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扇黑色城門沉沉地闔上。
倉惶的身影相繼奔走呼喊,一堆堆狼糞被點燃了,白白的狼煙在正午白花花的陽光下直直升起,像一道白色的柱子橫貫長空,直插雲霄。
「告急——告急——白狼關有狼煙告急——」
和白狼關距離最近的青龍關首先轟動,官兵群體奔走,關城門的關城門,燃狼煙的燃狼煙。
「告急——青龍關狼煙告急——」青龍關緊鄰的另一個關口接收到了消息並第一時間燃起了沖天的狼煙。
消息一層層往國都方向傳遞,要是照這樣的速度傳遞下去,很快用不了多久,消息就會傳進都城。
另外,還有兵營自然會第一時間把情況八百里加急報送朝廷。
但是,這一切到了西南兵營總營,戛然而止了。
將士陣前計生死,美人帳前猶&}.{}歌舞。
「這妞兒,帶點摩羅人的血統,不信你們細看,她的鼻子,眼楮,睫毛,還有下巴,是不是要比我們東涼女子有些別樣的味道?」
總營大帳里,一身寬松布袍的羅簡,一手把著酒盅,一面含笑看著大家。
「長期吃慣了一種飯菜難免倒胃口,換換口味也是不錯的感覺——」
座下一共十九位,是他屬下的將官,卻一個個不穿戎裝,只作家常布袍打扮,其中只有最末尾一位紅臉青年,碩長的身上加著一副盔甲,把戰盔取下來擱在面前的矮幾上。腰間長劍死活不解,堅持佩在那里。
面前一排溜兒的黃楊木矮幾上,擺著大盤煮得稀爛的牛肉,配著各色菜肴,還有就是一壇壇美酒。
空氣里溢滿了酒肉的香味。
還有一種濃香,那就是女人的艷香。
一共二十位摩羅女子,十九位分散了,每個男子身邊纏繞著一位,用柔軟的手臂款款斟滿了酒液,摟著男子的脖子勸酒,只剩下一位最妖艷的,在地下最中間的帳子上慢慢地跳著一支異域舞蹈。
東涼傳統樂器鳴奏著一支支艷俗的靡靡之音,聲樂當中,幾位矮瘦的摩羅樂師在不停地敲打著一個石頭制作的磨盤,敲打合奏出一支調子特別悲愴的異域曲子。
帳子中的摩羅女子跟隨著那摩羅樂聲起舞。
喝得兩眼放紅光的羅簡目光一直盯著那舞女**的小肚子瞅,偏偏摩羅女子穿得極少,兩腿間只有一道薄薄絲綢纏繞出一朵玫瑰花形以作掩飾,透過那淡粉色絲綢,兩腿間春光時而泄露,更引得觀看的人心血澎湃,心癢難耐。
男人們都在看,都齊聲喝彩,都一盅接一盅往嘴里灌酒。
只有最門口的那個青年不喝,也不看,就算舞女把腰肢幾欲扭斷,就算她扒光了露出全身粉女敕肌膚,這青年就是堅持不看,他憂郁的目光越過滿盤的牛肉和醇香美酒,只盯著前方那個醉醺醺的羅大人看。
這目光憂郁中透出明顯的憤恨。
羅簡終于感覺到這束年輕目光里蘊含的壓力,他忽然一笑,豎起一根指頭大著舌頭喊︰「楊將軍,你弟弟怎麼不喝呢?難道本都監準備的酒不好?還是美女不夠美?」
那對色迷迷的眼里充滿了挑釁。
青年身邊的一個身材胖胖的男子頓時惶恐地站起,雙手端起酒盅,「小弟年輕不懂事,見識淺薄沒見過這種場面,所以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大人莫怪莫怪——在下這就好好教導小弟——」
「就是嘛,好好帶帶他,叫他知道人生在世不僅僅有練武打仗保家衛國,還有更多的樂趣嘛——比如這美酒佳肴比如這溫香*軟玉——」
邊說,邊雙目巡視身邊伺候的女子,那女子何等機靈,早就會意,裊裊婷婷站起來,端著酒盅兒款款走到門口,「將軍和奴家喝個雙盅兒——」
隨著一聲嬌喘,體態嬌小的女子纏住了最邊上的紅臉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頓時臉更紅了,扭著脖子使勁地躲,怎奈女子十分纏人,身子跟蛇一樣柔軟黏糊,緊緊裹著他身子不肯松開,那酒盅就直接往嘴里灌來。
一股濃烈的酒香直撲鼻子。
「再逼別怪我不客氣——」隨著一聲斷喝,嘩啦——酒盅飛在地上,女子柔軟的身子蛇一樣趴在矮幾上,桌上一盤牛肉和一大壇酒同時落地,稀里嘩啦一陣響。
動靜之大,驚動全場,摟著美女對喝的男子都被驚動了。
楊將軍更是早就站了起來,嚇得面色鐵青。
只有他的弟弟,那個穿盔甲的年輕人,他手里握著早就拔出的利劍,臉色憤恨,目光如劍狠狠盯著上首的羅簡,「烽火連天,國難當頭,爾等作為家國棟梁,還能在這里沉溺酒色,真是悲哀——叫天下百姓心寒——」
聲貫長空,正氣浩蕩。
但是一個巴掌飛快地落在了他臉上。
「楊晉文你胡說什麼?是不是喝多了有點控制不住?快跟羅都監和各位兄弟賠罪——」
楊晉文低頭看,打他訓他的是他的一女乃胞兄。
「哥——」楊晉文眼里顯出深深的痛苦,「白狼關、青龍關一路烽火高高燃燒,狼煙沖天,國家已經面臨大戰,百姓深陷戰亂,我們身為好男兒正是要保家衛國沖鋒陷陣的時候,為什麼羅都監他不馬上馳援?不及時上報朝廷?為什麼不去前方指揮打仗,不管黎民百姓的死活卻躲在這里享受酒色——你們能安心享受,我不能,我心里難受——」
楊將軍看著弟弟的目光頓時憤恨全消,涌上濃郁的悲痛,但是他極力壓制下去,裝作很生氣的樣子一把拉起弟弟就走。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大人別在意,這摩羅女子除了能歌善舞,不知道還有什麼妙處呢?」
一個胖子目送楊家弟兄倆離開,趕緊勸解羅簡。
「派人盯著他,不許他到處亂跑,那張嘴真是能胡說八道——」羅簡黑著臉吩咐。
有人應聲去辦。
楊將軍剛把弟弟拉到帳外,壓低聲音厲聲斥責︰「我知道你心里憋屈,但是誰不憋屈呢,身為七尺男兒,誰願意天天仰人鼻息受盡欺辱,但是有什麼辦法,西南兵營自從白老將軍走後就這樣了,一天天被蠶食瓜分,變得黑暗無比,我們身在其中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哥哥我不得不虛與委蛇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