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白籬稍稍擰了擰衣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死怪物,別讓我修煉大成之後踫到你,絕對要你掉舌頭!」
「你倒是聰明,他們可都提著心在等你消息呢!」龍丹眼神清冷,高貴如常。
白籬嘆氣,抬眼看了看灰蒙蒙的世界,「現在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只能先與他們隔開了。」她發現,這琉璃淚真真兒是個寶,即使都是在琉璃淚里,白羿他們那麼多人卻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這些灰蒙蒙的顏色就像是隨地而起的牆壁一樣,而這牆壁的建起和落下都是由她隨心控制的。當然,除了龍丹這種級別的,在琉璃淚里,龍丹從來都是自由自在,好像比她都清楚琉璃淚的構造一樣。
又看了看龍丹,她好奇道,「外面那怪物到底是什麼來頭?不會又是鬼域的東西吧?」
「它可是人域土生土長的海獸,名字好像叫做汐饕餮。」龍丹想了想,接著補充道,「它有無數血口可吞山水玩物,被吞下的東西在它體內成為死水,然後被它排出。」
「什,什麼!」白籬驚道,「那,那這無濤無波的鬼魅死海,都是,都是那玩意兒排出來的?!」
龍丹瞥了她一眼,「極有可能。」
本就不大好看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恐怖,白籬恨不得干嘔幾聲,將在這鬼魅死海里不小心嗆進肚子的水都吐個干淨。
在琉璃淚里休息了一會兒,白籬起身活動著身子,準備進行下一步。
「它肯定會在原地找你,你現在出去做什麼?」龍丹悠閑地坐在沫沫軟軟的身子上面,斜眼看她。
「出去進那門洞里面去啊,只要我能在它反應過來之前進去,它就沒辦法了。」白籬搖頭嘆道,「總不能一直守在門洞口吧?誰知道它什麼時候會離開呢。」
言罷,也不再理會龍丹,心神一動,她的身子就出現在剛剛消失的地方,那汐饕餮正在四周胡亂揮著觸手。剛剛出現在海里,她就有些穩不住身子,汐饕餮的動作太大,體型也太大,把這片死海攪動的波濤滾滾,響聲震天。她好不容易在雜亂的水流中撐穩,卻懊惱的發現,之前費了半天功夫才靠近的門洞又離自己遠了些。
突然,細微的鳴叫聲又響起來,就在她身後!
白籬吃力地轉身,身子微微下沉抓住了海底的一塊石頭——那只粗壯的觸手就卷著她發頂的水流掃了過去。她不解地抬眼看了看這汐饕餮,渾身上下全是血紅的口,沒有一只眼楮,它是怎麼發現自己的?
又是細細的鳴叫聲,這一次她看見了,那許許多多的大口發出了聲音,然後就有一些觸手向她這里揮了過來。
難道是靠聲音找到她的?白籬暗暗思忖,身子費力地上下飄閃,躲開那些觸手,無意中慢慢靠近了門洞。
由于是在水里,她的動作都不如汐饕餮靈便,她嘗試用匕首將那些觸手斬斷,卻驚訝的發現一向鋒利無比的匕首卻只能在汐饕餮的觸手上面留下淺淺的痕跡。自己的攻擊無效,她只能拼盡全力躲閃著,然而這汐饕餮雖然體型巨大,動作卻不笨重,甚至因為是在水里,比她更能自如活動。
「唔!」背上又挨了重重一拍,白籬在水中本就不大穩得住身子,這一拍可就直接將她拍進了海底淤沙中。她伸手慢慢爬起來,狠狠回頭瞪著那汐饕餮,卻只能暗恨咬牙毫無辦法。
「哼,說了憑現在的你根本不是它的對手。」腦中傳來龍丹閑閑的聲音。
白籬一時氣憤,伸手抓一把淤沙回身一把塞進了一只大張著朝她靠近的大口中,憤憤地想,要你貪吃!你怎麼不把這片海吃光!
那張口中得了東西,微微頓了頓,舌頭伸出來在口邊一卷,像是在回味一般。趁這空擋,白籬扒在海底後退到了門洞旁邊,一巴掌毫不猶豫地拍了上去——其實她是不知道這門洞的正確打開方法,但現在她已經沒有時間磨蹭想辦法了,只有先胡亂試試了。
她一掌推出,重重拍在那石門上,石門紋絲不動,倒是拍起了周圍的一圈淤沙。
她登時愣住,打不開?腦中適時地響起龍丹的輕笑,其中的取笑意味自是不少。她皺皺眉,身後的鳴叫聲和觸手推來的大股水流已經壓了過來,只得先擰身對付那汐饕餮。
觸手推著水流「嘩嘩」地直戳到她的面前,她正要反身劃到一邊去,那觸手的動作卻戛然而止。
不僅僅是這一只觸手,整個汐饕餮就好像被定住了一樣,所有動作都收住了,保持著張牙舞爪的姿勢。白籬對它這番是絲毫模不著頭腦,卻不敢耽誤大好時機,開始研究身下的石門。
水流聲緩緩停了下來,汐饕餮一直不再動作,白籬狐疑的同時也暗自警惕著,只是模索著石門的手卻沒停。這海底的門洞,一定是有什麼機關技巧才能打開的吧!
正這麼想著,耳邊又听到些奇怪的響動,她不由停了手,細細在水中分辨那些聲音的來源,最後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手下的石門。
這時候,突然被定住的汐饕餮扭了扭觸手,在白籬還沒來得及防備的時候就惶然縮回觸手,帶著大波水流「呼啦啦」地逃掉了。
這下面,難道有比它還恐怖的東西?
