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冉的瞳孔已經變成了一道細長的豎線,遠遠看著只覺得毛骨悚然,她靜靜地盯著被困在小花藤里的何酉,過了一會兒才有了動作。她在白籬反應過來之前,就割斷了何酉的脖頸。
一股鮮血濺出來的時候,白籬滿目驚怒,扭頭就沖向了色冉,身上裹上了武道之氣,使出了拳腳功夫。色冉這樣殘酷無情的做法實在讓她感到憤怒,每一擊都毫不留情。色冉也不還擊,只是輕盈地移動著身子躲閃著,面上還是一片冷凝。
好一會兒之後,白籬慢慢理智地收了動作,冷眼看向色冉,「你是不是想說,沒用的東西就應該被廢棄掉?」
「當然!」色冉抬抬眼,輕蔑地瞥了眼軟軟倒下的何酉,「他不過是蝕輪隨意找來的,根本就沒什麼用處。」
「……哼,那就準備將你自己也廢棄掉吧!」
白籬冷笑一聲,ˋ武道之氣的威壓陡然上升,將這一片田地之間都渲染的沉重萬分,那些原本將 息團團圍住不住地進攻的怨鬼們,這時候卻都漸漸失力,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了。 息見狀,便回到了夕顏身邊站定,目不轉楮地看著白籬和那個看上去實力強大的色冉。
「人類果然無知狂妄!」色冉見白籬一副斗志昂揚的樣子,似乎很是驚訝白籬會想與自己對戰,她慢慢沉來,雙腳輕輕搭在田地之上,藍色的身影在空中穩穩地站著,雙手往胸前一環,手中就多了一把豎琴,「你這人類,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育教育你,讓你看清楚你與我的差距!」
「盡管來吧!」白籬雙手高舉在頭頂,將小花藤繃得筆直,武道之氣在周身緩慢地流動著。
她緊緊盯著色冉,卻見對方只是輕輕撥了撥手中的豎琴,琴聲淺淺的響起來,悠悠揚揚傳了好遠。同時,色冉腳下的田地那一層粼粼的水面也起了淡淡的波紋,以色冉為中心緩緩地向外推去。
白籬繃緊了神經,身子定定地站著,耳听六路眼觀八方,很快就察覺到了一些動靜——就像是置身在大海上听見的海浪聲一樣,听著就覺得是波濤洶涌正在從遠方滾滾而來,氣勢雄偉壯觀,勢不可擋。
色冉依舊靜靜地站著,輕輕地撥弄著琴弦,面上冷色不減,眼楮也輕輕半合著。
「有什麼,什麼來了!」見白籬和夕顏兩人半晌都沒有動作, 息有些急了,出聲提醒道,「你們听,大水來了!」
「嘩嘩嘩」的聲音更近了,也更加明顯了,現在听上去更加恐怖,水聲中似乎還夾著沖刷倒的房屋和山石樹木的踫撞聲。白籬皺著眉,凝神探查,卻沒有發現任何一個亡魂。
「故弄玄虛!」白籬終于確定了,當下不再干等,飛身上前,筆直的小花藤被武道之氣纏繞著,被她當做長槍揮舞著向色冉直直刺去。
「……」色冉抬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有說,眼神中卻滿滿的都是鄙夷。
長槍刺去,被色冉輕輕一扭身躲過了,白籬鍥而不舍,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化槍為鞭,一鞭子硬生生向著色冉當頭劈下!
