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沒想到黃輝居然是和他的朋友一起去求的那個大師!」蘇童沒想到黃輝居然還能提供出來一點幫助,這可比溫雲濤起到的幫助作用大得多了,「那黃輝有沒有見過大師本人呢?他能不能幫咱們提供出來一點這方面的信息?」
唐敖表情遺憾的搖搖頭︰「他和他的朋友也沒有見過那個大師本人,我和滿倉仔細的問過了,黃輝也說不上來自己到底見到的那個接洽人叫什麼名字,因為對方根本就沒有跟他做過自我介紹,我听過之後,覺得他描述出來的那個相貌不是咱們已經收了的那個‘張總’,這樣排除一下,溫雲濤家里的那個惡鬼可以被排除掉了,剩下的就只有四個,還要排除掉黃輝家里自己的這一個,再加上張總,五鬼就只剩下兩個,這兩個里面還有張總的那個生意伙伴領走的那一個,剩下的這個是誰,就算是不知道對方目前在哪里,至少當時是什麼身份,比較容易猜了。」
「是那個肉身壞掉了,不能用,所以大師給它重新找了一家去簽訂契約的那一個!」蘇童頓時就明白過來,「當時它佔的那具肉身還沒有出問題,所以還能跟黃輝他們見面,替那個所謂的大師辦事,畢竟黃輝家里養鬼也不是一天兩天,足足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不過我還有一個比較納悶兒的事,為什麼黃輝家里面的變故來的這麼快,幾個月的時間里,家里面就已經死掉了好幾個人,溫雲濤那邊的情況好像又不太一樣呢?難道惡鬼還分急性子和慢性子麼?」
唐敖被她最後的那個問題給逗笑了,谷滿倉也是笑得前仰後合,他打小跟著師父一起,接觸過的靈體鬼魂可也不是少數了,但是關于鬼到底是急性子還是慢性子的討論,這還是頭一次听人說起來,讓他覺得又新鮮又好玩兒。
「哎哎,你還別說,真沒人研究過鬼的脾氣到底是急還是不急的,這事兒有意思,回頭要不咱們琢磨琢磨?說不定還能創一個先河呢!」谷滿倉開玩笑說。
蘇童嗔怪的瞪他一眼︰「你就別笑我了,我是真的覺得好奇才問的。」
「我沒笑話你啊,我是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也沒听誰討論過這種事情,所以才覺得特別有意思呢,說真的,這種事兒還真是挺值得考慮考慮的啊!」谷滿倉一臉無辜的兩手一攤,表示自己可不是在取消蘇童,但是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楮里含著笑,嘴角掛著笑,分明整個人都是在忍著笑的。
「好了,咱們還是言歸正傳吧。」唐敖也覺得蘇童關于鬼到底分不分急性子慢性子這個問題,也是挺新鮮有趣的,不過她說的疑問還是很值得考慮的,又怕自己和谷滿倉都一直笑,會讓蘇童覺得自己說了什麼傻話,于是他努力的正色對蘇童說,「這兩個惡鬼都是什麼性子,我還真的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那就是黃輝的生意擴展速度,跟溫雲濤可不一樣,溫雲濤原本家底就被他父親敗得差不多了,之後雖然翻了身,但是經營規模畢竟也就算是中等,甚至中等偏小,財路比較窄,自然付出的代價也就比較少了。」
「黃輝這邊我回報社寫稿子整理材料的時候也有留意過,他生意做的很大,尤其是最近這一年多,簡直有一點勢不可擋的架勢,而且後來生意做大了,走上正軌之後,幾乎就不是他去找財,而是財來找他呢。」蘇童想起下午回報社之後,自己查閱到的一些關于黃輝那家企業的相關信息。
「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一開始黃輝不知道他到底要付出的是什麼樣的代價,以為犧牲一個對他而言無足輕重的女兒就可以換取打量的財富呢,沒有想到一旦和惡鬼訂立了契約,之後他所有因此而產生的財富,都一樣要付出代價,所以不僅搭上了女兒,還把老婆、兒子、父親都給搭進去了。」唐敖嘆了一口氣,「說起來,像他和溫雲濤這種人,都是為了錢財,不惜損害他人的姓名作為代價,所以也算是死不足惜了,唯獨是可憐了他們無辜的家人,尤其是黃輝這種,太貪心,斂財的動作太大太頻繁,害得一家人都被惡鬼活活吃了魂魄,根本沒得救。」
蘇童感覺心情有些復雜,這麼說起來,吳冰也算是運氣很好的人了,因為溫雲濤的經營模式,就注定了他不會一下子大發橫財,所以才讓她的身體以很慢的速度一點一點的消耗下去,惡鬼噬魂的速度也相對比較緩慢,等同于為她爭取了不少時間,最終及時被蘇童發現,撿回來了一條命。
而貪婪如黃輝這樣的人,假如不是為了揪出那個藏在背後,通過邪術斂財的大師,蘇童真覺得就應該放任他去死,憑什麼一家人都因為他的貪婪和自私而付出了性命的代價,反倒是他這個始作俑者最後反而撿了一條命呢?
