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兒見如意的眼神不對,低了聲音道「這件事兒是奴婢們不上心,奴婢這就去使人找綰姐兒……」
如意回過神來,勉強對素兒笑了一下,擺了擺手道「不必了,已經這麼多天了,要跑早就跑了不是,先陪我去庫房罷,這件事回頭叫春桃去辦,她是府中的老人,應該會好做些。」
素兒垂首跟在如意兩步後,輕聲應了聲是。
……
來到京城後如意便沒想起來陸子月,多少有些愧疚,現在要去王府看望她,禮物自然要用心選,再加上陸子月如今是雙身子的人,吃穿用度更要小心一些。
如意對著滿滿一庫房的東西,傻了眼。
「素兒,我們何時買了這許多?」
籃球場大小的庫房,從下到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禮盒,還有許多沒有地方放的,只好擠在地上,整個庫房凌亂不堪。
看門的何大爺听見如意的聲音,立馬從邊上的小房子出來,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大少女乃女乃,這些日子庫房多有進項,都是各府的夫人們送來的禮,小的已經按大少爺的吩咐回了禮,可還是有這許多……」
素兒上前一步環繞了一下庫房,驚訝道「那也不該有這麼多呀,我記得雖是有夫人們送的禮,可每個人不過三五樣禮品罷了,這房間里大概有好幾百件了罷?」
何大爺轉身回了屋子,拿出長輩雙手遞給素兒「素兒姑娘盡可以看看,所有的來往我都記得很清楚。」
素兒是略識得幾個字的,于是也不含糊,接過賬本看了看,回頭對如意說「大少女乃女乃,這上面送禮最多的都是和咱們府一直有往來的那幾家,並且都是回禮,可是咱們家並沒有送甚麼啊?」
如意也不曉得怎麼回事,拿過素兒手中的賬本。賬本上的名字都是年節時派了人去三里鎮拜年的幾家,向來以陸家馬首是瞻的,家中也都是在朝中有一定的地位。
也許是陸子謙做了什麼事情沒有說,如意這樣想著,把賬本還給了何大爺「既然這說了是回禮便不要再管它了,幫我找找有沒有甚麼適合給孕婦送的禮物。」
何大爺一拍腦門,哎呦一聲「大少女乃女乃,這可真巧,前天剛有一位送子觀音過來,小的本來想著什麼時候稟告一下,這菩薩可是個好兆頭……」
如意笑著道「那就這個罷,我和大少爺最近不需得拜甚麼送子觀音,另外再找些軟和的布料,不要昂貴,找些適合孩子的,如果有什麼金銀鎖之類的也都拿上,整理一下送到前院,明日我要帶著這些東西走。」
何大爺想起‘臥病在床’的陸子謙,心中懊悔,忙不迭地點頭應下了。
……
素兒對自己的失誤耿耿于懷,于是回了院子便去找春桃商量綰姐兒的事,兩個丫頭多方打听,在晚間的過來稟告如意。
「……綰姐兒來後有些水土不服,上吐下瀉的,找了外間的人幾次,都沒人理她,于是就在屋子里歇下了。看屋子的那個丫頭說她平日里算是和綰姐兒各過各的,從不把她當個主子,因此也沒有守夜,正好那日做活累了,早早便歇下了,第二日直到午時才發現綰姐兒沒有出來吃飯,進了屋子,才發現床鋪是涼的,根本沒有人住過的樣子。」
如意停下梳頭發的手,看著身前的兩個丫頭「這麼說,綰姐兒是晚間的時候就不見了的?」
春桃點頭道「肯定是的,奴婢纏著那丫頭問了許久,雖然事情過去了很多天,但從那丫頭的描述,被子根本就沒有人用過。咱們剛來京城的時候,天氣尚涼,不蓋被子怎麼可能呢!」
素兒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我也問過掃院子的婆子,當天晚上大家似乎都睡得特別沉,什麼線索都沒有。」
如意將手中的梳子擱在一旁,托著下巴看著銅鏡。
這麼說,綰姐兒應該是被人劫走了罷。
莫名其妙的水土不服,院子里的下人又同時睡得很熟。
很多巧合疊在一次,就不是巧合了。
春桃見如意半天不講話,試探著開口「大少女乃女乃?您怎麼望著鏡子出神?」
素兒插嘴道「大少女乃女乃花容月貌,肯定自己都看不夠的嘛!」
如意撲哧一聲,回過神來,揮手讓兩個丫頭下去「行了行了,別在這貧嘴了,這件事情我心里有數,明日春桃找個機會,吩咐下去,找找綰姐兒,不求速度,只是要小心。你們兩個也去睡罷,該是誰守夜也不用那麼認真,在外間的塌上眯一會子。」
兩個丫鬟應了是,倒著退出了屋子。
如意看著鏡子中熟悉又陌生的臉,一時有些恍惚。
來這里大半年了,卻經歷了上輩子沒有經歷過的幾乎一切,成婚,有了相知相愛的丈夫,有交好的朋友,有親人,甚至有衷心的丫鬟,雖然現在危險重重,可又有甚麼害怕的?
她還要在這里安安全全地等陸子謙回家。
如意早已不是剛穿越來那個毛手毛腳的丫頭,雖然沒經歷過甚麼大風大浪,可是卻也沉穩了許多。
窗戶被大風吹的發出 的一聲,狠狠砸在窗框上,守夜的春桃听見聲音,輕手輕腳地進來講窗戶細心插好,見如意一副想心事的樣子,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如意被這一聲驚醒,妝台旁的蠟燭早已燒到底部,雖然是夏日,這樣的晚上還是有些寒涼,于是吹了蠟燭,自己鑽進了被子。
沒有陸子謙抱著她,如意習慣性的摟過一只枕頭,想著陸子謙,想著莫名其妙的綰姐兒和懷了孕的陸子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何大爺辦事效率奇高,第二日一大早便將禮物分門別類的裝好送了過來。
如意梳洗完後出來時,禮物已經裝在了車上,準備就緒。
因為不知道王府什麼情況,如意照例帶了沉穩的春桃一同前去,素兒留在府里照看內院。
京兆尹在京中雖不算大官,卻是在天子腳下,因此府邸同樣豪華,坐落在皇城的另一邊。
如意的馬車繞過三面高高的城牆,一路小跑著奔向目的地。車上的主僕二人被顛得有些難受,如意一如既往的暈車,靠在春桃的肩膀上休息。
馬車驟然一停,如意隨著慣性,一下子跌在了春桃懷里,本來就眩暈,這一下子更是差點吐了出來。
春桃怒聲道「趙六!你是怎麼趕車的?跌壞了主子,你這月月錢別想要了!」
趙六的聲音委委屈屈地傳來「大少女乃女乃,不是小的不好好趕車,這位爺突然從斜刺里跑出來,要不是小的勒緊韁繩,這會就撞上人了。」
如意剛要說話,一把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