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皖涼喜歡看書,是因為她心情煩悶的時候,也只有這些東西能讓她靜下來,而這些書記載的事情雖然有些真實,甚至有些荒誕,但是,在蘇皖涼看來,是極為有道理的!
韓墨清說的隨意,「皖涼你放心,我三伯父是一點也不懂刑部的事情的。不會……」
韓墨清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蘇皖涼,然後尷尬地說,「皖涼,你還生我三伯父的氣嗎?」。
「生氣?」蘇皖涼看著韓墨清,笑了笑,「生什麼氣?」
韓墨清聞言,深深的嘆了一口冷氣,「你果然還在生氣啊。其實,我也不想替三伯父說話,他的確是過分了,他……真不該這樣!」
連莫言是什麼樣的人,韓墨清多少知道一些。
而且韓三爺經常在她耳邊提起連莫言,起她以為韓三爺喜歡上了連家小姐,結果後來才听父親說,連莫言的母親與韓三爺曾經有過一段感情。而韓三爺這些年不娶妻的原因,也是因為連莫言的母親寒璉。
韓墨清雖然也覺得韓三爺痴情,但是,他的痴情不應該用來傷害她的朋友。這是韓墨清怎麼也無法認同和忍受的!
她知曉連莫言是個灑月兌的女子,曾經她也想過這個女子是否與她一樣愛恨分明,可是,如今,韓墨清卻覺得,她們是不同的,連莫言的灑月兌只是浮于表面的,而她的本人卻被束縛的很深。再者從蘇皖涼這件事情上,她很難在對連莫言有好感了……
「沒什麼好生氣的。」蘇皖涼安慰韓墨清,淡淡地說,「你也別為這件事情和三爺鬧矛盾,三爺很心疼你,你若生了他的氣,他是真的會很難過!」
蘇皖涼對于這件事情,越是平淡,韓墨清便越覺得韓三爺的過分。
到了最後,韓墨清竟不該說些什麼來替韓三爺辯駁,連她都在蘇皖涼面前抬不起頭。
蘇皖涼和韓墨清又說了會話,才去大廳里給武氏行禮,最後才告辭。
她不宜在沈家停留太久。
等回了府里後,蘇皖涼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朝著父親的書房走去。
父親的書房離主院很近,而她的院子又離主院不遠,所以如果有人想要接近書房很容易。
這一日,天氣微寒。
蘇俊華早早去了刑部,而蘇皖涼也因為快要過年了出去買些東西。
蘇俊華的書房一直都是管家親自打掃,其他下人根本不能踏入書房。
而她又在今日侍衛的膳食里下了藥,所以這會書房門口並沒有人看守。
青墨進屋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人發現……
她輕輕的地推開了屋門,然後走了進去。
書房內很整潔,一切看得輕輕楚楚。
她沒有猶豫便走到桌子附近,抬起手來翻里面的東西。在桌上放著的卷宗,她倒是沒有去動。青墨翻了很久,才從一個紅木盒子里找出幾卷東西,她打開之後迅速的翻閱了幾頁,眼里的神色漸漸地高興。
主子吩咐的就是這個東西。
青墨將東西拿出來後,又將它塞到了自己的衣袖中。
一切事情,她做起來沒有半分遲疑,行雲流水。
青墨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快速的朝著屋外走去。
看到院外並沒有人,青墨沒有再說話,而是轉身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結果,她剛回了院子,蘇皖涼便從外面回來了。
青墨差點就和蘇皖涼在院外踫了面,她有些膽戰心驚,渾身冒著冷汗。
反而是蘇皖涼並不知道青墨此時的心態。其實,哪怕是知道,蘇皖涼亦不會注意!