白籬貼近了些,听著那好像沙漠風聲的古怪聲音,皺緊了眉頭——是留下繼續想辦法打開石門,還是與汐饕餮一樣趕緊逃走?
可惜的是,根本就沒有她思考選擇的時間,就在汐饕餮匆匆游遠的下一刻,這里忽然卷起一股大風。的確是風,白籬正蹲在石門旁邊,那風忽然就送石門里沖出來,將這一大片的海水瞬間卷的干干淨淨!
「這,這是什麼……」白籬愣愣地出了聲,詫異地發現現在自己都可以開口說話了,大風卷走了海水,讓這里變成了陸地?!
這些都是一眨眼間發生的,海水也只是消失了那一瞬,很快就重新鋪天蓋地而來了,白籬迅速屏息,準備迎接從上而下重重的水擊,身子卻猛地被什麼力道掀起,不及她做出反應就被帶走了。緊接著窒息感狠狠襲來,意識模糊之前,她似乎听見了什麼人的聲音。
黑幕中閃耀著星星點點彩色光芒,身下也是盛在黑盤中的海水,白籬慢慢轉醒,卻被眼前這陌生的環境驚呆了。
「你還是快些起來吧,那水本來是我喝的。」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白籬回頭,便看見一個身形瘦高的男人正慢慢走過來,從那看不出遠近的黑幕中走了出來。听這聲音,應該就是自己失去意識之前听到的那個人的聲音。
「這里是什麼地方?你是什麼人?」
男人走過來,白籬才看清他像鐘宇樓一樣滿頭紅發,只是比起鐘宇樓滿頭蓬松易亂的紅發,眼前這男子的紅發看著更要柔順些。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便不等對方回答又道,「難道你就是鐘宇尋?」
「看來你是有備而來。」男人輕輕坐在水邊,彎腰捧起一抔水嘬著喝了,就像沒看見白籬渾身濕漉漉的正要從水里出來一樣。
為了避免浪費時間,白籬急切直道,「我受你父親之托來找武道秘寶,請你快帶我去魔道靈圖那里!」
鐘宇尋動作一頓,眼神晃了晃,看向白籬,「看來你真的知道不少。」
「我趕時間,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都是什麼樣子了?雇佣團大本營被妖域的蝕輪要挾受命于他,幫助維亞斯軍隊攻擊明允,我們現在的實力根本敵不過那些守在雇佣團大本營的妖!我必須帶大家去魔道靈圖里修煉,尋找武道秘寶!」
這個鐘宇尋,即使突然見到她也毫不緊張,甚至泰然自若毫不在意,明顯是軟硬不吃的。為了早點去魔道靈圖那里,她只有實言相告,獲取他的信任,得到他的幫助。
這一次,鐘宇尋頓住的時間更長,末了,他轉身走開,「我已經與外世隔絕多年,只知道不能讓任何人進入魔道靈圖。」
「那你還放蘇荏和廣晟他們經過這里?」白籬跟在他身後,「你難道不是受天神之命守護靈圖的?難道不是想要保護人域的?現在人域被妖域的蝕輪覬覦,我們不趕緊修煉反抗,難道就任他這樣顛覆了人域?」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我默許經過的都是公事公辦。這里是通往鬼域的靈圖,來來往往的只能是亡魂。」鐘宇尋若有所指地頓了頓,「活人不行。」
「你!」白籬捏捏拳,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放鐘樓出來與他哥哥見面,畢竟琉璃淚這樣逆天的寶物,她還是想藏著點的。但是,若她與鐘宇尋翻臉大打出手,會不會讓鐘樓為難?
「……若想硬闖,就來試試看。」鐘宇尋走到一處,緩緩盤腿坐在一個軟墊上,面對著一副垂直掛在黑幕上的魔道靈圖閉上了眼。白籬趕到時,一眼就看見這與海上森林里的那個沒多少差別的魔道靈圖,心中甚喜。
慢慢地,悄悄地靠近了魔道靈圖,她正要伸手去觸,鐘宇尋卻出了聲,「沒有我的幫助,你是進不去的。」
「……」嘆口氣,白籬無奈地端坐在鐘宇尋面前,她自是知道鐘宇尋不會說這種謊話來騙她,「你倒是說說看,到底怎樣才肯讓我進去?」
鐘宇尋睜開眼,眼中波瀾不驚,「活人不行。」
「難道你讓我死在這里?」
「你不用枉費心思了。」鐘宇尋看了她一眼,淡定地閉了眼。
白籬咬咬牙,「難道你非要見到鐘樓才肯信我?!」
「他也不能去。」鐘宇尋早都想到,白籬能知道那麼多,定是與他們鐘族某人有非同一般的關系的,只是沒想到會是自己的弟弟,種族二少。
面對這油鹽不進的鐘族大少,白籬有些挫敗地嘆氣,「是你父親告訴我,靈圖里面的環境十分有利于修行,但是一般人在里面活不下來。所以我才希望能有機會進去修煉,讓實力得到提升,我們費了那麼多功夫好不容易才到了這里,你為什麼不讓我進去呢!」
聞言,鐘宇尋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這也算是她頭一次看到鐘宇尋比較明顯的情緒,「你知道里面很危險?」
白籬翻白眼道,「你父親跟我說的話不多,其中超過一半都是在形容那里面有多恐怖。」頓了頓,收到鐘宇尋眼神提示,她便接著道,「但是富貴險中求啊,強悍的實力可不能光靠時間來打磨,溫室里可養不出風姿傲人,經得起風雨考驗的花朵。我們想要的是實力,是作為一個真正強者的實力!」
鐘宇尋定定地看著白籬,突然發現黑幕中閃耀的那麼多彩色寶石都成了這個小姑娘的配飾,因為她所散發的光芒,更加鮮艷,更加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