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霸天十三連鎖會總壇。
自進軍中原已有數日,半月郎君仍然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一貫雷厲風行的作風也不自覺地變得畏畏縮縮起來,對童顏未老人的恐懼已經深深地滲入了半月郎君的骨髓。每當回想起當年的種種,半月郎君就感到不寒而栗。
「唉。」半月郎君心緒不寧,連日的提心吊膽已經使他疲憊不堪,坐在案桌前的脊梁也沒有往日如劍般挺立。
麾下大將九指哪吒心下不忍,于是抱拳請命道︰「主席,請讓屬下領兵踏平雨台齊天塔,消除你的心頭之憂。」
半月郎君搖頭回絕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到目前為止,我只知道雨台齊天塔里面有二十四道的機關,其他的便一無所知。俗話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既然無法了解對方的實力,莽撞行事只會招致失敗,前一次咱們已經得到教訓,不可再造次<。」
九指哪吒提議道︰「依屬下之見,不如重金禮聘武林的高手,到雨台齊天塔查探虛實,然後再采取行動。」
「嗯,這件事就交待你去處理,但是千萬不可敗露我的身份。」半月郎君欣然應允。
九指哪吒找上了當年自己闖蕩江湖的結義兄弟黑山五虎,拜托幾人前往雨台齊天塔探查。
雨台齊天塔建在北方群山的一座險峰之上,不知是大自然的造化,還是有人故意為之,此地終日落著傾盆的大雨。
黑三五虎冒著泥石流,艱難地進入了雨台齊天塔,但始終不見從塔內出來。在山下,九指哪吒等候了三天三夜,終于無奈地斷定了黑山五虎一定是折在了雨台齊天塔之中,正準備返回南霸天之際,雨台齊天塔的大門被緩緩推開,從中走出了一個老頭。
九指哪吒自然是不認識這個老人,但看其服飾裝扮,與黑山五虎中排行第二的銀毛虎一模一樣,于是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了他的心頭。
老頭一步一步上前,面部肌肉以可見的速度干枯,最後竟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撲倒在地,頭顱像一個皮球滾到了九指哪吒的腳邊。
「啊。」九指哪吒心下駭然,忙不迭地逃離了雨台齊天塔。
一劍萬生與一刀萬殺二人為了引出藏身暗處的葉小釵,準備用葉小釵的父親血手魔魁滿天紅的性命作為代價,再者亦可用滿天紅的頭顱換取九天神罩,以核實照世明燈真正的身份。可是二人踏足歸隱寺,卻發現此地早已人去樓空,不僅化名渡緣和尚的滿天紅杳無蹤跡,就連寺中的僧侶也全部消失無蹤了。
「可惡,我們來遲了。」一劍萬生一掌拍在了紅漆柱子上,恨恨的道。
一刀萬殺疑惑道︰「滿天紅應該不可能會知道我們要來殺他,為什麼會突然間離開歸隱寺呢?」
「我懷疑是半月郎君已經將血手魔魁滿天紅的首級換取九天神罩的消息廣布武林,導致武林中其他人前來歸隱寺暗殺滿天紅。」
「這樣說起來,滿天紅有可能為了躲避武林的追殺而躲了起來,也有可能是首級已經被人拿去換了九天神罩。」
「滿天紅這條路走不通了,咱們需要換一個方式。」
「什麼方式?」
「半駝廢。」
天南山下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清,只有孤零零的一間草茅。炊煙裊裊,半駝廢掄著膀子在屋前的院子里默默地打著鐵,乒乒乓乓的聲音久久不息。
看到這番熟悉的場景,一劍萬生內心忽然有些感觸,「半駝廢,你還在鑄劍,事隔數十年了,你還繼續著老本行,實在很有恆心。」
半駝廢見說話的人是一劍萬生,大笑著回道︰「哈哈哈,除了鑄劍之外,我還能做什麼?我只是一個被社會所淘汰的人。」
「你太謙虛了,有辦法培養一名高手將我打敗,如何能稱是廢人呢?」
半駝廢搖頭道︰「這是你讓手,你給我面子,其實我半駝廢沒這種能力。」
「哼,當初就是我估計錯誤,所以才有今天之恨,現在我又來到曾經來到的地方,我又面對曾經面對的老者,不過我的心情不同了,我將你當做是勁敵。」
「哈哈哈,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吃一次虧學一次乖。」
「沒錯,這個虧是你所賜,不過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說出葉小釵的下落。」
