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最近東奔西走又過的提心吊膽,好不容易有了安全可靠的休息地,宇文硯舒、獨孤凌、夏啟揚也很快表示累了,打著哈欠在丫鬟的引導下去休息。夢池吩咐人收拾了杯盤桌椅,也在七月的攙扶搖搖晃晃的回房休息。
「夫人,他們都去休息了。」
燈光下白發美人斜倚著床欄,素手中反復撫模著一塊扁平的彩色石頭,跟她說話的是個中年女子。
夢夫人神色溫柔的看著手中的石頭,良久才長長的嘆了口氣,道︰「阿鶯,你看那孩子跟他長得多像啊,就好像他又回來了一樣,你說他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阿鶯是夢夫人的貼身丫鬟,從小就跟在她身邊,一生未嫁。對于夢夫人的事情,全都了如指掌,甚至夢夫人心里的想法,也能知道的八九不離十。
「夫人又說笑了,已經走了的人怎麼會回來呢<,閻王殿哪是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簫公子是他的兒子,親兒肖父,這有什麼奇怪的。」阿鶯替她放下紗帳,勸慰道︰「天色不早了,還是趕緊休息吧,不然明天早上小姐一來,您又睡不好了。」
「我不想睡。」夢夫人固執的掀開紗帳,不開心的看著一臉無奈的阿鶯︰「我要去看看他。」
「夫人。」阿鶯急急忙忙按住她,直視她水潤的雙眸,放緩聲調︰「天色很晚了,簫公子已經睡著了。你現在去肯定會打擾他休息,你放心,明天他就會過來看你了。」
「真的嗎?」。夢夫人一對上阿鶯燦若星子的眼楮。原本倔強的眼神慢慢渙散,絕美的臉上也浮現出恍惚的神情。
阿鶯見她如此,聲音越發的輕柔︰「是的,他一定會來的。」
清晨,宇文硯舒洗漱後走出房門,頓時一股清新的山風撲面而來,青草花香中夾雜著絲絲濕潤的涼意。遠處的掩映在晨曦中的湖水上漂浮著淡淡的霧靄,湖邊的花草樹木半遮半掩,猶如仙境一般。讓人覺得通體舒暢。
宇文硯舒很沒有形象的伸了個懶腰,只覺心情大好。隔壁房間的門也在這個時候打開,七月帶著個小丫鬟端著洗漱器具走了出來,看見杵在一邊的宇文硯舒恭敬的打了個招呼。緊接著夢池從屋里走了出來。
不得不說。美人就是不同凡響,同樣一扇門,前後走出三個人,恐怕此刻誰也不會記起之前二人的模樣,因為此刻眼前的女子婉約若扶柳穿花,若說此處是紅塵別境,仙府幻洞,那麼夢池就是住在此處。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美得月兌俗。
「夢池姑娘。你們家真漂亮,不像人間,倒像書中常說的蓬萊仙境了。」宇文硯舒由衷的贊美道。
夢池抬頭看她一臉真摯,勉強笑了一笑︰「你若喜歡,不妨多住幾日。」
就在夢池抬頭的一瞬間,宇文硯舒被她眼底流露出來的疲憊之色嚇了一跳,原本清亮透徹的雙眼,不知為何此刻竟隱隱有些血絲,好像一夜未睡一樣。
呃?難道是自己這群人並不受歡迎麼?宇文硯舒內心無比陰暗的猜想。
「你還好吧?」宇文硯舒試探的表示一下自己的關心,畢竟自己與夢池之間的交往稱不上有多愉快的經歷,能站在這里和和氣氣的說話,完全是秋朝陽筒子的功勞。但是常言說的好啊,兩個女人在同一個男人身上建立起的友誼往往不得善終。
宇文硯舒自詡清白,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小三。呃,話說好像他們也沒什麼事啊?
