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在孩子一出生便來擄,還如此明目張膽,當真是膽大!
不愧是凶獸,雄性要比雌性火氣來的大得多,才這一瞬間,巫苓便感受到面前這男子滔天的怒意蹭蹭的便冒了出來!
「莫要動怒。」
巫苓連忙出聲安撫,並示意小鬼車可以靠過去試試。
這對于一個父親來說,這算是友善的行為,才讓他緩緩的消了些怒意,但是還是保持警惕的看著巫苓與朔。
可是小鬼車依舊是不肯靠近他,自從雌鳥孕育開始,雄鳥便離去了,所以它們對于面前這人的氣息很不熟悉,只能感受到那些強大的氣息,反而倒是覺得可能有危險而向後退了幾步。
雄性鬼車面上又有些不悅,但是未曾發作,一拱手道︰「在下蒲卓,敢問姑娘可曾看到在下妻子去往何處?為何獨自留這兩個崽子在此?」
∼「你先莫要著急,听我慢慢給你講。」
坐下之後,巫苓便開始給他講述先前所發生的事情,怕他因為雌鳥死去而動怒,故而說的很慢。
蒲卓听著,眉頭越發的有些皺的死緊,一臉的怒意。
到最後當他听聞自己的妻子已經死去,而又有人來搶奪兩只小鬼車的時候手下略一用力,砰地一聲便砸碎了屋內的青石桌子。
而這青石桌子轟隆一聲塌陷出一個大坑,倒是坐在桌邊的巫苓與朔卻是依舊紋絲不動,仿佛什麼也沒看到似得,該做什麼做什麼。
從剛才的情況來看,蒲卓認為,這二人都不似凡物,即便是凡人,那麼也是人中龍鳳,定力如此卓絕,也算是難得一見。
旋即一股濃濃的悲傷神色從他的眼中現出,但是臉上卻未曾有什麼改變,只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們是否也該盡快離去了。」
「還請公子告知何處能再找到一塊界石。」巫苓此時心中惦念的,卻是只有一塊界石,怎能帶走兩個人?
「你要界石何用?」他話問出口,忽然想起來,似乎剛從巫苓話中提起過,他們並不是此處的居民。
「回到生根之處。」
「為何不留在這兒,這里乃是一個仙人開闢的一小處幻境,悠閑樂哉,回到俗世,反而徒增憂愁。」蒲卓伸手,想要模模那兩只幼崽,它們卻依舊因為氣味上並不熟悉,而飛速跑遠。
巫苓看了朔一眼,微微一笑︰「俗世之人,必定惦念俗世。」
「也罷。」蒲卓模了模腰間,從腰帶中拿出一塊界石,擺在那已經塌陷的青石桌上道︰「若能讓我兒子女兒接受我,這界石便是你們的。」
「這很簡單。」
朔燦燦一笑,伸手便抓起地上碎裂的一塊青石,在手掌中劃了一道。
血液便立刻順著掌心流淌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巫苓有些惱怒,他乃是天子之軀,又怎能輕易受傷?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愛惜自己!
「血液往往是人身體中氣味凝集之物,只要沾染了你我二人的血,便不怕氣味生疏了,只怕要委屈您了,要弄髒衣物了。」
蒲卓並未出聲,只是定定的坐好,血雨腥風皆司空見慣,又何懼這一點小小的骯髒?
朔伸出手,將手中漸漸滴下的血液,滴到了他的衣衫上,隨後抓起遠處的幾個小果子,交到蒲卓手中。
「你試試。」
蒲卓有些將信將疑,對著自己的一雙兒女伸出了雙手。
兩只小鬼車聞到了熟悉的血液味道,又聞到了清澈的果子香,故而對面前這個人也,降低了些許防備,漸漸靠了過去。
蒲卓一只肌肉繃緊,整個人似是石化了一般不敢動彈,直到兩只小鬼車開始食用他手中的果子時才漸漸地展出笑顏。
兩只小鬼車吃了這人的果子便對他增加了無限的好感。又因為,畢竟是血緣關系,一旦接觸便會一發不可收拾的產生好感。
「界石在這,你二人拿去吧。」
話音剛落,蒲卓便站起身來朝著外面走去,兩只小鬼車一路嘰嘰叫著跟著,很快便到了院子里。
只見他雙臂一展,便化作兩只巨大的羽翼,而後整個人便化成一只碩大的九頭鳥。
兩只小鬼車見到他的原型後顯得高興不已,三只鳥都嘰嘰喳喳地叫著,用鳥類的姿勢磨蹭著。
不愧是雄鳥,走起路來昂首挺胸一點也不辜負凶獸這一名號,九只頭上面全都生著橙紅色的毛發,奇妙的卷曲起來,好似一把把凶烈燃燒的火焰在頭頂燃起。
巫苓拿起那塊界石,將另一塊界石放置在朔手中,輕聲問道︰「可準備好回去了?」
「嗯。」朔接過界石,也順路捉緊她的手。
巫苓想要挪開,想了想,卻放棄了。
她不知道用這東西離去之時會發生什麼故事還是牽著些比較保靠。
輕輕地推動體內靈力之後,界石便發出了燦耀的光芒,二人眼前一亮,便發覺此時,整個屋子便已經不見了,他們此時身處一片密林,乃是帝都的郊區。
「這麼快?」朔有些不相信的樣子,竟然一眨眼之間便回來了!
