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姑玉經 150 魚王

作者 ︰ 白子袖

「呀——去見魚王嘍——」

隨著語聲,柳萬蹦跳著躍出客房門檻,回頭催身後,「媳婦媳婦你快點,萬一我們去遲了人家魚王出門去了那可怎麼是好?」

身後施施然邁步走出一個女子,這回完全換了裝束,老氣的婦人頭解散了,鴉青色柔發高高梳起來,卻不大辮子,也不盤發,只是一個淡紫色綢布繡花束發帶輕輕捆扎住起一把,任由千萬發絲的下擺凌散披開落在肩頭,兩鬢邊各插一把純銀小梳子,把細碎的亂發服服帖帖梳在一起,顯得既紋絲不亂,又莊重大方。

一件大紅色外氅裹住了一個小巧玲瓏的身子,乍然一眼看過去給人熱烈富貴的氣息,可是細看,外氅帶子不系,露出的里面穿戴卻極為素雅,一件淡紫色短衫,淡淡的一襲紫色,只有領口漫不經心地撒了幾朵小白花,好像一些最與世無爭的小生命只願意躲在自己認為W@愜意的地方綻放最樸素的光華。

配著素色裙子,腳上的繡花鞋偶爾露出來,顯出一雙瘦瘦巧巧的縴足,那鞋子也是淡紫色九紫綢鞋面,上面撒著細碎小花。

老鐘本來在床上橫躺著想心事,耳朵卻一直捕捉著外面的動靜,忽然听到柳萬嚷嚷,頓時一骨碌翻起來就往外沖。

啞姑剛抬頭看天氣,老鐘叔木樁子一樣橫在眼前,雙手抱拳,聲音干硬,「小女乃女乃——這是哪里去?」

 !啞姑差點憋不住把一聲笑從鼻孔里噴了出來。

怎麼,睡了一個上午,接著又睡一個中午,現在終于憋不住露面啦?

是心疼你家老爺荷包里的銀子吧?

傻老頭兒,真是忠心得叫人不知道怎麼說你才好呢,你家老爺那財力,就算我帶著小公子在久香居吃上整整一年的白玉點骨也只是花個百分之一二三吧。

但是擔心我們會困頓半路無法回家?

如果真是後者,那就謝謝你了,其實這個問題我早就開始考慮了。

反正老鐘叔這時候冒出來,看那神色不怎麼好,肯定不是簡直地問候一句中午好啊下午怎麼安排啊一類的扯淡套詞,肯定是有備而來。

果然,老鐘叔重重咳嗽一聲,單刀直入地語重心長地︰「小女乃女乃啊,我們是在盤費之外又帶了點兒可以變賣的東西,滲色釉瓷器、九紫綢、還有一些首飾,都是好東西,老奴知道手頭緊迫的時候可以拿出去典當換錢,可我們的目的是為了尋找那個古塔,為萬哥兒祈福治病,可是現在我們這麼一路吃喝玩樂下去,是不是有點兒……」

後面的內容支支吾吾地省略了。

有些話不是當下人的能直接說出口的,不過那用意已經明顯擺那里了,你還能不明白的話,除非你腦子缺根筋。

是啊,這麼大吃大喝大玩下去,就是有一座金山也有揮霍干淨的一天,再說這些東西主家並不是明確表態送給你拿出去揮霍的。

正事兒還沒辦呢,就把資金敗光了,難道你不打算回去面見正主子了?

那時候主子大怒,誰來被黑鍋扛大事兒?

可不要拿老奴做墊背呀。

柳萬現在一看到這個老頭兒就煩,一擺手,「哎呀老鐘叔,我們要去見魚王,魚王哎,一個很厲害的大英雄呢,我和媳婦兒就去看一眼,問問他為什麼能長那麼強壯,有什麼好辦法也給我教教。我也想長那麼結實。」

「這個,」老鐘兩眼閃動,這算什麼理由?如果你說這暖河附近有個娘娘廟啊古祠堂啊石頭塔啊什麼的,要去燒香拜佛為公子祈福,老奴還相信那麼一點點,現在拿出什麼魚王的擋箭牌,這不是哄三歲小孩兒玩嗎?

