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不是要阻止你,是要送你回去。」
紅綾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不相信的望著清照︰「你你當真願意讓我回京。」
「嗯!」
「我不信
「你啊,我人都到這里了,還不相信我?」
「就不想信,誰叫你讓用那下三濫的招式對付我。」
「下次不這樣了,我保證!」清照溫柔的笑在蠟光中隱現,紅綾將頭轉開,不再言語。
清照吹滅蠟燭,說了聲「睡吧」拉了一個枕頭,合衣睡下了。
自從那天強行佔有了紅綾之後,雖然天天同床共眠,清照卻再也沒有踫過紅綾,不是他不想,他夜夜都在瘋狂的想。
「求求你,放了我吧!」紅綾那晚上的懇求聲,一遍遍在腦中回蕩,他恨自己,她都那樣懇求了,他還是佔有了她。強烈的內疚感,讓他再也沒有勇氣主動去與她親熱,他在等,等到她願意了,主動來到他的懷抱,但今天晚上,他又一次失望了,紅綾側身睡著,並沒有如他所期望的那樣,投入他的懷抱,他用堅強的意志,壓抑著一次次想伸向她的手,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兩人早早的就出發了,他們的馬,都是神俊異常的馬,跑得很快,一口氣行了五六百里,投宿在一家叫來福的客棧。
清照實在受不了與紅綾同居一室,可望而不可得的難受滋味,主動要了兩間上房,紅綾吩咐上桌好酒菜,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掌櫃忙著打點去了,等紅綾洗漱完畢時,滿滿一桌好酒席好送到紅綾住處。
清照洗漱完畢進來時,紅綾已靜靜的坐在桌邊等他。
燈下的紅綾異常的美麗,清照心兒一醉,一時呆住,只定定的看著她。
紅綾淡淡一笑,過來拉了他坐下。溫柔的給他布菜,酌滿酒,陪他喝了幾大杯,不勝醉力,已是醉眼酡然,她一直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望著清照。清照心中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感覺就像是——鴻門宴。
他定定的望著她︰「你,還是要阻止我進京?」
「我有話跟你說」,她安靜的望著他。
清照突然警惕起來︰「如果是想讓我放你回到他的身邊這種話,就沒必要說了。我再次警告你,你是我的,你如果真要回到他身邊,我寧願侍候你一輩子,也要打斷你的腿,讓你哪兒也去不了。我這次不攔你,陪你進京,就是要看看倒底是怎麼回事,你口口聲聲說有兩個你,一個人,怎麼可能變成兩個人呢,我要親自證實。」
听清照說自己要去找清暉,紅綾心神一黯︰「你們都說愛我,都說愛我,卻從來沒有尊重過我。當年,他親手斷了我的歸路,那天晚上,我的歸路也被你斷了,我與他的緣份已盡,當命定的時候來臨,我除了離開他,別無選擇。」
清照心緒復雜的看著紅綾,明明是清暉搶走了她,讓自己遭受了一個男人怎麼也不能忍受的奇恥大辱,怎麼听起來倒像是自己的不是了。
他悶悶的連喝了幾杯酒,眼色漸憤,昂然的抬起頭來,直視紅綾︰「我沒找他算帳,你到聲討起我來了,不錯,我就是要斷了你的歸路,讓你永遠沒辦法回頭。」
紅綾幽幽輕嘆,淒惋低語︰「我早已斷了回頭的念想,我只是想讓自己,走得了無遺憾。在你眼中,他十惡不赦,強霸**,你怨他恨他,原也是該的。在我眼中,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痴情的男人,他為了我,敢冒天下之大不違,做人所不敢做之事,他為我改革宮庭舊制,散盡後宮,只要他願意,世間女人任他愛,任他求,他卻只愛我一人。哦!清照!他愛我之心,不比你少。我承認,我沒有守住最後一道防線,如你一般,一如既往的恨他,我被他感動了,被他誘惑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有過快樂的時光。我沒辦法在你面前假意說謊,說我一直如你一般的恨著他,我依然是愛你的,但我已經不完美了,這就是真實的我,真實的蘇紅綾。」
清照默默的听著,胸臆間,急劇起伏,突然將灑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別說了!」他悲憤的閉上雙目,無力的靠在椅背上,「你太殘酷了,你難道不知,有些話,永遠也不能說出口嗎。」
淚水,控制不住的從紅綾眼中落下,她側身,將他的手拉在自己的手里,將自己手心的溫暖,傳遞給他。
「對不起!對不起!清照,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已不是從前的紅綾了,我現在身陷困局,我陷在責任里,陷在你和清暉編織的網里,你們只會越拉越緊,卻不曉得,只有松手,我才能掙月兌出來,我需要你的幫助。」
清照仍是緊閉雙眼,沉默不語。
紅綾哀哀的看著他,那哀切的目光,像一張無形的網,讓清照沒無力逃月兌。
清照的身子,控制不住的顫粟起來,伸出手來,將紅綾的頭,攬進自己懷中,強壓住心中的苦澀,哽咽道︰「我會幫你的,他為你做的事情,我也做得到,我會做得比他更好。你想對我說什麼,想要我做什麼,就說吧,我听著呢。」清照的氣息在紅綾的耳畔拂蕩,紅綾心中大痛,內疚的眸視著他——為自己的不完美而內疚,為自己或許會再一次傷害他而內疚。
她艱難開口,聲音低得讓人沒法听清楚,但清照還是听清楚了。
紅綾一邊說,一邊將手伸到頭頂上,輕輕往後一抹,一個光光的頭頂詭異般的出現在清照眼前,就像那刺眼的光體,刺得清照閃不開眼
他傻傻的望著她,無力的閉上雙眼,無助的跌坐在椅子上……
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她會走到這一步,自己也是推手,也是原凶。他嘴唇動了一動,終究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對不起!」她突然淚如泉涌,「走之前,在月光城的蓮花寺,我就已經落發了,這頭套,是庵主用我自己的頭發做的。跟真的一樣,可它再真,也已是是假的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屬于清暉,也不屬于你,你說願意為我做任何事,那就讓我自由吧,而你,接了清遠和清靜,就回去吧。我不想讓你們兄弟相爭,互相仇恨。所有的恩怨,因我而起,就從我這里止息吧。辦完該辦的事,我會到我該去的地方,青燈古佛,一生為你和孩子們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