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爺既不嫌棄,那霓裳就陪著爺,先敬爺一杯酒如何?」
霓裳听到崔玉這樣說,十分文雅的端起酒杯,沖著崔玉敬酒。
崔玉來萬花樓不為風塵,何況就算崔玉有這個心,也根本做不到,便更不能喝這酒了。
萬花樓表面看著光彩,實則也是青樓。崔玉到底是女子,在這里,自然不能太過放松。看著霓裳敬過來的酒,輕笑了一聲,把酒杯放回了原處。
而霓裳沒想到崔玉會這樣做,詫異的皺了皺眉頭,只是隨後,便恢復自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這酒也沒什麼好喝的,那爺可是有什麼別的興致?霓裳為爺彈琴助興可好?」
霓裳沒有逼崔玉喝酒,看出崔玉的古怪,卻也並未有任何的表示,反而主動提出要彈琴來緩和氣氛。
這樣的女人,很聰明。雖可能並沒有什麼深謀遠慮,卻可以打點好自己身邊的事物人情。
崔玉自小在江湖游蕩,身邊接觸的女子,也多是火爆脾氣的江湖豪杰一樣的人物。故而對于像霓裳這樣的女子,格外有些好感。
「你會彈琴?」
崔玉看著霓裳微微勾起嘴角,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霓裳听到崔玉這樣問,搖了搖頭說道。
「萬花樓的姑娘,若不是美若天仙的絕色,那便是有琴棋書畫的一技之長。否則,怎還有資格留在這里。」
霓裳言語中習慣性的透著些淡然,只是其中的苦澀卻是她想要隱瞞也是隱瞞不了的。
溫潤淡然,實在不適合淪落風塵。崔玉見到霓裳第一眼便是驚艷的,相互交談了這幾句之後,崔玉心中便更是替霓裳感到惋惜。這樣的女子,相處起來,應是極為舒服的。
「那不知你廚藝如何?」
崔玉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
霓裳明顯是沒有理解崔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過既然崔玉問出口,以霓裳的性子,自然是不會一聲不吭,或是出口反駁。便仍是面上帶笑的回道。
「霓裳自小並未接觸,廚藝不精,讓爺見笑了。」
「廚藝不精,可以學習。」
聞言,崔玉模了模鼻子說道。在看到霓裳稍微有些皺眉的時候,才開口繼續說道。
「我家中正巧缺了個廚娘,若是你能勝任,那便再好不過了。」
崔玉說這話的時候十分隨意,卻是讓霓裳驚訝萬分。
霓裳呆愣了幾瞬,眸子里帶了些希望,只是片刻,這絲希望便煙消雲散,取代的是濃重的無奈。
「爺說笑了,霓裳乃罪臣之女,萬花樓不敢放霓裳離開的。」
罪臣之女。
崔玉听到這四個字的時候,面上猛地嚴肅起來。若是讓萬花樓放人,這倒是簡單。可是若說是罪臣之女
「令尊可是前順天府丞,周廣浩?」
前順天府丞,周廣浩。這幾年里,要說有什麼大臣被制,弄到妻女充妓,男丁發配的,那必然只有周廣浩了。這里面有什麼陰謀,崔玉是不太清楚,不過崔玉卻在幾年前曾听崔恆提過。從崔恆言語間透露的信息來看,周廣浩的事情,應是顏延做的手腳。
多好笑,周廣浩被顏延陷害至此,他的女兒卻只能待在顏延的地方。
「是的,看來爺也知道。」
霓裳的情緒並未有什麼起伏,似是說的並不是關于她的事情。
不過沒有表示,卻並不代表她不在乎。
崔玉看著霓裳,心里也是知道。最初幾年,霓裳必是受過不少屈辱。能變得像如今這般‘雲淡風輕’,過程必然是苦不堪言的。
「我當然知道,我也知道,是顏延害的周廣浩。」
崔玉看著霓裳,淡淡的搖了搖頭,毫不忌諱的說出了這話。
而霓裳听到崔玉這樣說,突然抬起頭,只盯著崔玉能有幾個呼吸,才猛地跪倒了地上。
「爺若能為周家報仇,辛柔必然牛馬相報。」
辛柔,應是霓裳的閨名。崔玉瞧著霓裳跪在地上的樣子,也明白,憑著霓裳的性子,會做出這樣出格的舉動,必然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才會抓住自己這樣的一根稻草呼救。
「報仇?向誰報仇,顏延?還是皇上?」
崔玉沒有去扶霓裳,而是仍坐在那里,居高臨下的沖著霓裳問道。
崔玉必須知道,霓裳的敵人到底是誰。若是顏延,她便可以救她。若是皇上崔玉也只能自私狠心。
「誰都可以,爺想像誰報仇,霓裳就向誰報仇。能離開這虎狼之地,還能為周家討個說法,辛柔已經沒有別的要求了。」
霓裳並不傻,也並不貪心。
听到崔玉這樣問,她就已經知道崔玉是在做抉擇。而她現在,並沒有做選擇的資格,也輸不起。
「如此甚好,那便留在我身邊做個廚娘如何?且等著我吧,我會回來接你的。」
听著霓裳的話,崔玉便知道霓裳的意思了。不愧是她看中的人,很識大體,也懂得進退。
只是崔玉說完這話,本是想留個憑證給霓裳。奈何崔玉身上只有三兒太子和媚兒的玉墜玉佩什麼的,現在想拿一個代表自己身份的東西,竟尋不到任何。
「我並沒有任何憑證給你,你可信我的話。」
崔玉身上的玉佩,沒有一個可以給霓裳的,崔玉尋了半響,只在自己的荷包里找出不少銀兩,不過這個時候,總不能給霓裳銀兩吧。崔玉也只好有些尷尬的說道。
只是霓裳听到崔玉這樣說,卻並沒有任何失望,只是沖著崔玉磕了一頭,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
「霓裳只能等著爺,只有等著爺。」
霓裳仍是一副體貼知心的樣子,她並不會為難別人,也知道強求沒有結果。
而崔玉,看中的便是霓裳的不會為難。
崔玉渴望自由,並不喜歡束縛。而霓裳的性子,便完全合了崔玉的心思。也許正因為這個,崔玉才會短短幾句話之間便決定留著霓裳在身邊。
霓裳的溫柔,是崔玉想要留住的,是她並不可能有卻十分向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