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早期本是過路商客歇腳休整的地方,後來隨著茶飲文化的盛行,茶樓茶莊漸漸演變成了大家休閑娛樂的場所。
茗香樓雖說不是京都里裝飾最豪華的茶樓,卻是百年老字號的店鋪了。
茗香樓和茗人居茶樓最大的區別就是,一個是傳統茶樓,一個是戲曲茶樓。
戲曲茶樓,說白了就是品茗為輔,賞戲為主。到那里的客人不太講究茶葉,茶藝,只不過是以茶做引,在戲曲與樂曲聲中,松弛身心,交流聯誼,享受戲曲藝術。
茗香樓里面除了沒有入駐當紅戲班花旦外,里面吹拉彈唱的伶人也不少。尤其是那些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年輕女子,並不比正經歌舞坊里的女子差多少。
只是今日有些異常,茗香樓內竟然听不到半絲的琵琶樂聲。
樓內品茗的客人全都興奮的緊,就連剛沏上的上好西湖龍井茶都來不及品上一杯,全都聚集在樓下听一個說書先生在那唾沫橫飛的演講不休。
說書的所說的當然都是最近京都城里發生的新鮮好玩的事情。
不過今日的內容雖說新鮮可貌似並不好玩。
他說的正是育芳苑昨日著火的事情。
「大火連天,簡直照亮了整個京都城。育芳苑中那些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一個個都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的往外跑。」
「最為可憐的是剛剛競選為花魁娘子的九姑娘,據說昨夜已經被大火活生生的給燒死了。」
「自古最傷紅顏薄命。本以為她會成為青樓楚館中的傳奇,沒想到也只是風光了一時。」
「她就好像是那煙花炮仗,一飛沖天絢爛盛開。光彩奪目,只是一瞬間的時間就煙消雲散了。」
說書先生不住感慨著,下面的人也是一片唏噓聲。
「育芳苑少說也有百十號年輕貌美的姑娘,听說燒死了不少呢。」
有人在下面議論。
「據知情人說,今早月兌離火海的也就幾十位女子,不知道剩下的都到了哪里?」
「肯定趁亂跑走了一部分,燒死了一部分。剩下驚魂未定的那幾個估計跑都跑不懂了。」
「就是,大家誰不知道,育芳苑里面的女子都是經由拐子們拐來的。也有被父母兄嫂賣到那個地方去的。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有哪個是自願去那種地方的。」
「也是,那里面的女子以後可都是賣往青樓里去的。清清白白的姑娘進去,一輩子算是毀嘍。」
「她們最後的去處也不全是青樓楚館。不是還有高門大戶去里面買妾買婢的嗎?」。
真實看熱鬧的人不嫌事大。他們可不管昨晚育芳苑到底燒死了多少人。單單這談資,夠好幾天的口舌消遣了。
「那剩下的幾十個女子去了哪里?」有人問。
「怎麼你還想從里面撿回來一個美妾不成?」有人竊笑。
「那里面的女子怎麼了,那可都是未****的黃花大閨女,別說是妾。就是給我們這些個普通人當正妻也使得。」那人不服氣。
「張麻子,你這個癩蛤蟆別異想天開了。那樣的女子真要娶會家,保證你不下幾天,頭上就綠油油的發光了。」
眾人哈哈大笑。
「不過話說回來,好處早就讓別人得了去了。官家天亮帶人趕過去的時候據說只剩幾個老婆子在了。」
「也真是可惜了,育芳苑里不說別的女子。就單單昨天上台演藝的八位姑娘。哪個身價不得百兩銀子以上。」
「也不知道這好被誰給撿去了。」
幾個人連道可惜。
在他們眼中,那些女子不單單是人,而是白花花的銀子,黃澄澄的金子。
那些可都是無主的人,誰撿到了就是誰的。
要說那賣身契,說不定早就在大火中被燒精光了。
她們可不就是無主的人嗎?
他們經常從說書的那里斷斷續續的听說,說哪個剛入行的青樓女子初夜權被賣到了五百兩。哪個清倌人被逼著棄藝賣身,身價拍賣到了一千兩。
本來有很多人還在等著看,這位剛剛新晉的花魁娘子身價到底幾何。有人甚至為這事開了賭局,賭注還不小。
看來這些他們是看不著了。
「喂,那說書的,你怎麼知道九姑娘被燒死了。」有不相信的人問。
「老朽吃的就是這行飯,說句不怕得罪人的話,恐怕育芳苑的起火另有蹊蹺。」
「這次在後面捧九姑娘的人,和三年前捧紅芍藥姑娘的是一個人。」
「而失火當夜,芍藥曾以自己的性命威脅,阻止九姑娘和那位公子在一處。」說書先生道。
「如此隱秘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這正是眾人心中的疑問。
「老朽只是這樣說說,信不信全由各位客官了。我勸大家也只是當一個故事听听就罷,取個樂呵,何必那麼認真。」
那說書先生說了這句話,收好了看官們給他扔的賞錢就要離去。
「哎,老先生別走啊,這個故事還沒說完呢。」
奈何大家留不住,只得由著他去了。
他走到一處人少的地方,從拐角處迎面走出一個文弱書生來,和說書的撞了個滿懷。
只把他那些家伙行當撞的全都散落在地上。
「年輕人走路怎麼不帶眼楮啊,把我這把老骨頭都要摔折了。」
說書的半蹲在地上,拾撿他那些掙得的銅板。
書生是連連道歉,也蹲下幫他收拾東西。
他撿起一把扇子拿在手中,抬眼左右前後看了看沒什麼人注意著他們。
就從懷中掏出一荷包東西來,連同扇子一起交給了說書人。
說書人用手掂量了下那荷包,感覺沉甸甸的,里面是金子不是銀子,而且還不少。
「拿了這些,趕緊離開京都城。要是讓我再次見到你,你的腦袋可就別想在脖子上待著了。」
書生壓低聲音的對說書先生道。
說書先生點頭會意,並不多言。
雖然他得了不少的金子,還是細心的把散落在地上的銅板一個不落的全部撿了起來。
並不是節儉慣了,而是說書的一向細心,而且善于揣摩人的心里。
如果讓過路人看到了不顧銅錢匆匆離去,那事情敗露了,遭殃的可是自己。
東西收拾干淨,書生把說書人扶了起來,又是道歉連連。
然後,兩人一東一西朝不同的方向離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