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院里的事兒不小,卻沒有驚起什麼波瀾,甚至都沒有人注意到翠院的人換了一批,院里住的人,由兩個,現在只關著一個人。
千惜倒是知道了上官邀月的下場,她也在想,上官邀月怎麼會覺得明卓杰能護得住她呢?或許,她的目的更多的是報復明卓葳吧。可是啊,一個男人若是愛你也就罷了,若是不在愛你,你又算是什麼呢。至死啊,上官邀月怕是都不曾明白這個道理的吧,所以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明卓葳淨明卓杰軟禁,隨後又因公離京前往櫟陽,來回需半個月以上。原想事情就此完結了,千惜雖為上官邀月覺得可悲,卻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多想,上官邀月死了,日子也都過完了,可她還活著,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她想過好,努力地過好她的日子,是她該做的。可才兩日的功夫,明府卻被禁軍團團包圍,竟是上官家狀告明家殘害其女!——
咋听這個消息,千惜便知不對,明家定是出了內奸,再一查,明卓杰不見了!
能在守衛森嚴的明家逃走,豈是明卓杰一人能行,千惜心中焦急,此時明卓葳遠離京城,縱是消息傳到明卓葳的耳中,明卓葳即刻回京,這麼一兩日的功夫,能出更大的事兒,所以她絕不能等。
「出了什麼事兒?好好的,怎麼上官家告我們殺了上官邀月?上官邀月不是在翠樓關得好好的嗎?」。明家一被包圍,明崇與莫氏俱不清楚內里的事兒。想著千惜定是知道的,立刻往她院里趕。
千惜先是見禮,明崇與莫氏被明卓葳瞞著,想是此事于明卓葳而言是丑事,怕是連父母都不願張口,更不論還牽扯上了明卓杰。但此事由她之口說出……想著如今的局面,明家是再不能出事兒了,千惜附在莫氏的耳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
莫氏整個都懵了,反應過來更覺得天旋地轉。明崇就在旁邊將她扶著。皺著眉頭問道︰「怎麼了?」
「孽障,孽障啊!」莫氏眼淚止不住地落下,明崇與她夫妻多年,卻是從未見過她如此的模樣。千惜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與明崇說出明卓葳被戴綠帽子的事兒啊。只勸道︰「老夫人。當務之急是如何解我們明家之困。」
「上官邀月既已死。我們拿不出活人來,又如何能證明我們明家的清白,解我們明家之困。尤其還有那個孽障。那個孽障在我們明家背後插刀,明家,明家……」莫氏是悲從心中而起,更覺得無望。
明崇黑著臉,看了莫氏一眼,「上官邀月死了?」
「那般不知廉恥的女人,她若是如今未死,我也饒不了她。」莫氏發狠地張口,這心中的苦,明崇何等聰明的人,聞弦而知雅意,這里頭的事兒啊,只怕是一時半會的都說不清楚。
「眼下我們明家被困,要解明家之困,得先把上官邀月的死跟我們明家分開關系才對。」明崇顯然已經在思考著如何解決此事兒,「還需得顧著大兒的名聲,你記住,上官邀月那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大兒的。」
後頭的話,是莫氏緊盯著千惜說的,千惜應聲。明崇的臉更黑了,倒是莫氏又問道︰「你可知曉你家老爺將上官邀月的尸身置于何處?」
千惜搖了搖頭,上官邀月的事兒,明卓葳是不願與千惜說起的,那關乎他男人的尊嚴,哪怕他瞧不上上官邀月,也從來不想與她有何瓜葛,可她名譽上是他的女人,上官邀月頂著這樣的身份卻跟男人苟且,若是此時的千惜剛進明家門,只怕她也要被封口。
倒是明崇責備地看了莫氏一眼,「此事我會去查。」說罷便離開了。莫氏焦慮地摩擦著手,「你讓人把翠樓里頭的千諾給看牢了,眼下不是處置她的時候,當初大兒就不該留她們的命,到今日倒成了把柄。」
千惜並不作聲,她一直覺得,明卓葳留下上官邀月跟千諾的性命,並不單單只是為了折磨她們,而是另有所圖,可惜上官邀月死得太快,倒沒能看仔細清楚。不對,或許,上官邀月存在的義務已經完結了,畢竟,明卓葳是活過一回的人,有些事,他或許想要早些的驗證,比如明卓杰。
千惜心里頭的想法是不能顯露的,她也不能告訴莫氏說,明卓葳可能就是留著上官邀月試探明卓杰。這話一出話,莫氏還不道她是挑拔離間,要明卓葳兄弟不和啊!