色冉終于瞪大了眼,身形暴起,在鞭子落下之時發力飄過,小花藤只將她散亂的長發劈斷了些許,又深深砸入了田地中,頓時一聲巨響,水花四濺,田地也隨之顫動了。
鞭子落下之後,很快又沾著泥水出來,繼續呼嘯著向色冉劈去。色冉手中加快了撥動的速度,琴聲也就急急地加快了速度,田地中的水紋也就越來越多,越來越快了。
白籬不再理會田地中的水紋,也不理會耳中听見的水聲呼嘯,只瞅準了色冉緊追不舍,將其逼得身形不穩,藍色靈力光芒忽大忽小。
「籬兒小心!」
正專心攻擊色冉的白籬忽然心神一震,夕顏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她也感覺到了危險在逼近,急忙跳離,抬眼環顧四周。
淡淡的紅色月光映照下,這片村莊顯得柔情滿滿,只是此時此刻,他們立在這麼大片的田地之中,竟然什麼聲音都听不見!白籬頓時警惕萬分,扭頭瞪向色冉,不知她使了什麼樣的招式。
見白籬看過來,色冉傲然一瞥,輕道,「無知的人類,你們已經被我困在水中了,就乖乖等死吧!」
「什麼?!」白籬一驚,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動都動不了,全身上下都像是被無形的東西束縛住了一樣,就連動一動手指都很困難。很快,呼吸間也察覺出不對勁了。
「籬兒,不要著急,這是水縛之術,會讓人慢慢失去知覺,最終窒息而亡。但是需要一定的時間,你還有機會!」
夕顏的聲音又響起來,就在自己身後,白籬莫名地放下心來,焦慮和擔憂也都淡了下去。轉動著眼珠子觀察起周圍的狀況,只是腦袋沒辦法轉動,能看到的範圍很小,只能感覺到 息和夕顏就在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
「籬兒,你的武道之氣應該還可以幫你,水縛之術會禁錮靈力,但是對武道之氣是沒有影響的。」夕顏知道白籬定會嘗試使用自己的水行靈力,便早早地給她解釋了。
听了夕顏的話,白籬便運行起方才不知不覺間停下的武道之氣,身上漸漸再次被無色的武道之氣包裹起來,行動也稍稍順暢了一些。只是,雖然沒有被完全壓抑住,她還是能感覺到,武道之氣也有受到一些壓制的。
「人類,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人域早晚會被我們掌控,你就在這里受死吧!」見白籬竟然還能行動,色冉的眼楮眯了眯,瞳仁又化作了一條細長的豎線,在紅月的照耀下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該,受死的,是你!」白籬費力地擰身,見到夕顏和 息兩人暫時都沒事的樣子,臉色緩了緩。再次回身面向色冉,掙扎著要沖出這片水縛之術的領域。
息面上已經有些難受的神色了,他強撐著不表現出痛苦,眼楮只看著白籬,他相信,白籬很快就可以獲勝!但是,他不想,不想自己再一次什麼都沒有做到,再一次什麼都做不到只等著白籬來救自己!
「等等!」 息慢慢地抬起自己的一只手,緩慢地好像時間都停下來了,白籬轉身看著他,看著他堅強又倔強地努力著。好一會兒之後,他終于抬起了手臂,伸向白籬,眼神中既有渴求也有堅定,「契約吧!」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白籬,與我契約吧!
土克水,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識,現在他們周身被水所困,如果可以有一絲縫隙,完全可以用土行靈力來打開一個大的缺口,將色冉打敗!
但是,夕顏曾告訴他,白籬的土行靈力還缺一個契寵,沒有契寵的話,白籬就不能使用土行靈力。而他恰好就有土行靈力,所以他自下定決心的那一刻開始就這樣打算著,等著與白籬契約,與白籬一起戰斗!
白籬定定神,知道 息現在一定已經滿心堅定了,她現在的確很需要一個土行的契寵!
色冉只身飄蕩在水縛之術那片領域之外,眼中傲然一片,絲毫不擔心那三個人還有反抗的余力。但是很快她就被驚呆了——只見水縛之術輕輕晃動了一下,接著突然掀起了一片軒然大波!色冉突然面色一白,胸口一痛,俯身吐出一口血來。
這是反噬!色冉只覺得不可置信,那個人類竟然可以讓她的水縛之術反噬到她的身上來!
她抬起眼時,只看見漫天泥水朝自己飛濺而來,飛至身前時,一滴滴泥水忽的化作了一支支細小的箭頭,閃著紅月的淡光一個個地沖入了她的身體!
「呃!」色冉更加不可置信,雙眼中的細線豎起,還微微顫抖著,「不,不可能!人類……」
「人類又如何?!」白籬一聲斷喝響起,接著就見白籬的身影躍至眼前,身上裹著黃色的土行靈力,手中握著一把土錐,「今日就讓你瞧瞧人類的威風!」
「叮鈴鈴」一陣清脆的響動,色冉正欲撥動琴弦的手頓下來,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看著身下的田地驟然裂開,露出一條條赫然鴻溝,其中是驚人心魄的黑色深淵。
抬目看去,只見那一身玄衣的人類張揚地立在一小方土地之上,手中的土錐尖上還染了些自己的血跡,那張人類的臉上,竟然毫無低調掩飾之意——狂妄呵!狂妄的人類呵!天地之力豈是區區人類能夠承受的!
「仔細體會一番吧!被自己最瞧不起的區區人類打敗的滋味!」白籬舉起土錐,手掌一撒,土錐就化作細細泥土飄散了。她雙腳實實地踏在那一小片土地上,一只腳的腳踝上閃著金光,那是一只金色的足鐘,正是蘇荏送與她的那只足鐘。方才也正是這足鐘的響動,引起了這片田地的轟然崩裂!
雙手在地上一撐,白籬身體旋起沖到了色冉面前,「讓你徹徹底底地輸一次,你就能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了!」說完在色冉驚愕的目光中一掌推出,磅礡的武道之氣順勢轟然推出,壓得色冉身形往下倒,很快就被逼到了鴻溝之上。色冉神色一凜,急忙使力垂腰,堪堪躲過了被推入鴻溝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