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天氣很好,碧空萬里,風輕雲淨,遠處的草坪上有幾個小孩子正在放風箏,不時傳來朗朗的笑聲。我不由滿滿的吸了一口氣,在醫院被消毒水的氣味燻得萎蔫的腦袋頓時輕松了,但一想到現在推著我的人是鐘磊我便覺得心里犯堵,衛海那家伙可真狠得下心!
我滿心的不暢,苦著臉雙臂環抱在胸前手指不斷在手臂上輕敲以宣泄我的不滿,鐘磊輕笑著說︰「不甘心的話就趕緊擺月兌輪椅站起來。」我仰頭怒目而視,覺得鐘磊臉上的若有似無的笑越發礙眼了,要不是現在行動不便,我早就跳將起來用手指在他臉上戳出兩個人造酒窩來了!
突然看到前面不遠處的小孩正在喝水,我靈機一動,對鐘磊嫣然一笑,說︰「我吃藥的時間到了,能幫我買瓶水來嗎?」。鐘磊怔忪了幾秒,環顧四周後把我推到樹蔭下,囑咐說︰「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忙點頭如搗蒜,鐘磊無奈的搖搖頭走了。
鐘磊走後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閉著眼楮仰頭靠在椅背上,桂花的香味愈發濃郁了,遠郊的意思是周圍沒有商店吧?今天可真是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
大約半小時之後鐘磊氣喘吁吁的跑過來,臉上掛著不斷外滲的汗珠。他半蹲著,一只手撐在膝蓋上,把水遞給我,「謝謝啊!」我眼含笑意的接過,就在要扭開瓶蓋的時候,又頓了頓把水瓶放下來,苦惱的說︰「哎呀,我現在餓了,護士小姐說空月復吃藥對身體不好,你能不能再去幫我買點吃的來?」我一臉誠懇的看著鐘磊。
鐘磊才緩過勁,站立起來,抱著胸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我仰頭回視他,但終究他有身高優勢,我還後天缺陷,要維持這樣的姿勢著實難受,我敗下陣來,移開視線看別處,還是不服輸的嘟噥了一句︰「我真的餓了。」他這才閑閑的說︰「這麼容易就心虛了?不過看起來你很有精神嘛,那我們開始咯!」
「誒?」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鐘磊從輪椅上拎起來了,他緊緊握著我的手肘幾乎就要把我給架起來了,「試著走一步。」我為難的看著纏著繃帶的左腳,雖比前幾天打著石膏時要輕松了些,但就算是去廁所也是由護士扶著,拐杖拄著的啊!「連走路都不會了?」鐘磊戲謔的說道。
我被他激怒,反握住他的手臂,低頭看著腳下慢慢移動步子,起初還只是小心翼翼的探著步子走,也不敢邁得太大,走了幾步發現並沒有預期中的痛楚,于是就大著膽子漸漸踩著實處了,我剛想得抬頭跟鐘磊炫耀,鐘磊卻猛地抽離了握著我的手,我一個踉蹌就要摔倒在地,雙手本能的騰空揮動了幾下,閉上眼楮做好就義準備,手臂突然被人穩穩抓住,我稍稍遠離了地面就被帶入一個懷抱中,我驚魂未定,舒了一大口氣才睜開眼楮,鐘磊的臉近在咫尺,我氣急敗壞的罵道︰「干嘛突然放手,你想嚇死誰!」鐘磊卻不言語,盯著我的眼楮看,看得我心里發毛,他緊握著我的手,另一只手環在我的腰上,我才驚覺我們這樣的姿勢有多**,頓時飛紅了臉頰,移開視線,訕笑著想要退出他的懷抱,但他卻慢慢的向我靠近過來,逼著我們視線交錯,我才剛平復了一些的心跳更加猛烈的跳動起來了。
看到他眼里滿滿的溫柔,我馬上緊閉了眼楮想要擺月兌這種心動的錯覺。才閉上眼楮,就感覺到了嘴唇上覆上來的溫熱,輕輕的摩挲我的唇畔,而我竟一點反抗的沖動都沒有,反而還回應起他的熱情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只感覺就快要失去呼吸了,他才終于放開我,但仍舊握著我的手肘支撐著我,我只低頭盯著地面看,恨不能找到一個地縫鑽進去,我現在的臉肯定火燒似的紅。「哈哈,原來你是個口是心非的人。」鐘磊心情大好,朗笑著說道,眼楮早笑彎了。我又羞又氣,一時忘了腳上的傷,狠推了他一把,不想重心不穩,慌亂中一把拽住鐘磊的胳膊才堪堪站穩,鐘磊趁機打橫抱起我,大步流星的朝著放置輪椅的樹蔭走去。我抬頭看了看鐘磊,他的臉上還留著點點的汗珠,下巴上有一些青色的胡渣子,不可否認,他確實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我低下頭,手撫上鐘磊的肩膀,躲在他懷抱中偷笑。
「看來明天還得來。」鐘磊把我放到輪椅上,蹲下來看了看我腳上的繃帶,輕點了點頭說道。我叫苦道︰「還要來?」他點頭說︰「難道你不想站起來?虧得我花時間去學復健。你真要一輩子賴在輪椅上,以後可沒人敢娶你!」我氣憤的兩手叉腰質問道︰「你敢!」待看到鐘磊眼里的戲謔之意時,我才意識到又中了他下的圈套,只得羞惱的將頭撇向一邊,鐘磊哈哈大笑起來,轉過後面推我。
鐘磊小心的攙著我坐進副駕駛座,然後把輪椅收好放到後備箱中。他坐進駕駛座時順手將一個小盒子遞給我,我疑惑的接過拆開來,里面是一個樣式很是精致的藏銀手鐲,花樣繁復,但卻不覺得俗套,我忙把它取出來戴到手上,輕輕撥弄著它,想著阿墨,喜形于色。「你是為這個才摔斷腿的?」鐘磊的語氣中不免有些詫異。我不滿的辯解道︰「是地板太滑才會馬失前蹄。」鐘磊好笑的看著我說︰「是後蹄吧?」我白了他一眼,和他說話可真費勁,竟還被比作畜生了!
他見我不理會他,更是好心情的笑起來,發動車子駛上公路。車窗外的景物快速向後退,遠處的電線桿上落了幾只小鳥,鳥兒一動電線並跟著搖晃起來,我收回視線,不經意的說︰「對了,上次沒怎麼樣吧?」他轉過頭深深看我一眼,搖搖頭道︰「還好你力氣小,要是下腳再重點,我可就廢了!現在的女孩子可真不得了!我後來還跟保安足足解釋了半個小時。」
我不好意思的訕笑幾聲,輕輕撥弄手中的手鐲,良久才又問︰「為什麼那天不答應?」鐘磊開著車沒說話,我以為他沒听清,剛想再重復一遍,就听他說︰「林薰,你確定那句話是從心里說出來的?」我停下手里的動作看著他,他接著說︰「不要在悲傷的時候做決定。」我呆愣了幾秒,會心一笑,輕聲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