「娘,大嫂!」黃氏幾個妯娌也是接連趕到,明家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各自的相公也都不在家,她們都拿不準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兒,好端端的,明家怎麼會被圍了呢。
「好生呆著,府里頭的人,你們都給管好了,大兒媳,隨我來一趟。」莫氏原是有話要同千惜說的,被其他幾個兒媳沖了進來打斷,但那些話還沒囑咐好,莫氏叫上了千惜,往一邊去。
黃氏在內的幾人見著莫氏如此鄭重,其他幾個都望了黃氏一眼,黃氏的臉色一黑,卻不敢多言。
千惜不知莫氏何意,但還是听話地跟上了。到了隔間,莫氏望著千氏,「府里頭的處境,想是你的也清楚了,現下府里頭出了這樣的事兒,若是等著葳兒回間,只怕我們府上一連串的罪名早已定罪。」
「是,妾身知曉。」千惜也不裝糊涂,「眼下最重要的是是能離府,出了府,才能想著法子解府中的困境。」
「此事有那孽障為證,明家想要月兌困實屬不易。無論是德帝還是其他世家,早找準了機會要咬我們明家一口,這麼好的機會,他們斷不會放過。」莫氏說著條條是道,顯然她也是為難著。
千惜道︰「雖有人證。卻無物證,若非他們沒有實據,我們明府也不會僅是被看管起來,而該是直接捉入天牢,如此看來,皇帝也怕吃相太難看,寒了世家們的心的。」
莫氏瞧著千惜,千惜淺笑,「皇帝既是有顧忌,只要在他們沒有掐造出所謂的證據之前。我們先把困境破了。危機既解,其他的,待老爺回來也不遲。」
「你心里的章程了?」得到千惜點頭肯定的答案,莫氏也並不曾追問千惜有的什麼法子。倒是康弘康澤小跑了進來。先是與莫氏見禮。康弘趕緊地道︰「我和阿澤正上著課。收到消息說府里出了事兒,我們就趕緊跟先生請了假回來了。娘,外頭的禁軍是怎麼回事?」
「上官氏狀告上官邀月被殺。」莫氏正想著哄著他們。千惜卻已經說了,莫氏瞪了千惜一眼,「他們還小,與他們說這些事兒做什麼?」
「那怎麼就把我們明府給圍起來了,上官氏狀告,告的什麼?告我們明府所有人殺了上官邀月,還是只是誰殺了上官邀月?」康弘敏銳地追問,莫氏啞言,千惜道︰「卻是不知呢?如今我們所有人都被困府中,外頭也不知有沒有代我們明府問上這麼一句。」
「不成體統,不消說上官邀月嫁入明府所作所為,人神共憤,爹爹當年留她性命已是大發慈悲,當年爹爹既饒她不死,那爹爹若沒有非殺她不可的理由,斷不會要她的命。」康弘所言,著實讓莫氏刮目相看,那張與她大兒相似的容貌,神情,只怕來日又是一個俊俏聰明的小郎君,亦是他們明家的接班人。
千惜模模他的頭,「可惜你們太過匆忙地回府了,現下只怕你們都出不去,若是你們在外頭,許多事兒就好辦多了。」
康弘听得也很是懊惱,「怪我們太心急!」
千惜卻不曾多責怪于他們,倒是康澤道︰「娘,我們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那可以偷偷模模的出去啊!」
「不行,外頭的除了禁軍,還不知道有多少世家的暗衛在外頭呆著呢,正愁捉不到我們明家的把柄,你這會兒要是偷偷的出去,萬一被他們捉住,抗昏不遵,無視聖上的罪名就得往我們明家頭上扣。到那時,不管上官邀月死沒死,我們明家的罪名就落定了。」千惜很是嚴肅地告誡康澤,康澤捉了腦袋,「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都留在這里,等著了嗎?」。
