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七夕以前一直都是按照林喬的管理模式在工作,幾乎所有重要的事情都是林喬一個人的決定和想法,然後大家就是按照她的要求去完成。
這種工作方式,大家似乎已經習慣了。才會導致夏七夕在接收工作的時候,遇到了難以決定的事情,首先想到的不是怎麼靠自己的能力去解決,而是直接去問領導的決定。
姜彥的話也並沒有錯,公司的人就算在多,每個人的分工也都會有所不同。領導需要做的是方向上的掌控,是統籌的管理,如果連芝麻蒜皮的小事都要親力親為,那還要下面的員工做什麼的。
這些問題,都是夏七夕以前沒有想過的,此刻倒是被姜彥的一番良言所點醒,已經意識到自己所犯的錯誤。畢竟是個臉皮薄的人,姜彥的話雖然說的並不重,但夏七夕還是覺得臉上有種火辣辣的感覺,只是悶聲的滴垂著頭,不敢看彥。
「你才剛剛接手,有問題也很正常,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從這些問題中吸取經驗和教訓,不斷的成長,你懂嗎?」。
姜彥看著面前那個低著頭,肩膀瘦弱的人柔聲說道。
夏七夕終于抬起頭,卻依舊是故意將目光略過姜彥的臉,停留在其他的地方。
姜彥知道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怕說多了會無意間傷害到她,話已至此,也就不再多言。
恰好有電話進來,夏七夕便趁機起身離開。回到座位上一個人沉默了許久。看見她從姜彥的辦公室出來,卻是這樣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大家也都裝作看不到的樣子,埋頭做事不敢多問。
其實,姜彥對夏七夕也算是用心良苦。只是他的這番用心,不知道夏七夕到何時才會明白。
沉思良久,已然正視自己的不足。很快,夏七夕那在工作上拼命三郎的干勁便回來了。查資料,打電話,約見面。整整一個下午,夏七夕就像一支上足了發條的陀螺,不能的轉動著。
夜幕降臨,偌大的辦公室又只剩下她一個人。夏七夕從一大推資料中抬起自己沉重的頭,左右活動了兩下,只覺得一陣頭暈,渾身酸疼。終于把歷年裝修的文案都看完了,她現在迫切想做的就是趕緊回家,躺在她的床上。
走出辦公樓,才發現天陰的厲害,似乎要有一場大雨的樣子。她可不想被再一次被雨淋,于是沖忙的叫了車回家。
奇怪的是,當她終于躺在自己那張心心念念的床上的時候,卻怎麼都睡不著。反倒是把放在床頭的電話拿起來,看了一遍又一遍。
這樣反復折騰了幾次,夏七夕終于承認,她是在等陳子瑜的電話。
昨天中午離開,到現在,已經整整過了一天一夜,他卻連個電話都沒有。
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嗎?應該為他擔心嗎?這些奇怪的想法,不斷的出現在夏七夕的腦海中,就這樣想著,直到凌晨,夏七夕才勉強睡去。
睡夢中,迷糊的听到外面下雨的聲音,滴滴答答的,好像已經到了雨季,總是好個一兩天就要下一場雨。
耳邊響起陳子瑜臨走時問她的那句話︰「會想我嗎?」。
她當時沒有回答。就算是換做現在,她可能依舊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半夜的雨滴,耳邊卻不斷回響這他的話,這樣,是想念嗎?
這個下著雨的夜里,失眠的人可不只有夏七夕一個。
一件藏藍的睡袍隨意的披在身上,露出古銅色的健碩身材。姜彥端著酒杯坐在客廳的落地窗前,身邊只開一盞落地燈,暖黃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身後影子肆無忌憚的宣泄著寂寥。
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將近兩個小時,除了偶爾舉起的酒杯,身體仿佛僵化了一般,只有大腦在高速的運轉,一刻都不曾停歇。
自打懂事的那天起,父親這兩個字在他的生活里幾乎就是一個象征性的符號,從來都不存在實際的意義。他甚至想不起父親有張什麼樣的臉。他的童年是在外祖父的陪伴下度過的。他甚至從來都沒有主動詢問過關于父親的任何事情。
父母之間是否真的存在過那樣轟轟烈烈的愛情,他不得而知。在他的記憶力母親從來都沒有說起過,不僅如此,外祖父家的所有人都自動的對這件事情三緘其口,時間一長,仿佛所有的人都忘記了一樣。
他不說,不問,並不代表他真的不關心。就算所有的人都可以忘記這件事情,他也不可能忘。因為,他在這個世間的存在,就是對父母過去的最好證明。
其實,雖然身處國外,但這幾年發生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聞。當年白手起家的薛強,如今的商業大亨。這樣的人物,不管是商業上的舉動還是個人的私生活都是外界關注的焦點,他想不知道,都難。
林喬這兩個字,他更是早就如雷貫耳,外界甚至有傳言,林喬便是當年導致這場婚姻破裂的根源。
母親的年紀大了,身體更是每況愈下,總是喜歡對著褪色的老照片默默的發呆。姜彥猶豫再三,最終還是下定決定要回國。他一定要搞清楚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真的是薛強的背叛,那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原諒。
他並不是以兒子的身份加入他的公司,而是已投資者的身份。他朋友經營的一家國外公司剛好是薛強公司的投資者之一,姜彥便月兌了朋友的關系,已投資者的身份要求參與公司的管理。
所以,從一開始,他的出現就是計劃好的。他甚至篤定,就算是見面薛強也不會認出他來。更何況,回國至今,他們並沒有見過面。
林喬的事情,不過就是一個開端。他只是想證實,外界的傳言是否屬實。如果林喬真的是薛強的人,那麼他的做法必然會引起薛強的不滿,而且林喬也絕對不會乖乖的坐以待斃。
一旦這個想法得到證實,他也就不在有所顧忌。姜家的產業雖然在國內銷聲匿跡,卻是以全新的姿態在國外壯大,以現在的實力,想要摧毀薛強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他有太多的想法需要被證實。又害怕被證實。
喝盡瓶中的最後一滴酒,姜彥的身體後仰,靠在沙發上。這麼多年,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而存在。他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麻木了。
他以為自己有限的生命中,永遠都不會有愛情的存在。可是夏七夕那張純淨的臉,似乎成了一種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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