「我和葉小釵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面了,連他的形態我也覺得非常的模糊,我很希望有人能告訴我,葉小釵現在在哪里。」
一劍萬生冷笑道︰「哈哈哈,這種蒙蔽昔人的手腕已經行不通了,今日我是有備而來。」
「我了解,你想要殺我引出葉小釵,但可惜恐怕無法如願。」
「殺你引出葉小釵是勢在必行,但不是此時此地。一個月之後,鳳鳴山風雨坪見面。」
半駝廢呵呵笑道︰「你認為我會赴約嗎?」。
「這場決斗是公開的,除非你不想在武林生存,否則你是非到不可。」一劍萬生扔下戰書就走。
半駝廢繼續手頭的工作,喃喃自語道︰「一劍萬生,你會自取其辱。」
返回黃花居的途中,一刀萬殺不禁問道︰「道友,你有自信勝得了半駝廢嗎?」。
一劍萬生搖了搖頭道︰「我勝不了半駝廢,可是半駝廢有夠資格讓我提劍殺他。」
「你要違反‘一世用劍不提劍’這句話的意思?」
「事到如今,別無他法。」
「唉,本來我以為武林中沒人有夠資格讓咱們做這種賭命的決定,想不到我的想法是如此的膚淺。」
一劍萬生寬慰道︰「道友,放棄所有的雜念,緊守原則,生與死只是一瞬之間,沒什麼好怕的。」
「沒錯,我是寧願失去生命,也不願失去朋友。」
此時,遠在中原,秦假仙早已將一劍萬生與一刀萬殺挑戰刀狂劍痴葉小釵的師傅巧龍半駝廢的消息傳遍了武林,只不過他心里還是覺得這件事似乎沒有辦妥當,直到對面緩緩走來了白衣勝雪的照世明燈。
照世明燈提著燈籠,雙眉緊蹙,顯得有些許憂慮。
秦假仙忙上前招呼道︰「哈嘍,照世明燈,好久不見了。你還是一點點都沒有改變,這盞燈、這盞燈實在是不錯,依我看來這盞燈可能是古董的樣子。啊,這盞燈里面是用什麼火,怎麼可以點這麼久,這種火我可能不曾看過……」
秦假仙打量著照世明燈手里的燈籠,口中不停地念叨著,想要看出點端倪來。
照世明燈問道︰「秦假仙,你是在看什麼呢?」
「沒啦沒啦,照世明燈啊,我跟你講,最近武林有發生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三個武林中頂尖的高手,一個月之後要在鳳鳴山風雨坪大決斗。」
「這三個高手是誰呢?」
「是誰?說起來你腳底會冷,一個是一劍萬生,一個是一刀萬殺,另一個就是葉小釵的師傅巧龍半駝廢,這三個人可說是目前武林中最紅的人物,這場好戲不能沒去看。」
「你這些話是說給我听的嗎?」。
「要不然是在說給鬼听?不過我會說這件消息讓你知道,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傳達給葉小釵,叫他去風雨坪保護他的師傅半駝廢的安全。」
「真是危險,但是很可惜,我也不知道葉小釵在何處。」照世明燈搖頭道。
「別裝啦,別裝啦,難道你不是葉小釵?」
「不可胡猜。」
「好啦好啦,再裝也裝不了多久了,我就不相信你會眼睜睜地看半駝廢被殺。」
「這是葉小釵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
秦假仙怒氣沖沖地指著照世明燈道︰「啊,你……你這是要氣死我,我和你越說話火就越大,難道你一定要這樣神秘,你說給我知道又沒關系,我又不會泄露你的秘密,對不對?何況還有很多觀眾想要知道。」
「哎呀,我不是葉小釵啦。」照世明燈不欲與秦假仙多做糾纏,身形一轉就消失在了原地。
山雨欲來,武林中各勢力也在蠢蠢欲動。
首先是望雲樓的密室里,暮蒼梧和談無欲迎著昏暗的油燈相對而坐。暮蒼梧開口道︰「最近武林中傳出一劍萬生與一刀萬殺挑戰半駝廢的消息,道友有什麼看法呢?」
談無欲分析道︰「雙方的勝負很難預料,半駝廢這個人的底細我不太清楚,但有听人說起他就是葉小釵的師傅,雖然一劍萬生與一刀萬殺連人家的徒弟都無法打敗,但正是因為失敗過,他們可以由失敗之中評斷自己有幾分的勝算,若無勝算,一劍萬生、一刀萬殺怎麼有膽量向半駝廢挑戰呢?」
「嗯,言之有理,那你希望風雨坪之戰誰是失敗者?」
「當然是一劍萬生與一刀萬殺,他們兩人若是死,那我身上的束縛就全都解開了。」
暮蒼梧也不點破,只是笑著道︰「呵呵,道友你藏拙了。」
其次在幽魂洞,網中人與萬變魔女也在商議此事。只見萬變魔女道︰「我是希望半駝廢會死在一劍萬生的劍下,風雨坪的這場決斗,咱們一定要去現場觀看,半駝廢若死,咱們就馬上動手奪取他身上的吸雷針。」
網中人同意道︰「嗯,言之有理,那就此決定。」
(PS︰一劍萬生所謂的「一世用劍不提劍」不是不用劍,而是不用疾風斬。一刀萬殺所謂的「一生持刀不用刀」不是不用刀,而是不用犀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