡,可沒想到她還沒睡多久,便開始不停的說起了夢話。

「大少爺,阿凌後悔了,阿凌後悔了,阿凌不該回去的,不該回去的……」

看到她在睡夢中痛苦的掙扎,剛欲「走」出寢房的徐舒玄又折身回來,叫醒了夢魘中的她。

韓凌猛地驚醒過來,坐直了身體,一雙眼楮直勾勾的看向了徐舒玄。

忽地,她眼中的晶瑩奪眶而出,雙手一攬,便撲到了徐舒玄的懷里,嚶嚶哭泣起來!

「不怕,阿凌,你外祖父很快就會出來了,你娘親和你舅舅們都會沒事的!」徐舒玄安撫道。

韓凌卻搖了搖頭︰「還差最後一步,還差最後一步……」

徐舒玄愕然半響,卻也沒有追根究底的問。

待韓凌情緒穩定之後,她忽然道了一句︰「明天便是這場雪的最後一天了吧!」

七日雪降,莫大冤情!

她等的便是這最後的一個雪天!皇上舉辦的祭天大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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