不過反過來再想一想,或許這樣的活著,對黃輝而言才是最大的懲罰吧,他的余生里都將背負著對全家人的虧欠和內疚,在負罪感當中痛苦的生活。
三個人正聊著這些事,被谷滿倉放在飯桌上的那個朱紅色的小葫蘆,忽然顫抖起來,在桌子上微微的晃動著,好像里面有什麼東西想要沖出來似的,蘇童被嚇了一跳,緊張兮兮的看著那個葫蘆,唐敖和谷滿倉都皺了皺眉頭,不過誰也沒有緊張,這也讓蘇童的心里略微踏實了一些,只要他們兩個沒有如臨大敵,就說明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一切都在可控制的範圍內。
「這是怎麼了?」她小心翼翼的問,「是那個惡鬼想要沖出來麼?」
「它倒是得有那個能耐,天罡之氣可不是這種東西能夠輕易挑戰的,除非它冒著出來也是個殘魂的風險。」谷滿倉充滿了輕蔑的說,但是說是這麼說,小葫蘆這麼一直哆哆嗦嗦的,也不是那麼回事兒,他想了想,給唐敖遞了個眼色。
唐敖心領神會,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道黃符,貼在了小葫蘆上面,貼上之後,小葫蘆依舊顫抖個不停,並沒有因此而緩和下來,唐敖皺起了眉頭,似乎對這一現象也感到了有些不解,就連一旁的谷滿倉也顯得很疑惑。
「你這符……是加固禁制的沒錯啊,而且這符功力不淺,不可能一點效果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兒?」谷滿倉咕噥了一句,然後把手伸向了那個小葫蘆,閉上眼楮,手掌心對著小葫蘆,像是在感受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楮,有些茫然的又搖搖頭,「沒有想要沖出來的意思,但是非常的不平靜。」
唐敖眉頭一皺,似乎被谷滿倉的這句話提醒了,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拿下那道沒有起任何作用的黃符,捻起指決,憑空畫了一道符,畫好之後,朝那小葫蘆一指,蘇童什麼別的也沒看見,卻見那小葫蘆居然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你這是……隔絕咒?」谷滿倉有些詫異的看著唐敖。
蘇童不懂得道法上的東西,看谷滿倉詫異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他到底驚訝的是什麼,于是小心翼翼的問︰「是這個隔絕咒比較復雜,比較難麼?」
「不難,這有什麼難的,比較基本了,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呢,居然剛剛用符加固禁制都起不到作用,怎麼一個小小的隔絕咒就起作用了呢?」谷滿倉一臉疑惑,一邊回答蘇童,一邊把目光投向了唐敖,等著他來解答疑惑。
「是剛剛你提示我的,你說里面的惡鬼並沒有想要沖出來的意思,但是很不平靜,所以我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咱們之前都說過,那些所謂和惡鬼簽訂了契約的人,他們卻並不是惡鬼真正的飼主,也就是說,所謂的契約不過就是一場騙局,他們從頭到尾都扮演著飼料的角色,那麼真正和惡鬼有契約的飼主自然就是另有其人的了,真正的飼主是可以召喚和自己簽訂了契約的惡鬼的,這個你們肯定都知道。」唐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剩下的還用我多說麼?」
「那個老神棍在召喚他的惡鬼?」谷滿倉這回也徹底明白了,並且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勁頭,「那可有意思了,讓他可這勁兒的召喚,招不回去,急死他!」
「那他為什麼會突然召喚自己手下的惡鬼?你覺得這種事情應該是尋常的,隔三差五就要出現的,還是說他已經察覺出什麼不對勁兒了,所以才急著想喲啊召喚惡鬼,確保一切正常?」蘇童問唐敖,「惡鬼和它們真正的飼主之間,有沒有可能存在著某種感應?這邊出了什麼事,那邊飼主就能察覺到不對勁兒?」
