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退了,路通了,燈亮了。
各家各戶也在村長的帶領下,按縣城上面發下的通知書,照著方法給村子里全面的做消毒等後續工作。
路清河帶著低燒上課了。
原本定好十八號期末考試,因為洪水的關系,直接把時間定到了月底,29號五年級,30號四年級,31號所有低年級統一考試。
華校長還在廣播上說︰「雖然發生了洪災這樣的大事件,但是我們做為莘莘學子,不應該為了這點困難就放棄學業,現在大家都抓緊復習,努力考個好成績。如果家里有任何困難,都可以向學校說明。」
路清河放學後,她和華莫寧以及經中華又被留了下來,沒辦法呀,他們3號就要去安沙市參加奧數比賽。本來時間還算是比較充裕,可是大家都被困了一個多星期沒來學校,所以都得抓緊時間恢復,做習題。
要知道,他們三個不僅代表學校,還代表棋林市,代表河源縣。如果,能拿到好成績,那是多麼榮耀的事呀。
「這幾張奧數試卷,抽空再做一做多多練習,等考完試,我會再安排給你們講解解。這幾天還是先把期末考試給準備好。清河,你生病沒事吧?要不要我找醫生給你看一看?」華校長也不知道路清河這個學生,怎麼就那麼病弱。
半個月內直接請一個星期的病假,這都到月底了,還在生病,那小臉都燒得通紅。真是讓他有些不忍心,又不願意就這麼讓他放棄一個好苗子。
「華校長,沒事的,我就是一點低燒,下個星期一肯定健健康康的來上課。沒事,那我們先回家了?」她和經中華雖說離學校很近,可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了,她再不回家,一會二姐又要找來了。
「我送你們。」
華莫寧把書直接放到華校長的辦公室,跟著他們走了出去︰「小妖怪,听說你們村撈了個死人,沒嚇到你吧?你的病怎麼還沒好?你不知道,你們都沒來上課的時,老師們可都急了。」
「就是,路清河,下那麼大的雨,你居然還回村子里去。听說你家房子被洪水沖走了?要不要我們做同學的給你們家捐款呀?唉,電視上天天報道,其他地方死了很多人,還有呀,有個地方那麼大一頭牛,直接就被洪水卷到河中心,一下就不見了。我女乃女乃看到都嚇哭了。」
經中華他們家也是住在集市上這邊附近村上的,洪水跟他們完全沒關系。只是電視上天天報道,天天這里洪水,那里救援的各種也是特別的關注。他和華莫寧的奧數題一直就沒有斷過,他和華校長一樣,都是擔心路清河多些。
都同學兩年多了,路清河好像都沒怎麼長高,還不如他妹妹高。
「老人家就是愛哭,阿華你回去吧,我一個人送小妖怪。」反正你們也不同路,華莫寧想著一會再去上會網。
經中華點頭,與他們揮手告別︰「那我回去了,路清河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幫忙的,就一定要開口,我們可是同學。」
「現在人也走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路清河模了下鼻子,低燒後的她,好像又要流鼻涕了?
不太舒服!
「小妖怪,你家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總覺得你最近一個月來都怪怪的,還有你身體以前可沒這麼差。現在可是上半年,你也動不動就生病高燒,真的沒事嗎?」。華莫寧覺得路清河這種小妖怪,再這樣生病下去,都要燒成白痴了。
路清河呵呵笑︰「就問這個?果斷像個女孩一樣愛八卦。我沒事,很好呀,一點事了沒。」
「誰像女孩子了,我這哪是八卦,明明是關心你好嗎?我,我就是想問問你,閱點小說網的那個‘路路清河’是不是你?」沒錯,偶然間看到表姐在扣扣空間推薦的一個小說,他點了進去,結果與路清河的扣扣名字完全一樣。
雖說小說的是女生愛看的,但和安沙日報里的風格是相當的類似。不怪華莫寧會把兩個都想成路清河這個小妖怪。
路清河特意把閱點小說的筆名改成‘路路清河’,就是為了區別報紙和網絡小說之間的不同。甚至在扣扣空間都沒有記錄任何閱點小說網的事,這家伙怎麼會去看女生頻道的小說?
