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風被宇文智鴻派往邊疆辦事,暗雨便由暗轉明每日寸步不離的跟在宇文硯舒身邊。蕭景琪年紀雖小,但醫術精湛京城皆知,獨孤佩遣人將她帶入宮中。皇後這個時候將蕭景琪帶入宮中不知有著什麼打算,一不小心,蕭景琪就是亂黨謀刺之人,是福是禍難料。
皇上中毒已深,口不能言,朝廷大事一應由幾位皇子出面打理,**之中在獨孤皇後與元妃的控制下也平靜的好似一潭碧水,無風無波。京城大街小巷貼滿了皇榜告示,追拿叛黨,宇文智鴻和宇文硯舒兩兄妹的大名赫然在列。
宇文硯舒被安排在府內西北角偏僻的小院內,為避免牽扯,獨孤姮被送往江南沈家,平日里只有獨孤凌會過來走走。獨孤凌每次來總會帶些小玩意兒過來,偶爾也那幾本詩詞歌賦,經書子集給她姐們,但就是那張薄薄的有著好看的唇形的嘴跟鎖了梅花鎖一樣,怎麼睬瞬豢?氳閬? S釵難饈嬤緩每堪滌暝誥┌悄詿蛺降囊壞閫 ?? ?募比綬俚牡卻??潭碳溉站腿繽??思改暌謊? br/>
小院雖小一應景物卻一概俱全,里面有個小花園,只栽種了一些普通的花卉,還僻處了幾畦壟地栽種家常蔬菜,花園的中間有個小小的亭子,里置放著石桌石椅可供人品茶話書。
時至秋分,宇文硯舒讓人把一張竹制的睡榻搬到亭中,常常坐在榻上看花開花落,雲卷雲舒。其實獨孤烈並沒有禁足她不準外出,但是通過暗雨得來的消息,經過幾日的權衡利弊,宇文硯舒還是自覺的留在這里,不敢踏出院門半步。院子里只有一個丫鬟,和一個行動遲緩年邁的老僕人。
「小茹。」一個長相俏麗的丫鬟踏著石頭鋪就的小徑小跑過來。
小茹是院子里唯一的小丫頭,還未滿十四歲,長得清秀可人,特別的愛笑,見人便是一臉燦爛的笑意,只要有她的地方周圍必是一片清脆的笑聲,此刻,正在院內曬被子,一听到有人喊她忙回過頭,看清來人開心的笑了起來︰「荷織姐姐,東西帶來了嗎?」。
荷織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打開給小茹看︰「這是大夫人賞我的,你聞聞,怎麼樣?」
小茹埋臉使勁嗅了一下,一臉陶醉的嬌笑道︰「真的好香,好姐姐給我吧。」
荷織一扭身子,佯裝不願,小茹抓著她的衣袖笑纏住她一口一個「好姐姐」,「好姐姐」,纏的荷織無奈嬌笑。
「好了啦,好啦。」荷織被纏的沒辦法,只好舉著紙包遞給她,「吶,好好收著,下次有好的,我在送給你。」
「哎,謝謝荷織姐姐,謝謝荷織姐姐。」小茹笑的眼楮都眯成一條彎線。
「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荷織揮揮手,轉身沿著原路返回。
每逢夜晚,亭子四角點上宮燈,宇文硯舒都會獨自一人坐在亭中借由沁涼如水的夜風來撫平胸口的焦躁。按照素日習慣,小茹在亭中點上燻香,備了幾碟點心,便蹦蹦跳跳的去做自己的事了。她邊走邊好奇的回頭,宇文小姐每日晚間便坐在亭中,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听說將軍府出了事也不見她焦急。
「暗雨,你去哥哥那邊打听的怎麼樣?」宇文硯舒枕著雙手,雙目無焦距的盯著亭子。
暗雨身不知在何處,聲音卻穩穩的傳過來︰「少爺讓屬下帶話,請小姐稍安勿躁,有什麼想要的東西直接吩咐屬下去辦,切記不可離開丞相府中。」
宇文硯舒皺皺眉,星眸微塵,坐直身子︰「哥哥那邊就什麼也沒查到?」
此時,暗雨突然噤聲不再言語,周圍只有樹影婆娑交錯,好似沒有什麼人一樣,宇文硯舒立即知道有人來了。果不其然,抬眸望著被推開的院門,獨孤凌一身淡青色長袍在月光的沐浴下越發的玉樹臨風,夜風吹起寬大翩躚的下擺,仿若即將乘風而去的謫仙。
「表哥。」宇文硯舒起身迎接。
「晚上這麼冷,你還呆在院中,若是凍壞了,我拿什麼向你那個寵妹成狂的哥哥交代。」獨孤凌揉揉宇文硯舒的頭發,拖著她回房。
因為不需要出去見人,這幾日宇文硯舒的頭發總是用一根絲帶隨意的束著,小女兒的嬌俏中卻也略見了幾分嫵媚。
宇文硯舒聞言吐吐舌頭︰「屋里悶熱,難不成表哥沒听過竹深樹蟲鳴處,時有微涼只是風嗎?」。
獨孤凌蹙著眉頭一愣,又笑了起來︰「表哥孤陋寡聞,還真沒听過,這詩出自何處?」
宇文硯舒頓時在心中懊悔,這分明是宋代楊萬里的詩,拿到這兒充數,這不是砸後來人的飯碗嘛。慌忙搖頭道︰「看的年代久遠,不記得了。」
見獨孤凌一臉的不相信,于是重重的加強了語氣︰「是真的很久遠了。」都是千年後的事了,隔著這麼長的時間河流,用滄海桑田來形容都不為過。
獨孤凌也一臉裝模作樣的嚴肅,加強語氣道︰「嗯,我信你,確實是年代久遠了。」