「萬哥兒,一個人長得結實不結實,強壯不強壯,那都是爹娘在肚子里給的,是很小就跟在身上的,這老奴怎麼就沒听說過有哪個胖子能把自己的肥胖分一些給瘦子的,你這個……」

柳萬極不耐煩地擺手,「媳婦我們快走——」

兩個人繞過老鐘,丟下他一個人在那里發呆,兩個小小的身影已經歡快地奔出客棧大門,向馬車走去。

簡直沒法勸解了——老鐘叔苦笑著搖搖頭,也罷,還是回去繼續裝睡吧,裝睡的同時也好再想點有用的轍。

輕車簡從,只有柳萬啞姑帶著蘭草,一輛馬車出行,別人都留客棧等待。

別人還好說,胡媽氣得在那里直跺腳,她這兩天跟上兜風玩出感覺了,想不到這一趟去見大名鼎鼎的魚王人家竟然不帶自己了,真晦氣。

「你們要見我們的魚王?」暖河邊,一道綿延幾十里的河床橫在眼前,河床高處的平地上,一座座梭草棚子前,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兒彎著腰盯著啞姑一行人,「你們算是走對地方了,我們的魚王就住在河東這片。」

啞姑乘機放眼打量,遠近里外看了看,就知道這沿河一整片其實是靈易這地方的貧民窟,是窮人扎堆地方,也就是說這個社會最底層的老百姓大多數跑這里討生活來了。

從這些泥巴壘起的又凌亂又低矮的土牆和牆根牆頭的石頭上就可以看得出,大家在這里生活很多年了;那屋頂的亂蓬蓬的茅草和屋前屋後亂七八糟堆放的漁網、漁具、水盆和掛在繩子上那些破破爛爛的衣衫能夠斷定,生活在這里的人一點都不富裕,相反過得很貧寒。

低頭看,地面上的砂石路到了盡頭,現在是一條條漁網一樣橫七豎八交錯的泥巴路,路面坑坑窪窪極為不平,有些地方浮著水漬,扔著魚骨魚腸等惡臭的東西,味道很不好聞,柳萬已經皺起了鼻子,悄悄拉一把啞姑衣襟,「媳婦兒,難道魚王就住這里?他不是王嗎?王不應該住在皇宮里嗎?」。

那白胡子老頭很熱情地親自在前面帶路,听到這話回頭笑了,「孩子你才沒有說對呢,魚王他要是住皇宮去里啊,他就不配做我們的魚王了!我們的魚王雖然做了這一群人里的頭兒,但是吃的住的都和我們一樣,甚至要干比我們更苦更多的活兒,要操比我們還要多的心,要時時處處想著大家伙兒,這才是我們愛戴的魚王呢。」

他的神情顯得很激動,又很自豪,看來是在以他們的魚王為榮。

在一座低矮的枯草棚子前,老頭兒啪啪拍打門扇,「臭魚臭魚,有客人來了——」

柳萬噗嗤一聲笑了,瞅著啞姑的臉︰「真有意思,為什麼有人還叫臭魚這樣的名字呢?難道沒有爹娘給他起一個好听點的名字嗎?」。

「哈哈,你說對了,我就是從小沒有爹娘,在暖河的淺水窪子里泡大的一條小臭魚,怎麼,這名字不好听?」隨著爽朗的笑聲,一個高大魁梧的身材出現在門口,因為太高太大,那門扇低矮,顯得他好像被夾在門口出不來了。

但是那張臉清清楚楚顯在大家面前,笑呵呵的低下頭來︰「怎麼,是你們找我?好像我們以前不認識吧?」

柳萬和啞姑幾乎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魚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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