蘇皖涼今天的心情並不算糟糕,她在街頭買了蘇俊華喜歡的小吃,又去特意繞路去買了一些書籍。又買了一些蘇衍郗和霍司煜喜歡吃的東西,準備寄過去。
她買了不少東西,連在一邊的絲畫都說,蘇皖涼這一出門,真是恨不得將所有的東西搬回來。
蘇皖涼只是笑了笑。
蘇皖涼看著下人們手里大包小包的東西,又對絲畫吩咐,「晚些你給青墨送一些東西過去。」
提起青墨,絲畫的臉色便沒了方才的愉悅。
她有些不高興的點了點頭,「奴婢知道了。」
絲畫剛回答完畢,暗一便從急急地走了上來,看了看周圍後,才壓低了聲音對蘇皖涼說,「大小姐,今天青墨去了老爺的書房了,而且,還帶走了一些東西!」
蘇皖涼聞言,挑了挑眉。
她其實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從父親無緣無故在府中再次中毒以後,她就已經不相信青墨了。
蘇皖涼當時很清楚,她給父親身邊派去了專門的人照顧父親的膳食,但是父親依然中毒了,而這件事情當時只有四個人知曉,春白被她派去了南疆,而絲畫一直在她身邊,唯獨青墨不在,而一直讓蘇皖涼不解的是,每次她給父親送去的東西,青墨總是搶先一步要親自送去,如果這些推測是真的,躲過她派去的人,又躲過絲畫這個用毒高手,那麼,下毒的人不言而喻!
所以,從顧陌珩提醒她連家沈家這件事情,幕後之人的目的之後,蘇皖涼一直在防範府里的人,她也知道。青墨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絲畫聞言,也怔了一怔,有些勉強的看著蘇皖涼,「小姐,那些吃食……還送嗎?」。
蘇皖涼雖然冷落了青墨,但是,在用度方面一直沒有苛待青墨,還是如同對絲畫她們一般。
「送,為什麼不送?」蘇皖涼冷冷地笑了笑,「你將她的那一份也帶過去,我想看看,她要做什麼!」
蘇皖涼倒是一點也不傷心,更不會覺得失望。
絲畫滿面錯愕的看著蘇皖涼,半響後勸道,「小姐你別傷心了!」
「我不傷心!」蘇皖涼的語氣很淡然,波瀾無驚,「該傷心的人,是她!」
等天色暗下來後,青墨那邊才出了一些動靜。下人來稟告說青墨做了噩夢,嚇的差點發狂,韓大夫過去之後,青墨才好好的歇下了,之後醒來卻一直哭。
韓大夫有些尷尬地說,「小姐,……!」
「她鬧的厲害,你便將安神藥開重一些吧!」蘇皖涼十分相信韓大夫的醫術,所以言語也沒有太收斂,「既是脈象平穩,便也是你不能控制的事情。」
韓大夫聞言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韓大夫是個聰明人,蘇皖涼話里的意思,不用說的太明白,他也知道蘇皖涼的好意。
「多謝小姐!」韓大夫恭謹地回答完後,才從屋子里退了出去。
蘇皖涼看著韓大夫離開,目光才慢慢的收攏。
她又親自吩咐廚房給青墨做了一些點心。
青墨在看見絲畫送來的點心後,滿面錯愕。
「嘗點吧!這是小姐給的。」絲畫看著青墨,神色平淡。
青墨有些不安,她低著頭,半響後才說,「絲畫姐姐,你待我真好!」
「好不好,不用說出來!」絲畫嘆了一口氣,「這也是小姐的心意……」
從小姐告訴她青墨有問題的時候,她一直不願相信,但是,當小姐將那些證據說出來的時候,就是絲畫也無法為青墨再辯解,那些都是鐵證如山的證據,沒有人能冤枉她……
只是,絲畫不明白,小姐救了她們的命,青墨怎麼能夠如此狠心的陷害老爺和小姐……甚至是會害了整個蘇家……
人,真的這麼容易改變嗎?
蘇皖涼有多不容易,她們這些跟在蘇皖涼身邊的人太清楚了,雖然老爺保護著小姐,可是,依舊有著他做不到的地方,而青墨怎麼能忍心呢?