「哈哈哈,被我猜中了對不對?我就知道,你現在都不去網吧了,家里有電腦,肯定是天天在家里寫小說。這麼多的時間,怎麼可能放棄掉你最愛的東西呢。小妖怪,你在網上寫小說的話,也是為了錢嗎?」。
華莫寧瞪著路清河︰你別說不是為了錢,你這種愛錢如命的人,一定是為了錢。
「如果我說不是為了錢,你一定會打我吧?」
路清河在網上寫小說,按目前來說是為了錢,看長遠的話,她要的是版權。
說到底,還是一個字,賺錢!
華莫寧笑開後,又有些不解︰「你們家那麼能賺錢了,你怎麼會這麼愛錢?」完全想不通。
「唉,你個小屁孩不懂的。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你一會去網吧記得報我的名字,老板會記我賬上的。」路清河打發走八卦的小屁孩,小夢和二姐都理貨,她直接進了房間開電腦,給經元水留言。
路清河坐在電腦前亂抓了一把頭發,這麼短的時間,她怎麼安排這些事?爸爸這幾天忙著沙場挖沙船的事。需要從水里把挖沙船弄出來洗干淨,還要把去沙場的馬路重新修整。而她只有十天不到的時間就要去安沙市,到時就算政府下補助,下古村建房子的事,可不能亂。
「啊啊,怎麼辦?」
翻了翻掛在牆壁上的日歷,明天星期六。
路清河正煩惱的時候,外面的小夢跑了進來︰「小四,凌爺爺派人過來接你了,你快出去吧。」
小夢其實並不認識這個人,他來接小四。小四昨天才回來,現在還在生病,就跑到別人家去,不太好。
小四需要她和二姐照顧。
媽媽的不對勁,還沒恢復,爸爸又忙得不著家。
她和二姐都快要愁死。
「行,馬上來。」
這個點讓人來接她,路清河隨便找了套衣服,裝包里背了出來︰「銘叔,你稍等一下。」路清河跟二姐說了說,讓她記得和爸說一下,明天或者後天才回來。
二姐答應後,路清河還跑到小夢面前,親了親她的臉蛋︰「小夢,真乖,小姐姐我沒事了,不用擔心哈。有事就給凌爺爺家打電話,我都可以接得到的。」哄了哄小夢,路清河坐上了符士銘摩托車。
「凌爺爺,您還好吧?這段時間我都很擔心您,還好您這里沒事。」剛才就是過舊橋時,那上面還全都是水。路清河看到凌老爺子,還是那樣容光晃發,整個人就放心了。
「我這里很好,要你擔心什麼。」
「是不是,我凌爺爺什麼事也沒,可是我就是想您嘛,想您想得吃不好,睡不好。」
「就知道貧嘴,快過來陪我下幾局。」
「好的,馬上來。」
象棋擺好,凌堂平從一開始就不像以前那般溫柔,直接就殺氣騰騰,不到半個小時,三局,路清河都直接敗北。
「我之前給你寫的那些信,你可要收好了。」
路清河抬頭,看了眼門外正洗東西的兩人,又看了看凌老爺子,難道剛才自己听錯了?
