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弱水的暫住地是在東宮的東北角,亭台水榭被桃花給捂了個嚴實。
若現在是桃花盛開的季節,那此處定會像人間仙境那般。
只可惜,春桃已謝,新葉已滿了枝椏,顏色漸漸變深,上面結著青色的果子。
水榭之中卻是一陣翻箱倒櫃之聲,白色衣裳堆了一地,某人還埋頭在衣櫃中「埋頭苦干」。
將檀香木制衣櫃里的衣裳翻了個遍,蕭煜轉頭看向白弱水︰「葉少傅,你這里就沒有一件玄色衣裳?」
「沒有。」
白弱水直直地盯著蕭煜看了一眼,扭過頭去,能有衣裳穿就不錯了,還嫌東嫌西的。
蕭煜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弱水身上的那件藍色錦衣,徑直走了過去。
白弱水察覺出不對,扭頭看向正前方,蕭煜正一臉陰笑著向她走過來。
心頭一緊,潛意識中趕緊雙手抱胸。
但是在下一瞬間,發現自己現在是個「沒胸」的這才將手給放了下來。
「肅……肅王殿下,你想干什麼?下官可是正經人家的孩子。」
此時此刻,蕭煜嘴角的陰笑,在白弱水眼中早已變成了yin笑。
沒錯,yindang的yin。
蕭煜眉頭一皺,煞是好看,一臉鄙夷也是盡顯。
「葉少傅你想些什麼呢,本王不過是想要你身上這件藍色的衣裳而已。」
白弱水尷尬地笑了笑︰「肅王殿下,這種事情,你早說嘛。」
說著,就將身上的外衣一月兌放到了蕭煜手中。
「里面那件呢?」
什麼……這廝還想要里面那件!
「那啥,肅王殿下,請你等下,我去內間換下來給你。」
她現在就是個冤大頭,蕭煜讓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
讓她月兌衣跳舞,估計她都得干。
如若不然,蕭煜這廝隨時可以把她宰成渣渣,她還申冤不得。
誰叫現在的大燕有一條叫做女子不得干政呢?
要是在三百多年前,女子當官做宰那是常有的事,上官婉兒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名留青史的。
白弱水搖搖頭,正想由衷地嘆一句「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之時,蕭煜又將她的衣襟給拉住了。
「葉少傅何須再去麻煩,在此處就好,本王不會嫌棄的。」
在這里月兌?
還不嫌棄她?
要不要再來跳一場舞就完美了。
白弱水想著自己畢竟是個女的,有胸的,雖然現在被纏了起來,但是難免不會扭扭捏捏,兩只手怎麼也放不到衣帶上去。
「還不動手嗎,難道要本王來幫葉少傅月兌了?」
「別,下官立刻月兌。」要是堂堂王爺幫她月兌衣服,被人看見了多不好啊。
她就怕她那群大概,或許,好像對她很忠心的粉絲會來為她打抱不平。
唔……可能吧。
三下五除二將身上的衣衫月兌下扔給蕭煜,後者正盯著白弱水的胸部看。
眉頭高高皺在一起,像是在思索些什麼。
白弱水連忙跑進內間將門一關閂上。
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一陣擔憂。
經過剛才的那些不經意的動作,蕭煜會不會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門外突然而至的敲門聲,將一邊穿衣服一邊沉思的白弱水嚇了一大跳。
「葉少傅,本王現在就要走了,還有,今日之事,最好勿與人談及。」
白弱水愣了一愣,現在都還沒有揭穿她,是不是沒有看出來?
「下官明白。」
腳步聲漸行漸遠,像是蕭煜的腳步聲又不像是。
白弱水將門閂抽了出來扔到一旁,將門拉開,自己就走了出來。
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一個鞋印子殘留在泥土之上。
或許蕭煜已經走遠了吧。
將水榭的門一關,白弱水就回了內間準備休息。
取下臉上那張銀質面具,拿出一瓶藥水來,就要往臉上抹去。
突然間,身後伸來一只手將她給攬住,一不小心就跌到了身後人的懷里。
「本王就說,太子怎麼就搞不定你,原來是太子棋差一著。」
說著,蕭煜就要來搶奪白弱水手上的瓷瓶。
即使心中頗有千千萬萬的不願,但是按照現在這個境況,她除了服從,別無他法。
「小表妹,你這次可算是玩兒夠了?」
「嗯?肅王殿下,你是在叫下官嗎?」。
「……」蕭煜一臉黑線。
「肅王殿下,不帶你這樣坑人的吧,大燕例律,女子不得干預朝政。」
「如果葉某被肅王殿下懷疑為女兒身,那葉某也無什麼好申辯的了。」
蕭煜嘴角微微勾起,並沒有接白弱水的話,反而仔細地專注著她現在的這張的「臉」。
「本王更好奇,這玩意兒下面是不是本王日思夜想的那張臉。」
噗——
剛才肅王殿下說了什麼?
日思夜想?