青墨這一次沒有說話,而是將點心拿起,輕輕的咬了幾口,最後更是默默無聲的哭了出來。
等黑夜青墨偷偷離開了之後,絲畫才看著蘇皖涼說,「小姐,青墨她走了!」
「她自己選的,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蘇皖涼沒有再看,而是轉身進了院子說,「我們也準備準備吧!」
只是,過了幾天,蘇俊華在朝堂上被兵部侍郎洛大人彈劾,他說蘇俊華和蕭府家主勾結,私下里偷偷將當年安王舊案的卷宗重新啟封,似乎有重查的心思。
蕭府蕭修文與蘇俊華走的進,這些並不是謠言,而是誰都看得見的。
刑部的東西,向來隱蔽。雖然不少人要查看卷宗,但是都要經過昭帝的允許,而其他人卻根本沒有什麼內部的東西。
洛大人這話一出,整個朝堂上都徹底的安靜下來了。
不少人都用著好奇的眼光看著這位梁大人。
梁裕聞言,皺眉道,「劉大人這話嚴重了吧!趙掌櫃不過是個平民,你居然在陛下面前,如此嚇唬他,你又還是何居心?」
「居心?梁大人還真的冤枉了我!」劉大人笑了笑,「我雖不在刑部,但是對大齊的律法卻知曉的透徹!我方才,那一句是假話了?」
劉大人的一句話,將梁裕堵的啞口無言。
他說的,的確沒有一句是假話。
若是有人膽敢欺瞞昭帝,其實絕不是砍頭那麼簡單,昭帝這個人雖然表面和善,但是內心里卻是比誰都狠毒。
此時的昭帝笑了笑,看著朝廷上爭吵不休的大臣,也沒有說話。
等梁大人和劉大人都爭的口干舌燥的時候,他才慢悠悠地說,「連相,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刑部並不歸臣管,這些年來刑部的事情,一直是沈大人在打理!」連相俯低身子,雙手作揖,「不過,既然梁大人說這是安王舊案的卷宗,那麼,便該讓蘇大人來親自看看,這些書里面寫的是不是安王舊案的歸卷。而且,刑部想必也不止蘇大人一個人,知道這些卷宗寫的是什麼?其他人,也是略知道的一些。陛下,可以也請他們來看看!」
昭帝唇畔的笑,漸漸地消失,「你說的是!」
他看著蘇俊華,然後從一邊將梁裕呈上來的紙抓起,往下一丟。
紙張輕盈,被昭帝這麼一丟,便散落開來,落了一地,看著十分的狼藉。
「蘇俊華,你來看看,這些紙上寫的東西,是怎麼泄露出去的!」昭帝沒有問蘇俊華,這些事情是怎麼泄露出去的,而是直接讓蘇俊華來解釋,這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言語間,其實也肯定了,這些紙上寫的東西,的確是安王舊案里面的。
昭帝的話,讓一直覺得忐忑的梁裕,終于敢抬起頭來看蘇俊華的臉色。
他看著蘇俊華蹣跚著步子,跪在地上,格外紙小心翼翼的將那些昭帝扔下來的紙,一張一張的撿起來,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才看了起來。
蘇俊華的這個動作,讓當年知道內情的不少官員眼楮酸疼,因為他們知道,這個男人當年對安王舊案付出了多大的心血,也唯有這個男人如今對于安王的一切,還是一如既往的尊敬,容不得一絲的褻瀆!
這個人,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沒有改變……
他們,多少,都變得物是人非了……
朝堂里,沉寂的讓人心慌……
眾人不敢看昭帝的神色,也不知如何為蘇俊華求情……
得到那些紙的時候,上京的大街小巷已經到處都是了,雖然不知道是誰一夜之間做了這些事情,但是,梁裕知道,自己報仇的機會來了。若不是蘇俊華與定遠侯府有了關系,他們梁家做的事情又怎麼會被暴露出來。
若不是蘇俊華……他又怎麼可能,如今只是一個小小的兵部官員。
這一次,他一定要蘇家,家破人亡。
蘇俊華用了很久的時間,才將紙看完,他的神色十分的平靜,眼神卻有著不知名的悲涼,不知是傷心還是絕望。
他的手微微顫抖,「回陛下話,這些,的確是安王舊案的卷宗!」
他話音一落,朝堂里嘩然。
和世臻突然跪下,鄭重朝昭帝回道,「陛下,蘇大人絕不會做此事,求陛下明察。」
「陛下,臣附議!」工部尚書周大人亦是跪下求情。
「陛下,臣附議!」
「陛下,臣附議!」
「陛下,……」
陸陸續續跪下的人越來越多,僅僅也只剩下連晟,吏部沈潤卿,以及彈劾蘇俊華的梁裕,幾乎朝廷大半的官員都在為蘇俊華求情。
梁裕也許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在場的人卻都知道……
不知,這是為了心里的僅存的一縷愧疚;
還是,為了當年留在每個人心里的遺憾……
沈潤卿嘲諷的看著站在原地的梁裕,就如同看死人一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