「此處屋舍簡陋怠慢,哥哥給你賠個不是,你在這里再委屈幾日,等事情過去了,我壓著你大哥給你賠罪。」
縱使心情再煩悶,也被獨孤凌不倫不類的嚴肅模樣給逗得展顏一笑,腳步也輕松了些。
「關我大哥什麼事啊,你們府里怠慢了我,拿我大哥抵押,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屋內,小茹听見他們回屋的聲音,已經把蠟燭點上,暈黃的燈光籠罩一室。窗戶打開,白日未盡的熱氣被絲絲涼意取代。
待二人坐定,小茹奉上茶來,宇文硯舒便打發她先去休息。
確定小茹听不到聲音之後,宇文硯舒迫不及待的問道︰「外面怎麼樣了,我這些天就跟只被困在籠子里的鳥一樣,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獨孤凌敲她的腦袋︰「小孩子家家的,專心玩樂就是了,偏生要管這些大人的事情。」
宇文硯舒揉揉背敲疼的地方,嘟著嘴不滿︰「那是我家的事噯,我哪有不知道的理,你說不說。」
獨孤凌看著明顯撒嬌比威脅更多的表妹,仰天無語。
「宮里傳來消息,皇上中的毒非常的罕見,每日子午時分便會發作,由于皇上一直處于昏迷之中,所以發作之時常常面色青紫,涎水四流不能自制,手腳痙攣,就好像癲狂的癥狀。」
「那會不會就是癲狂。」宇文硯舒趕緊插嘴道,古代醫術有限,能借助的醫具器材也寥寥無幾,不若現在一X光照,或者幾滴血液就可以解決大部分的難題,那麼存在誤差也就在所難免,高科技下都不能保證百分百呢。
獨孤凌苦笑︰「你就是不相信御醫,總相信阿琪吧,皇後將阿琪打扮成侍女進去皇上榻旁,問診結果應該是西域流傳的失心散。而且現在朝中一些別有居心的官員正在逐漸影響朝中言論的方向,已經沒有人注意皇上中的什麼毒,何時醒來,現在主要的重心都放在如何證明姑父已有謀逆之心,現在就連姑父在塞北立下的戰功也成了功高震主,獨攬軍權的預謀了。」
這才不過兩天,風向就如此龍走蛇形,隨時有可能偏軌。廟堂就是一局下不完的棋,落子無悔,棋局瞬息萬變。
真實版的鄰人盜斧,用已下定的結論去看嫌疑人,那麼他所有的舉動都是欲蓋彌彰的掩飾已定的結論。宇文硯舒心中泛苦,以前看電視的時候看到好人被誣陷後正義凜然的斥責奸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臨到頭才知道其中的無奈與不甘,因為清白,因為被人混淆視听無法證明的清白。
宇文硯舒低頭黯然,桌上的蠟燭爆出一簇燈花,燭火驀地向上一竄。宇文硯舒腦中也突然像被鐘敲了一下,抬頭緊緊的盯著獨孤凌,裂開嘴笑。
「可是你們已經想到辦法了,是不是?」宇文硯舒高興的從凳子上跳下來︰「我真笨,下毒這麼次的手法,即使環節設計的再怎麼巧妙,歸根結底只要找到毒源,那麼一切問題才會迎刃而解,將軍府被抄的就差挖地三尺都沒找到失心散,想把罪名扣在我爹頭上也沒有真憑實據。」
兩朵燭花倒映在宇文硯舒的眼中,清澈靈動的眼楮猶如一灣清泉從心間緩緩流過,獨孤凌含笑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小姑姑在他還只未滿十歲的時候就離開的京城,記憶中小姑姑的面容總是模糊不清,他只是憑著別人嘴中的描述去努力的拼湊,長輩們都說舒兒的模樣與姑姑是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看著她這麼巧笑倩兮,腦海中小姑姑的影像似乎就這麼突然間清晰生動了起來。
「你別高興的太早,雖然現在沒在將軍府里找到,不代表以後就不會找到。」
嘎?宇文硯舒忽閃著大眼楮看向突然潑冷水的獨孤凌,什麼意思,第一時間沒有找到的東西,事後找到不就是栽贓嫁禍麼?
「別忘了,將軍府還有兩個流竄在外的逃犯,誰能肯定毒藥不會從他們身上搜出來呢?」獨孤凌笑的森然。
「你是說,不會吧?」怪不得大哥要讓她留在丞相府中一步也不肯踏出院門,怪不得留下來的不是辦事能力最強的暗風,而是武功最好的暗雨。
「所以我們只有一個辦法,先下手為強。」獨孤凌在吐出後五個字的時侯,某種有一閃而過的殘忍決絕。
「怎麼先下手為強?」宇文硯舒好奇的問道。
獨孤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這個你就別問了,我今晚來是想跟你借個人?」
「誰?」
「聚胭樓的沉魚。」
宇文硯舒眉頭打了個結,「你怎麼知道他是我的人?」
「這個嘛,你有你的渠道,我自然也有我門路。」獨孤凌嘻嘻奸笑,瞬間毀了剛才月光下玉樹臨風的謫仙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