夢池似乎確實有滿月復心事,聞言眼圈又是一紅,但是很快又意識到自己失態,慌忙點點頭,舉手半掩著面,含糊的應了一聲「好」,匆匆忙忙的帶著七月和那個小丫鬟一起走了。只留下宇文硯舒滿月復疑惑,一頭的霧水去找其他人。
「沒有啊,我睡得很好。」
宇文硯舒尋了一圈,終于尋到了在西北角里練習五禽戲的夏啟揚和獨孤凌。
如今的獨孤凌無法練武,雖然也黯然神傷了許久了,但他是個想的開的人,不允許自己糟蹋自己的身體。好好保重,也許有朝一日,真的會有奇跡出現,不得不說獨孤凌是個內心強大的男子。尋常人要是遇到這樣的事,不瘋也快半殘了。他居然只在黯然了幾日後,便沉默的接受了這個晴天霹靂。
後來,宇文硯舒也試圖分析過他的心里活動,最終得出一個結論︰被人追殺的日子,小命都不見得保得住,哪還有心情去抱怨命運不公啊,留的命在才是王道。
夏啟揚看到獨孤凌緩緩的收勢,情不自禁的點點頭,一套五禽戲不過是看自己打過一遍,便能像模像樣的打完,果然是天之驕子啊。一邊驚訝的對宇文硯舒道︰「昨晚那麼吵,你居然能睡著?」
宇文硯舒更糊涂了︰「怎麼吵了?我什麼也沒听見啊。」
夏啟揚︰……
「沒什麼,舒兒這段時間太累了,一下子放松下來,睡得比較沉罷了,沒听見也正常。」獨孤凌看看宇文硯舒明顯瘦下去的兩頰,心疼的不行,以前肉嘟嘟的小臉,粉女敕女敕的多可愛啊。都是蕭景璘這個家伙,不然現在舒兒還舒舒服服的住在京城里,哪里用得著跟著他們這幫大男人擔驚受怕,日夜奔波。活該宇文不同意把舒兒嫁給他。此刻的獨孤凌早已完全忘記自己曾經多麼欣賞蕭景璘了,所以說護短的人總是沒道理可言的。
「昨天夜里無影莊好像出了大事,鬧得挺厲害的,蕭景璘和秋朝陽都過去幫忙,現在還沒回來。」獨孤凌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他所知道的情況。
自己果然睡得很死啊。宇文硯舒稍稍對自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去會周公的行為默默的表示吐槽了一下。但很快就獨孤凌話里的另一個信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咦?你說阿璘和秋朝陽都沒有回來?」宇文硯舒感覺有些不對勁。
獨孤凌雖然也覺得有些不妥。但上門是客,也許主人家確實遇到了大麻煩,需要人手幫忙。也不疑有他︰「嗯,夢夫人派人來告訴我們的。」
宇文硯舒猶豫了一下,道︰「可是我今早還看到夢池從房間里出來。」
如果莊子里真攤上了什麼大事,為什麼身為大小姐的夢池可以回房休息,而作為客人的蕭景璘和秋朝陽卻遲遲未歸呢?
獨孤凌愣了一下,旋即道︰「他們兩個大男人能有什麼事,正好時候不早。我們先用早膳,用完了也該去拜訪下夢夫人,順便探探消息。」
畢竟心里掛著心事。兩人吃飯的速度都明顯加快了不少,這可苦了夏啟揚這個大夫,他可是一直推崇養生之道,如此快速的用飯。腸胃怎麼能受的了呢。可是那兩人根本無視他好意的提醒。三下五除二把早餐解決完畢。然後就看見宇文硯舒眨巴著大眼楮對著他望啊望啊望,害的他不得不打亂原有的計劃,也風卷殘雲般消耗掉自己的那一份。
三人聯袂來到夢夫人的住處。
夢夫人的住處是一棟二層小樓,雕刻精致的鏤花門窗,蒙著天青色的輕紗。屋檐壁角微微飛起,猶如二月的燕子展開的翅膀。
此刻,小樓大門洞開,門內傳來夢池隱隱約約的哭泣聲。還有一婦人低低相勸的聲音。三個人面面相覷,他們怎麼也想不通。一夜之間能發生什麼事,讓夢池這樣開朗堅強的姑娘不顧體面的哭泣。難道昨晚秋朝陽他們與夢夫人起了沖突麼?可不要發生什麼意外才好。
但這里到底是人家的地盤,這間屋子又是主人家的起居之所,他們就這麼闖進去似乎很不禮貌,怎麼辦?
正在三人猶豫不決之際,從屋內走出來一名年逾三旬的夫人,穿著青色的絲綢蘇繡衣裳,梳的一絲不苟的發髻間簪著幾支又細又長的銅簪子。面目威嚴,一看就知道是這無影莊中管事的人。
宇文硯舒性急的想要開口,被一旁的獨孤凌不動聲色的拉了一把。宇文硯舒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獨孤凌輕輕的撇嘴示意她稍安勿躁。
阿鶯把他們這小小的一幕看在眼里,旋即垂眸,當做什麼也沒有看見,對他們道︰「我們夫人身體有些不適,三位若是前來拜訪,還請改日吧。」
說吧,也不管他們有什麼反應,就擺出逐客的姿勢。
宇文硯舒才不管別人歡飲不歡迎呢,一听是「夫人身體有恙」,連忙甩開獨孤凌的手,拉住落在後面還在東張西望欣賞院中奇花異草的夏啟揚,揚起笑臉︰「哎呀,這位媽媽,這可巧了,我這位朋友可是杏林高手,精通歧黃之術,這世上可還沒有他拿不住的病癥,不管什麼癥狀,只要有他出馬,妙手回春肯定藥到病除,您讓他去給夫人瞧瞧吧。」
夏啟揚是個實在人,他的一身醫術都是從小祖傳,自己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上來,平日里只在那個小巷子里給些窮人看看一些小病小痛的。雖然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但畢竟沒有經過真正的實踐。這會兒听到宇文硯舒把他的吹得天花亂墜,禁不住手忙腳亂,臉色通紅。」沒有沒有,宇文姑娘,您太抬舉我了,我就一小郎中。」
「哎呀,夏大夫您就是太謙虛了,咱別的不說,我阿璘哥哥的奇癥是你治好的吧,我表哥受了那麼重的傷是不是也是你把他救醒的,夏大夫,醫者仁心啊,夢夫人身體不適,您就幫幫忙嗎?」。
饒是阿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听了這番話也忍不住嘴角抽搐,自己什麼都沒說,怎麼從這丫頭嘴里說出來到好像他們上桿子求人來看病的。不是她不信任眼前這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而是夫人的病連江湖上醫術最好的大夫都搖頭嘆息,只說靜養延年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