「豢養惡鬼害人斂財,這是非常旁門左道的邪術,我以前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所以也不知道飼主和惡鬼之間到底有沒有這樣的感應。」唐敖也有些吃不準,他看了看谷滿倉,「滿倉,你和你師父肯定見多識廣,你知道麼?」
谷滿倉兩手一攤,同樣的一臉的無奈︰「我師父可是正道中人,別說他就不可能理會那種不入流的邪修,就算是我不小心遇到了那種專門搞貓膩的主兒,要是敢跟對方有什麼來往,我師父都得直接把我腦袋擰下來,哎呀,你們是不知道,回頭早晚有機會見面的,到時候你們就看見我師父什麼樣了,那小老頭兒,真是看著有多慈眉善目好脾氣,實際上就有多頑固不化難對付!」
說著說著,他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跑題了,趕緊把話題來回來︰「所以我還真是不知道那種飼主和惡鬼之間到底是什麼關聯,不過也沒關系,既然隔絕咒有效,就好辦了,這個已經搞定了,那接下來就剩下兩個,大不了咱們幾個人都抓緊時間,蘇童抓緊幫我們查那最後一個惡鬼的下落,我們倆呢,抓緊把黃輝生意伙伴家里的那個也給收了,咱們跟那個老神棍來個賽跑唄,看誰能賽過誰!」
「那你們回頭還用這個小葫蘆收?能裝得下麼?」蘇童指了指那個袖珍到了簡直需要用可愛來形容的小葫蘆,總覺得看起來有點兒懸。
谷滿倉毫不在意的擺擺手︰「你可別小看它,里面另有乾坤呢,再說了,就是幾只惡鬼,我還給它們弄個別墅供起來啊?有集體宿舍住就已經算是我開恩了!哦對了,唐敖,那個‘張總’,沒有問題麼?用不用處理一下?」
「當然用了,這回朱砂葫蘆有效果,能封得住惡鬼,那咱們明天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找‘張總’,讓它帶著咱們到它佔的那具肉身原本的家里面,然後把惡鬼收了,肉身……也就只能那樣,回頭讓警察去處理吧。解決了這件事,咱們再去黃輝的生意伙伴家里面,時間比較緊,所以明天最好起個大早,也免得人多眼雜。」唐敖對第二天的形成已經有了十分穩妥的安排。
既然說妥了,那自然也就沒有什麼疑問,朱砂葫蘆在隔絕咒的作用下,也徹底安靜下來,沒有讓三個人再去揪心。晚餐是蘇童做的,唐敖就非常自覺的承擔起了洗完和清理廚房的任務,還拉了谷滿倉打下手,兩個人很快的把碗碟都洗刷干淨,把廚房里面也收拾的一塵不染,這才告別了蘇童,回去唐敖那邊,第二天兩個人需要起早,所以要早點休息,蘇童也不多留他們,叮囑他們要注意安全,隨時保持聯系,免得自己不放心,說妥了之後,三個人就道了別。
折騰了一天,蘇童也很累,匆匆忙忙的洗漱了一下,就睡下了,但是這一夜,她睡得都不怎麼安穩,總有一種自己被人窺視著一般的感覺,但是醒過來,四處看看,又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妥,最後她只好把這種不安的情緒歸結成為她白天要抓緊時間調查最後一個惡鬼的下落,所以神經緊張,這才造成了這樣的錯覺,除了這個理由之外,她也實在是解釋不出來,為什麼自己會這麼不踏實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蘇童就醒了,而且醒的特別透徹,怎麼都睡不著,她索性起來,換了衣服,洗臉刷牙,直接做第一班公交車去報社,到達報社的時候,打更的老大爺也才剛剛起來沒多久,看到她這麼早就來上班,還覺得挺驚訝的。
蘇童來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開始著手撰寫起自己的那份稿子,只有先趕完了稿子,她才能心無旁騖的去調查最後一個惡鬼的下落。
這一次,是他們和大師之間的一場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