「暫時不能輕舉妄動,外頭的人就等著我們動呢,我們就算要動,也要把握好時機,一定要一擊即中。」康弘板著一張臉盯著康澤,康澤不情不願地答道︰「知道了。」
兩個孩兒懂事,千惜是倍感欣慰,可隨著明家被困,千惜也是真正的意識到明卓葳的重要性,若是此時的明卓葳在京城,哪怕上官家拿出真憑實據咬死了上官邀月是明卓葳殺的,依明卓葳的狠辣,也能讓從這事兒是月兌身。
想來上官家動手,皇帝派人,也都是瞧準了明卓葳離京,這樣的時間算得剛剛的好,實在是讓千惜一籌莫展啊!究竟要怎麼樣才能走出明府呢?但凡出了明府,哪怕沒有十足的把握,可千惜也能保證,絕不會讓明家成為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千惜不確定明卓葳留給她的人,能不能保證平平安安地將她帶離明府,若是不能,那便是授人于柄;可若是順利地逃月兌了,卻是他們的明家翻身的機會。
千惜一時半會兒的,實在是拿不定主意,賭或不賭呢?
「老夫人,大夫人。令月公主來了。」正在千惜眉頭深鎖,想不了法子要如何解明家之困時,馮芊芊進來稟告,莫氏騰地一下轉過身子,「這時候,她怎麼來了?」
千惜眼楮一亮,轉頭吩咐康弘康澤,「有女客到,你們快回房去。」
康澤不甚甘願,康弘卻硬拉著他往院子走。他可沒有忽略千惜剛剛的眼神,想是娘親定是想到了解明府困境的法子了,所以他們要乖乖地听話,莫給她搗亂。
千惜上前握住莫氏的手,「老夫人,這是個機會。」
莫氏是何等聰明的人,立刻一點就通,立刻與千惜往正堂里去。
「不請自來,叨擾明老夫人了。」依然是一裘白衣,顯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打扮,不同的不過是戴了個帷帽遮住了容貌,不過一進門就摘下了,令月還沖著莫氏見禮,莫氏焉敢受之,連忙避開了。
「不知公主駕臨,有失遠迎。」因令月並未正式受封,莫氏雖不敢受她之禮,貴為一品誥命夫人,她也同樣不必與令月見禮稱臣。這會兒明家出了那麼大的事兒,令月竟然第一時間趕到,這其中可真是意味深長啊!
「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實是有要事要與老夫人商量呢。」令月也不計較莫氏的生疏,反倒上前一步靠近,微微含笑,「明府出了事兒,我一听說就立刻讓人去打听,原來,竟是因上官氏之女身故,連府上的二爺都狀告明大人殺害了上官邀月,所以,父皇無奈之下,只好將明家保護起來,不讓上官家有機會輕舉妄動,只等明大人回京。」
「公主有心了!」莫氏依然客套,哪怕心中因令月提到明卓杰時而怒極,她都忍下了。
「老夫人不必客氣兒,我心系明大人,想是你也听說了,為了明大人,我願意做任何事兒。如今明家被困,唯有一法能將明大人摘清出去。」令月含羞答答的,卻又突然一變,很是自信地張口。「哦,那請公主賜教。」
「我听說上官氏已有孕在身了,與其說她是明大人所殺,倒不如說是明大夫人听聞上官氏有喜,妒意難忍,殺了上官氏。」令月輕輕地瞟了千惜一眼,很是得意洋洋,莫氏似不經意般瞧了令月一眼,令月立刻垂頭道︰「此事雖是小人,可一切都是為了明大人,想是大夫人定也願意為救明大人,明家,犧牲自己。」
這麼一幅悲天憫人的模樣,可這說出口的話,怎麼就那麼讓人惡心呢。以前總听人罵別人不要臉,但像令月這麼不要臉的人,真是少見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