「專心看棋,還記得我考給你的那個數學解密的玩法嗎?」。
「記得,信我也收好的。」
「那就再來幾局,爺爺今天心情好,讓你一炮一車。」
「那我就不客氣了。」
路清河再不客氣,一直到晚飯,她都是凌老爺子的手下敗將。
「嗚,嗚,凌爺爺您欺負我,我不玩了。」路清河太失敗了,今天不是她不正常,就是凌老爺子開掛了。怎麼走,怎麼/下/套都被破解,以前的成就感與自信心被打擊得一點不剩。
「繼續玩,按你自己所想去走每一步棋就行,並不是所有棋盤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時局變化萬千,要懂得隨時應變。」
「可是,變化太快,我完全就跟不上腳步,有時,明明不是那樣的,我卻怎麼也解不開答案。」
「解不開,那就不解。萬事變化莫測,你一個小屁孩又有什麼能力能控制?無愧于心便足以。」
「說得容易,做得難。」
「相信自己,沒什麼可難的;難的是,你並不相信自己。」
「那我現在怎麼辦?」
「提前布局,把握一切可能出現的問題,首先一定要尊重自己的本心。順心意而為,無大錯即可。」
「明白了,將軍!」
如果外人看到這一老一小的聊天,肯定以為他們是在玩什麼猜迷游戲。不過,他們確實是在玩一種只有他們懂的游戲。
路清河在凌老爺子離世後,找出他給自己寫的那些信件,用他教的解字游戲,找出凌老爺子留給她的東西,當然這都是後話。
「還不快起床,趕緊起床,跟我跑步去。」凌老爺子一早就把想賴床的路清河拉了起來︰「三天兩頭的生病,就是缺少鍛煉,都是慣壞的。」前幾天,凌老爺子也是舍不得路清河做這個,弄那個。
現在他知道錯了,什麼也不做,最後連運動也沒了,路清河這身體就好不了。就算是天天喝中藥養著,也沒用。
路清河無奈跟著凌老爺子五點就起床,先是按著凌老爺子的意思,跟著符士銘跑了幾圈,吃過早飯,又陪著他圍著山腳走了一圈,不時還說一些他們剛到舊橋村的事。這些都是之前沒有講過的,講的時候特別嚴肅,讓路清河仔細的听。
中午的時候,路清河拿出筆和本子,開始畫家里未來可能需要建房的設計稿。其實她真的畫畫不太在行,但是她需要為了未來的計劃,這一步不得讓她認真對待。
「凌爺爺,您幫我看看,這樣行不行?」復古民國風的建築,河源縣的青磚可比紅磚要便宜,而下古村現在是一片廢墟,她得讓路起利幫她走第一步。
「你畫得太丑了,去把你雪姨喊來,她隨便幾筆都比你畫的好。」凌堂平一直就知道路清河的計劃,所以才會為她留那幾個箱子。就算以後自己有什麼事,也能幫上她一把。而他也答應了那邊,願意在下半年出山。
「好的,我這就去喊。」
路清河把婁雪飛喊了來,把自己的想法說了說,再加上凌老爺子的提的各種意見,一下子就出了五六套民國風的別墅建築設計稿,確實比路清河自己畫的要好上幾百倍。
路清河又呆到星期天,一直到下午,凌老爺子跟她講的話,比幾次見面的話都要多。路清河很不適應︰「凌爺爺,您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她才不是真的十歲小女生,為什麼能和凌老爺子聊得開,全然都是依凌老爺子待遇如親孫女,如大人般。
凌老爺子從來沒有像在下午接她過來的時候,陪她下象棋也都是溫柔,偶爾玩玩小手段,逗路清河笑,可是這兩天,老爺子都是在說教。還有那解字游戲,提了一遍又一遍。
「我一號就要離開這里了,這里的一切都會有人帶走。也許,不會回來了。」凌爺爺就近坐在了小路梗上。
「啊?是找到親人了嗎?」。
「不是,有些事需要去完成。」
「可是您不是在這里住了四五十年了嗎?還有什麼事沒有做完的?我可以幫您去做呀?」
「清河,你還小,我不在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好好鍛煉自己的身體。別總是那麼笨,那麼懶。好好讀書,也許,等晚些時候我還能回來,到時你得繼續來陪我這個老頭子下棋。」
「那要多久?」
「半年或者一年吧,也許更久。」
「我知道了,我會等您回來的。」
「乖,清河這麼聰明,你的夢想一定都會現實的。」就算不懂,我也會幫你的。「這個給你。」凌堂平掏出一張身份證和一張銀行卡遞給路清河,這是半年前就幫路清河準備的。
「身份證和銀行卡,都是我的名字!」
她才十歲,身份證怎麼辦得出來的?還有這銀行卡,路清河想不通,凌老爺子的身份了。這不可能是一個平凡退休老兵可以做得到的。她不相信。
「銀行卡里沒錢,得需要你自己往里存,放心吧,你們村的事,我也向上面說一說的。」
凌老爺什麼也沒在說,模了模路清河的短發。
一老一小,就坐在那里,一直等到路強親自過來接人,才分開。
路清河也沒有想到,再次見面會是四年後,更沒有想到的凌老爺子帶給路清河的是那樣的震憾的身份,以及永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