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錦之所以把自己去和親的決定先告訴顧雲昕,就是希望她能管好自己的心,不要越陷越深。
雖然顧雲昕不曾對她透露自己的心思,但她能感覺到她心底隱藏的對龍太子的愛慕之情,只怕,她翻看醫書,也是為了尋找對龍太子的傷有幫助的訊息。
可龍太子的心並不在顧雲昕身上,又因為他身份的特殊,這注定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愛戀。
顧雲昕听了顧雲錦的話,身體猛然一僵,心中也一陣沉悶,一是因為最愛最敬的姐姐要遠嫁,二是因為姐姐嫁的那個人,她雖然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傷心吃醋,可心里還是止不住的難受。「姐姐怎麼會突然做出這個決定?爹娘肯定不願意姐姐遠嫁。」
顧雲錦輕握著她的手平靜地說︰「也不能說很突然,我已經想了好多日,現在也是時候做決定了。只是,我還沒有想好該如何對爹娘說,所以,妹妹要先替我保守秘密。」
顧雲昕看她說的堅決,便知此事已沒了回轉余地,可還是做最後的努力勸說道︰「姐姐還是再考慮考慮吧,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免得以後後悔。」
顧雲錦沒有半分猶豫,平靜的聲音里帶著堅定,「我已經考慮很清楚了,我既然做了選擇,就不會後悔。」
兩人又坐著說了會兒話,顧雲錦便離開了沁芳園。
顧雲昕送她離開後,重新返回到房內。獨自坐著發呆。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抬頭看看窗外即將落山的夕陽,許是被這日落西山的蒼涼之景感染。心底的悲傷落寞情緒愈發濃郁。她輕嘆一聲,來到窗下的古琴前,開始撫琴訴說心情。
清風苑。
龍翼澤百無聊賴地坐在床榻上把玩著手里的骰子,並不時地看向門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一旁伺候茶水的丫鬟好奇地問︰「龍太子為什麼不停地往外看?是在等什麼人嗎?」。
龍翼澤有些煩亂地說︰「是啊,我在等南陵王世子,他已經兩天沒來了。」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也不知那個無比擰巴糾結的人會不會來。
丫鬟善解人意地笑說︰「原來是這樣,如果龍太子找世子有事,明天可以直接下帖子請啊。」
龍翼澤嘆息道︰「罷了。明天看看再說吧。」
正在這時,淒婉的琴聲隱隱傳入房中。
龍翼澤忍不住側耳細听,他本就心緒不寧,再听到如此壓抑的琴聲。更覺煩亂。蹙眉問丫鬟道︰「誰在撫琴,琴聲也太悲涼了點。」
丫鬟看他似乎有些不悅,微微感到不安,小心地說︰「是沁芳園的雲昕二小姐。是不是打擾到龍太子了?奴婢馬上去知會二小姐一聲,讓她不要彈了。」
龍翼澤停頓了下,才又問︰「就是你說的廚藝很好的另一位小姐?」同時在腦中搜尋著此人的模樣。
丫鬟忙回說︰「是呢,我們將軍府里就這兩位小姐。」她看龍太子一直不表態,為難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去沁芳園。
片刻後,龍翼澤終于回想起了見到顧雲昕的幾個畫面。「你們這位二小姐似乎是個不愛說話的人,每次見到她,都極少听到她說話。」
丫鬟琢磨著說︰「二小姐許是因生母去的早,性格一直很內向。其實,現在的二小姐已經比以前開朗多了,現在很少再听到她彈奏如此悲涼的琴聲,只是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
龍翼澤心想,原來也是一個被命運捉弄的人,他深知富貴之家的妻妾嫡庶之別,只怕一路走來,也受了不少委屈,才形成如此性格。
他還記得,那日在皇家別苑,他隨手遞給她一方帕子,她就極為感動,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這突然讓他想起了龍雲璃。
龍雲璃的生母,只是一個卑微的宮女,父皇一時興起對那個宮女的一次寵幸,才有了她。不過,宮女還算幸運,從那之後贏得了父皇較長時間的寵愛,後來生下龍雲璃後更被冊封為娘娘。
然而沒過兩年,就被人揭發毒害其他妃嬪而被打入冷宮,幾日後突然死亡,無人知道原因,也無人為了一個失寵的人去徹底清查。
而龍雲璃因其生母的原因,也受盡苛待和冷落,眾人輕視無視她,她也極少出現在眾人視線里。
這十多年,他在宮中見龍雲璃的次數屈指可數,甚至連她的容貌都不怎麼記得。
比較有印象的一次,是一年的寒冬,一個大雪天,他被眾人簇擁著去梅園觀看傲雪盛開的紅梅,途中見到一個身形瘦弱,衣衫單薄的約七八歲左右的女孩。
當時,他並沒認出她是誰,只是覺得有些面熟,便隨口說了句︰你穿得這樣單薄,小心著涼,趕快回去吧。
沒想到,隨口一句話,龍雲璃卻記了許多年。
差不多兩個多月前,青霄國決定與大承聯姻,宮里的公主沒有一個願意遠嫁的,不是哭鬧不休就是裝病,有的甚至故意用藥把自己弄生病。就在他和父皇束手無策時,幾乎被人遺忘的龍雲璃主動出現了,說她願意去和親。
後來,他曾問過龍雲璃為什麼主動去和親,龍雲璃說︰或許你早已忘記,可我會一生記得。當年你的一句話,溫暖了我冰封已久的心,這也許是我僅能為你和父皇做的。
「龍太子,您沒事吧?」丫鬟看龍翼澤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許久都沒說一句話,不禁擔憂地詢問。
龍翼澤回過神,沉默搖頭。琴聲還在繼續,可此時再听,心境已悄悄轉變。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顧雲錦吃過晚膳,拿起幾日不曾踫過的書開始翻看。剛心神不寧地翻了兩頁,突然想起白天顧雲昕看的醫書來,她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在紫峰山上見到的時無憂。
她垂眸沉思片刻,然後起身,開始翻箱櫃。
月柳梢听到動靜,走進來說︰「小姐要找什麼告訴奴婢就可以了,小姐的東西奴婢大多都很清楚放在哪里。」
顧雲錦手上不停,說︰「我想找幾本醫書看看,不知道收集的都有什麼書?」
月柳梢一听,直接蹲打開最下方的一個櫃子說︰「醫書都在這里呢,小姐平日不愛看醫書,所以奴婢就放在了最下面。」
她說著,抱出一摞放在桌上,又好奇地問道︰「小姐怎麼突然有興致看醫書了?」
顧雲錦隨意搪塞,「沒什麼,其他的書有些看煩了,換換口味。好了,沒事了,你出去吧。」
「是,小姐,有事再喚奴婢。」月柳梢依言退出。
顧雲錦看著書上那生澀難懂的字詞,突然覺得很無力,心中忍不住感嘆︰她前世若是學醫就好了,這樣,說不定能做很多事。
沒一會兒,她就放棄了,揉著眼楮躺榻上休息。
「小姐。」這時,月柳梢的聲音在外間響起。
她坐起身說道︰「什麼事?進來吧。」
月柳梢匆匆走進來說︰「小姐,有人給您送來一封信。」
「信?」顧雲錦疑惑地從她手中接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