白弱水斜睨了眼前這人一眼,還真能瞎掰,臉皮厚就是宇宙無敵了。
蕭煜話音剛落,就將小瓷瓶里的液體倒在手心上朝著白弱水臉上抹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張素淨熟悉的小臉就徹底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白弱水臉色頓時青白一片,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被揭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王妃,這次還真是讓本王驚訝,沒想到本王的王妃還和江湖人士瓜葛不淺。」
「哈……哈哈,哪有。」白弱水一臉尷尬,抵死不認,蕭煜這話說得真模糊,她可不要自己招了。
她沒什麼優點,就是能夠堅持。
「不過王妃,再怎麼樣也別冒充人家千意樓的尊主啊,要是千意樓尊主找你尋仇,本王怎麼保護你?」
冒充,保護……難道蕭煜這廝看不到她由內而外的霸氣嗎?
她可是妥妥的正牌,絕非冒充高仿可以比擬的!
「蕭煜,我……」
「弱水,這幾天無論如何都要跟我回王府,白寧玉要回來了。」
白寧玉?她那唯一的姑母要從離世庵回來了。
她記得小時候,姑姑並不太待見她,但是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厭惡情緒。
應該,會是個好相與的人吧。
「什麼時候到?」
「估計這月十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蕭煜眼中是抹不去的復雜。
白寧玉十三回來,那關她什麼事?
「我不是讓明霜冒充我留在肅王府了嗎?」。
「晚上睡覺本王可不想和一個男人睡。」
「唔,民間傳言還有假?」白弱水嘟了嘟嘴。
「什麼民間傳言?」
「說肅王殿下你男女通吃啊。」
「那是以前,現在本王只吃你。」說完,蕭煜就詭異地笑了起來。
「不過,本王也很好奇,為什麼你會冒充葉玉?」
白弱水厚著臉皮笑了笑︰「蕭煜,實話跟你說吧,其實是千意樓那位尊主實在不想進宮來,就讓我假扮他的。」
蕭煜看著白弱水的眼楮,異常的認真︰「嗯,然後呢?」
「然後,我得跟明公子說說唄,要是就這樣自己跑了多不好啊。」
「嗯,繼續胡扯。」說完,蕭煜就靠了過來,強烈的壓迫感瞬間而至。
胡扯?
難道就這麼容易被他看出來?
「你什麼時候看出我是白弱水的?」聊天神技之一,轉移話題。
「那天早上在正陽殿喝茶的時候,背影,很像,就開始懷疑了。」
「說來也巧,誰叫剛才太子一時嘴快,將今天你帶他進密道的事情告訴我了呢。」
說著,挑了挑眉。
「幸好本王隱約記得這一茬子事,要不然還真不能確定。」
太子嘴快。
怪不得,原來關鍵在這里,淚目。
被隊友坑的感覺真特麼爽死了。
在白弱水還「問候」蕭焰那個湊不要良心的時候,蕭煜已經將身上剛穿上的衣裳給月兌了下來,整個人躺在了床上。
「現下已是更深夜漏,本王也就先不出宮了,就在此處暫住一晚。」
什麼?暫住一晚。
這個地方只有這一間水榭。
要是明天從這道門出去的時候,身後跟著大眾情人之一的肅王殿下,那些小宮女指不定會瞎想些什麼有的沒的。
加上這宮牆里的人比宮牆外的人無聊多了,到時候,不出半日,謠言定然滿天飛。
丫的,這怎麼行,她現在對外的身份是千意樓尊主,順帶加個太子少傅,正四品左僉都御史。
這幾身份都是男的,要是傳出對千意樓不利的流言怎麼辦?
「王爺,咱們還是趁夜逃出宮吧。」白弱水一邊說著,一邊想要將蕭煜給拉起來。
但是即使她使勁了吃女乃的力氣,也沒能拉動他半分,反而被某人一拉,跌落在某人身上。
白弱水後悔了,當初她怎麼就不好好學學武功呢,現在連個人都拉不動,真特麼廢柴!
「王妃,咱們就寢吧。」
蕭煜指尖一彈,房中的燈火瞬間熄滅。
黑暗的前一刻,白弱水看著蕭煜臉上得逞的笑容,氣恨得牙癢癢。
從蕭煜身上下來,反身躺在了床上。
白弱水看著對面的人,久久不能入眠。
「王爺,咱們回王府吧,我睡著不安生。」
蕭煜看了看兩人之間差不多隔著二十公分的距離,將手伸出來一撈,白弱水就被拉了過去。
「沒在本王懷里當然不安生了。」
「……」
她懷疑現在自己患有面對蕭煜接話困難癥。
這話說得,好像她離開他就要死似的。
不過,她為什麼偏偏對這句話很是受用,汗。
枕在蕭煜手臂上,耳畔是對方的沉穩的呼吸,想著蕭煜正抱著她,就更加睡不著了。
白弱水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看向蕭煜,後者似乎已經睡著了。
臉上的神情很是安心,眉眼舒展開來,要說蕭煜哪里好看,那準是他那張薄唇和高挺的鼻梁了。
這麼長一段時間不曾好好看他了,也不知是因為心理作用,還是處于黑暗之中。
她倒是感覺蕭煜長得越發好看起來。
墨色的發被散開,胡亂的鋪在枕上,肩上,身前。
白弱水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咽了咽唾沫。
在黑暗的修飾之下,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是妖冶的。
像是西域神話里的妖精那般,攝人心魂,害得她現在已經心律不齊了。
這還是蕭煜第一次抱著她睡覺,美色在前,怎能安心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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