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帶人問了幾次,因夫人囑咐了要留他性命,奴婢等下手不敢太重。那六柱膽子小,不過三十幾個板子便都說了,說他只是收了銀錢,讓看著二公子行蹤,更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婢女俯首低頭對沈夫人稟告所查的結果,看不出面上有什麼表情。
「他把消息遞給誰,可招了麼?」沈羽冷冷問道。
「回夫人的話,說是世子房里的一個叫劉有才的小廝與他聯絡。」婢女說話十分干脆利落,「奴婢之前從沒听說過這個劉有才,特意讓人去打听了一番,說是常幫世子夫人跑腿,到外頭買脂粉和時新料子的一個。奴婢不敢驚動了人,只打听了這些便先收了手。」
沈夫人只冷哼了一聲,不再追問六柱吐了些什麼,直接問起周繹的事情來。
「二公子那邊如何了?」
「奴婢听聞二公&}.{}子回去後神情悒悒,與三公子說了半晌的話,竟把三公子也弄得不言語了。」婢女低聲道,「後還是三公子先好了,不知勸了二公子什麼,二公子才好了許多,如今已看不出什麼不快。」
沈夫人點頭不語。她知道周繹沒他父親那般狠心,事到臨頭難免會生懊悔之心,有退縮之意,才剛見他對周道昭那般態度,沈夫人還怕周繹邁不過去。
剛知道丈夫要放棄長子時,沈夫人難過了許久,甚至連續幾天對周道昭不理不睬,試圖逼迫他改主意。後見周道昭實在是鐵了心,她才不得不靜下心來與其詳談,豈料一番長談之後,竟然是沈夫人被周道昭勸服。
周紀是扶不起的阿斗,魏國所圖者大,留他居于世子之位實在于大業無益。且魏國鋒芒日益顯露,就算周道昭不反,武岳也容他不下。如今地利人和,只差了天時一件,周道昭豈能為了小利錯失良機?
沈羽思來想去,讓婢女先盯著那個劉有才,看他平日里常和誰說話,與哪個交接最多。婢女應了一聲後,躬身退了出去,自去打點夫人交代的事情。
沈夫人的婢女眉清目秀,若非她冷著一張臉,倒也是個不俗的美人。此人平日看不出什麼,似乎只是沈夫人房里一個頗為得臉的婢女,但周道昭、沈兗等人都清楚她的底細。
那婢女名叫月香,比周紀還小兩歲,是沈夫人家里送進宮的,專門給沈夫人做些難為之事。
其父在武岳對鄰國興兵時戰死,其母月復中懷著她們姐妹,待國破後輾轉流落到魏國,尋到沈府討生計。沈父見她可憐,便先收留了她,令做些針線上的事,她母親技藝雖然有限,學得倒還快,一些簡單的活計也能獨自接了。
後月香之母難產,勉強生下兩個女兒便撒手人寰。月香與胞姐根骨較好,人又都穩重機靈,沈父有意訓練她們成為探子。其姊七歲時便被送入燕國,如今人在何處、是生是死,月香一概不知。
月香長成後,沈父送她進宮里當差,如今陪著沈夫人已第二年,年齡雖然不大,卻為沈夫人做了不少事。
沈夫人讓她盯著劉有才,月香自然照辦,立即把人手安排妥當。不盯還不打緊,這一盯可算盯出事來了。
周紀將自己房里的婢女睡了個遍,偏他只是酒後胡鬧,根本沒將人放在心上,事後還十分厭棄。除了擷芳與另外兩人能得他看顧,余下的三五個周紀幸過兩次便罷了,他甚至連話都懶得和她們說。
起初倒也還好,大家都存了往上爬的心思,只等著世子何時再來,後見擷芳光明正大做了通房,便有人心中不快。可擷芳出頭,她們好歹也算看到了希望,便都耐著性子等了下去。
在傅天瑜的算計下,擷芳也被周紀丟開,眾人這才灰了心,各自謀劃起出路來。
其中有個婢女名喚菁兒,因外祖是唱戲出身,母親雖嫁與周家世僕,她地位卻始終不高。
菁兒母親貌美,身段氣質也較好,因此菁兒又比其他幾個不同。周紀雖喜與她同宿,醒來卻會加倍厭煩,不僅因為其母是戲子所生,更因為其父乃周家世僕,主僕之分在周紀與她之間尤為明顯。
那菁兒自恃有些姿色,便將心氣兒抬得老高,以為主子們便是要抬舉,也必定是先抬舉了她這個家生子,不料卻被那個容貌一般、又有些愚鈍的擷芳佔了尖兒。
菁兒心中忿忿不平,後見連擷芳都落了一場空,她才明白事情遠非她想的那般簡單。菁兒因此靜下心來,不再理會周紀的事,只專心給自己謀出路,可巧被她發現劉有才頗受世子夫人器重。
不過略使了些手腕,那劉有才便乖乖上鉤,對菁兒十分迷戀起來。二人常在背人處行苟且之事,便是忌諱被人瞧見,有時不能入港,劉有才也要狠狠蹭她幾下煞癢。
二人雖然小心,卻總能被人瞧出些端倪來,偶爾還會有人撞見他倆鬼鬼祟祟。然而這本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加上兩人平日也沒得罪人,倒也沒人跑到主子跟前告狀。
何況分明是世子將眾人睡了又丟開,且世子與其余三位公子相比相差太遠,一眾下人本就生了不平之意,樂得見周紀被人戴綠帽子。
月香的人手才盯了兩天,就發現劉有才與菁兒偷情一事。據人回報來看,那劉有才與菁兒分明是瞞著周紀夫婦的,菁兒也不受他二人待見,消息傳遞必不是通過菁兒。月香听說此事後,並沒立即報給沈夫人,而是讓手下人繼續盯著劉有才。
又盯了三日,便看見擷芳去找劉有才,不知說了些什麼。當日晚間,劉有才便「閑逛」到了六柱添燈油的那條廊上。
月香听聞,又讓人去探擷芳的底細,全部弄清之後才把事情撮要刪繁地報給了沈夫人。
沈夫人繞過了劉有才,讓人直接把擷芳叫來。
「要瞞著世子夫人麼?」月香問道。
她心知沈夫人沒提劉有才,不是劉有才這人沒有用處,而是將此人交給自己處理。
至于那擷芳,可是用來做文章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