方才的一切仿佛南柯一夢,若不是手心上的傷口還在,他幾乎認為自己當真是在做夢。
稍事休息之後二人便飛身趕往帝宮,許久未歸,也不知這邊過了幾日。
朔尋了幾個百姓問了問,告知的日子與自己秋祭當天只隔了六天,想必那異界之中,也是時間流逝的緩慢。
朔回到帝宮之後,眾人皆震驚不已。
當日朔帶著巫苓去參加秋祭,然而卻整個寺院的和尚與帝君公主全部人間蒸發一般的消失不見,百姓都說,這是天召,將帝君召到天上去參會了。
百姓也當真是能想,還召到天上,他可是著實去了回地獄,直接丟到二十七層去了。
朔回到朝務殿之後,看到那堆積如山,已經攢了六日的折子,捂臉一笑,嘴角抽搐。
有幾個貼身的侍衛告知朔,他不在的這幾日,三王爺鬧得很凶,一直吵著要追查此事,吵著國不可一日無君,聲稱必須要早立新主才可保國泰民安。
朔微微一笑,再次看了眼那滿桌子的奏折,心想著,國不可一日無君倒是真的,這種東西,堆積到第二天都會要人命。
巫苓倒是有些遲鈍,三王爺是誰?努力回憶了半晌,她才反應過來,三王爺,就是當初的三帝子。
那個聲稱著要將自己收納旗下的三帝子,那個有些癲狂的想要做帝君的三帝子雲凌。
他依然還是那麼野心勃勃的想要親自坐這江山?
可是巫苓不明白,即便是他挑撥成功,母後也定然是推睿上位也絕非是他,他又為何如此激動?
「太後何意?」
巫苓听到朔這樣問,便豎著耳朵听著。
侍衛回答︰「太後在猶豫之中,一邊打壓三王爺,一邊也煽動朝臣立新君。」
朔心中一笑,終究是外人之母,也罷,反正早便是這樣的結局,也無所謂了。
「巫苓肚子餓了沒有?要不要去用膳?」他的話題轉的非常快,周圍的侍衛甚至有些驚訝的眨了眨眼。
方才帝君還在問自己這幾日不在的事情,轉眼便問公主月復中是否饑餓,這也當真是……善變。
「不餓。」巫苓搖搖頭,還是一直思考著方才侍衛說的事情。
「可是本君餓了,陪我用膳去。」不由分說,朔便拽著巫苓的袍袖,出了正殿。
一群侍衛在後邊兒看著,突然覺得這帝君與公主之間……有些變了。
回了未央宮之後,朔便命廚房迅速準備膳食,被迎面而來的詩藍撞了個正著。
詩藍一下抱住巫苓,整個人幾乎哭了起來道︰「公主你到哪兒去了!你為何那般不讓人省心,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為何你總是讓我擔憂!為何你總是遇到危險不知道好好保護自己!我可擔心死了!」
話說完之後,詩藍突然停止了啜泣,她好像有些失言,她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敢教訓主子?!
可是……當她從巫苓懷中月兌開的時候,卻未曾看到巫苓有惱怒的表情。
這算是她早就猜得到的,因為巫苓一向脾氣好又不分上下尊卑,只是看著面前這帝君也是一副微微而笑的樣子,她竟也覺得整顆心的都快沉下去了。
帝君為何無論何時都能彰顯出無比的優雅神態……若是她不是個侍女……
呸呸呸!詩藍停止自己的臆想,對巫苓行了個禮道︰「公主請稍等一陣,奴婢這就去備膳。」然後慌忙便奔著廚房跑遠。
「你這丫頭……好似挺老實的。」朔看著那跑的飛快的藍色身影贊道。
「是啊。」巫苓又是一笑,也看著那小小的身子漸漸跑遠,匆忙為她去準備膳食。
巫苓其實很不明白是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她一方面表現的很是奇怪,一方面又是一心一意的對自己好。
雖然疑點頗多,不過巫苓嘆了口氣,微微搖頭,與朔一同步入未央宮主殿。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若是詩藍將來當真做出了什麼背叛她的事兒,她也不會……生氣。
在看著詩藍在飛速之下準備出來的午膳時,巫苓更加篤定了這個想法。
無論將來如何,她與詩藍,也不是主僕。
而是,一直陪伴在一起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