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那囚犯朝著宇文哲明,眼中露出狠狠凶光。
「二哥,二哥——」宇文哲明低低的喚了一聲,卻已經是淚眼朦朧。
這名囚犯不是別人,正是宇文哲明的一母同胞哥哥,當初在那場東宮之亂中據說被太子下毒後變得癲狂的二皇子宇文旭明
他是所有皇子中最出色也最受先皇寵愛的一個,他的別字也是先皇所親賜——子期……
不遠處傳來一片噪雜只聲,想是原本在營房中休憩的其他衛兵听到號角聲,已是紛紛跑了出來。
「是你逼得我大開殺戒的,我裝了那麼多年,眼看他們放松了警惕,你卻帶來了那個禍害!」二皇子宇文旭明確實是沒有想到,他能瞞過幾乎所有的御醫,卻會被一個小丫頭識破。
「為什麼你——」宇文哲明幾乎無法說下去。
忽然,只覺膝蓋處傳來一陣劇痛,他不禁手一松,長劍噹的一聲落地,人也倒在了游廊的地板上。
宇文旭明一手提起宇文哲明,然後繼續沿著游廊飛奔著追趕欲言。
守衛們提著弓箭長槍,卻是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一道道閃電將天空照得發白,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看到囚犯手中的六王爺。
「車夫!車夫!」欲言已經跑到門口,黑暗中看不清楚,卻知道不遠處就是馬車。若能跳上車,或許能逃得一命。
只是那個人。真的不會殺六王爺麼。
她不禁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心又涼了半截。
但見走廊幽暗的燈籠下。那男子雙眼通紅,一手持著一把短劍,一手挾持著宇文哲明。
宇文哲明身子倒地,衣服上血跡斑斑。
一群衛兵站在暴雨當中,卻是俱不敢上前。
欲言但覺雙膝發軟,手緊緊的把在門框邊上,方不致于摔倒。
宇文旭明雙眼望著欲言。面上露出一個殘酷的微笑。
但見他右手猛地一揚,他手中那柄短劍便月兌手而出,直直的飛向欲言。
這把劍來得又快又準。欲言避無可避,唯有閉目等死。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听得噌的一聲,似乎什麼東西撞上了那柄飛來的短劍。劍身失去了準頭。劍尖一偏,擦著欲言的脖子,斜斜飛了出去。
欲言覺得脖子一涼,人也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天空中電閃雷鳴,借著閃電的光亮,欲言卻是看到了那囚犯面上的震驚之色。
她不禁向後扭了一下頭,但見身後黑暗之中,遠遠的隱約可見一個騎在馬背上的男子的身影。那男子頭上帶的一頂兜帽,身上披著斗篷。手里持著一把弩槍,正指著那個囚犯。
又一道閃電劃過,于是看到了黑色兜帽下面那張如雕塑般的冷峻面孔。
一雙眼楮深邃又陰寒徹骨,一雙薄唇抿得緊緊的,雨水打在他的帽檐上,然後又順著那張英俊的面龐滑下。
「放了他。」欲言听到了陳煙寒低沉的聲音。
「殺了這個女孩,我就放了他。」宇文旭明說完,忽然又從懷中模出一把透著寒光的匕首。
只是他匕首尚未舉起,便見陳煙寒手中的扳機輕輕一扣,一只弩箭便已經射了出去。
「啊!」宇文旭明一聲慘呼,同時听到咚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沒入木頭的聲音。
同時鐺的一聲,像是什麼兵器掉在了地上。
欲言抬眼望去,卻見那名囚犯拿著匕首的那只手,已經被一枝弩槍穿透,直直的一起釘在了身後的廊柱之上。
「陳煙寒!你這個亂臣賊子!你與宇文灝明狼狽為奸,篡奪皇位——」
但見陳煙寒手中弩槍又是微微一動,听得噗的一聲,又是一枝弩箭從弩槍中飛出,掠過宇文哲明的頭頂,直直沒入了那男子的右肩。
劇痛之下,那男子終于停止了叫喊,右手也再無法用力,終于是放開了宇文哲明。
這時那些衛兵們見終于等到了機會,急忙蜂擁而上。
那名囚犯,此刻終于再也無力還手。
董欲言瞪大了眼楮,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一切。
陳煙寒翻身下馬,垂下弩槍,手指仍扣在扳機上,然後大步朝宇文旭明走去。
當他經過欲言身邊的時候,竟像是沒有看到她一樣,腳步沒有片刻的停留,而是直直的來到了宇文旭明身前。
「煙寒,不要殺他,子期他只是——」宇文哲明抬頭看著手持弩槍直指宇文旭明的陳煙寒,低聲的哀求。
「我要殺他,早就殺了。」陳煙寒站在他二人身前,臉僵硬得如鐵石。
衛兵們這時已經上前,將宇文旭明雙腳用鎖鏈拷住,但他的右手卻是依然被弩箭釘在了廊柱之上。
「這怎麼辦?」一干衛兵一時不知所措。
陳煙寒把手里的弩槍往地上一扔,然後向前邁了一步,伸手握住那只弩箭的尾部,但見猛地往外一提,听得噗的一聲,那只弩箭便帶著血肉從宇文旭明掌心中剝離。
宇文旭明牙關緊閉,脖子上的青筋高高鼓出,卻是一聲都沒有哼出來。
陳煙寒看了他一眼,然後將手里的弩箭往地上一扔,便又轉到宇文哲明身前,半蹲下了身子,將他衣擺掀起,露出了他的膝蓋。
「還好。」陳煙寒說了這麼一句,便站起了身子。
宇文旭明終究是沒能對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下重手。
「六王爺不宜搬動,你們送他到寺里去,那個人,」他看了眼宇文旭明,然後接著道︰「你們依舊將他關押原處,手腳都鎖上,那兩個死去的守衛,就說是互相斗毆而死,他們的家人我自會安置,這件事情,只要走漏了一點風聲,你們的下場,就跟那兩個人一樣。」
陳煙寒說完,便轉身離去,再不看身後那兩個傷痕累累的人一眼。
當他走到門口時,黑著臉看了一眼依舊魂不守舍的董欲言,腳步卻沒有停留,而是徑直穿過暴風雨,走到馬車邊。
車夫雖不清楚門內到底發生了何事,但是亦听到了號角嗚鳴之聲,也看到這名黑衣男子手持弩槍朝門內射了三槍,他為皇家服務多年,深知這樣的事情被自己撞見,小命只怕難保,他不敢多問一個字,只是握著韁繩的雙手卻是在不住的發抖。
「里面的士兵發生了爭吵,現在都已經伏法,六王爺要處理一下後事,今天不回去了。」陳煙寒說完,將身上的烏黑的斗篷一摘,丟給車夫,露出里面穿的同樣黑色的緊身夜行服,然後上了車。
「把車駛到門口。」他沉聲吩咐道,同時將自己座椅上墊著的皮毯一把扯了下來。
欲言此刻已經呆若木雞的站在門前,身形一動也沒動,頸邊似乎有溫熱的液體流出,她此刻也搞不清自己是死還是活。
「上車。」馬車來到了門口,陳煙寒打開車門,對著欲言冷冷的喝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