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惠兒落水之後,書敏就一直陪在她身邊,喂她吃藥,哄她開心。惠兒落水後怕是嚇著了,對書敏也過分依賴起來,只要書敏已離開她的視線,她就哭鬧要找母親。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正遠也開始疼愛這個被自己忽略的孩子,每天一收工就過來陪孩子。可惜惠兒始終與他親近不起來。
惠兒落水的第二天,秋花帶著零嘴來看惠兒。惠兒當時已經睡著了,書敏接待了她,兩人在房子里聊了好一會。秋花和書敏進了房間,張李氏與喬氏就豎起耳朵關注著西廂房的動靜,生怕一個不小心兩人又上演一場生死大戰。不過可惜,預想中的生死大戰沒有發生,書敏和秋花聊得很平靜。
原來春全昨日回去後將在張家看到的一切都與秋花說了,他認為書敏沒有壞心眼,估計是真心想要和離的,他讓秋花再來探探口風,如果書敏真()的下定了決心,他們可以推波助瀾。畢竟從私心上講,倘若和離成功,妹妹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嫁人。在農村即使是平妻,先進門與後進門,差別還是很大的。
于是秋花借著探病的由頭,與書敏共商大計來了
「諾是我直接勸正遠哥與你和離,他一定不會同意的,而且他還會覺得我善妒。將來也會與我離了心,我反而得不償失」秋花果然是個聰明的女子,利害分析得非常到位。
「不用你提,你只要按我說的去做,到時候他自然會同意的。」這些天書敏看的很清楚,這個便宜丈夫對自己固然有情,但是對他而言子嗣更加重要,如果兩者只能選其一,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所以和離勢在必行。
「好,那我就試一試。」秋花望著胸有成足的書敏,目光堅定。
她和以前真的大不一樣了呢,以前的書敏雖然性子好,但是太過懦弱,從心底里說她是有些看不起她的,但是今天听她的話語,對婚姻生活的態度,還有對計劃的籌謀以及運籌帷幄的姿態,徹底讓秋花從心底里佩服起來。難怪大哥昨日說起她,語氣里充滿了對她的贊嘆。秋花和書敏足足聊了大半個時辰,把計劃的前前後後各種因素都假設了一遍,確定無誤才準備離開。
秋花還去了東廂房,探視了喬氏,與她說了會話,秋花嘴甜,哄得喬氏恨不得勸婆婆立馬將她迎娶過來。張李氏也很開心,認為秋花才是她心目中最合適的兒媳婦。
這不得不說秋花是一個長袖善舞的人,原先沉默寡言的書敏輸給她真是一點也不冤枉。
張李氏和喬氏一個勁的要留飯,但是秋花推諉說哥哥一個人在地理干活沒人煮飯,所以必須回家給他煮飯。張李氏和喬氏一臉惋惜的模樣,但是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越是對秋花滿意,對書敏就越是不滿意。
秋花走了以後,張李氏就對著西廂那邊長吁短氣
「要是一早取得是秋花就好了,說不定現在跟二房一樣,生了好幾個大孫子呢,哪像現在,就一個丫頭片子,一點用都沒有,洗個碗都能掉水塘里,真是晦氣。」
「我也真是命苦,伺候完大的還要伺候小的,賠錢貨,害的家里又花了不少錢!」
她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昨天惠兒落水的事情還沒有過去呢,她倒又開始折騰了。
惠兒的事情不是書敏不想追究,而是要等一個好的時機。但是,張李氏無時不刻的挑釁,書敏是不打算再忍了
她沖出房門,也不還口,只是目光滲滲地怒視著張李氏。
「哎呀你個喪門星,你這樣望著我是想作死啊!」張李氏被她滲人的目光注視著,本就心虛的她更加心虛,但是又不想落了婆婆的威風,操起一根柴棍就沖她劈了過來。書敏也沒躲。棍子就這樣落在她的額頭舊傷上。
血水順著額頭落下,配合上書敏的目光,她就像是地獄來的惡鬼,渾身泛著冰冷的氣息。張李氏嚇得一**坐在地上,木棍也月兌手而去。
正巧這時候正遠回來了,張李氏像是找到了救命符一般,大叫著「兒啊,快過來,你這媳婦是要殺人啊!」
正遠一抬眼就看見了滿臉是血的秦氏,哪里還顧得了張李氏說什麼,立馬沖到書敏的身邊。
書敏前幾日才從鬼門關回來,身體本就較弱,昨日又因為惠兒落水一晚上沒有休息好,此刻早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的她暈了過去。
「不是,是她,她想殺我,所以我才」張李氏想要解釋,突然發現她的解釋很蒼白。望著兒子失望的眼神,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大郎,你相信我」
相信?眼前的一切都只說明了一個事實︰她對秦氏行凶。
想到這里,她又非常的害怕「都怪這個喪門星,居然這樣陷害我」她不僅沒有反思自己,反而對秦氏的怨恨更深了。
「娘,你不必多說了,若是你真的有心,去請大夫吧!」他將書敏抱進房間,塌上還躺著一個沒有醒的。他將她放在惠兒的旁邊,拿一塊布按住她頭上不住流血的傷口。
望著床上這一大一小兩個人,他突然覺得自己好累好累。
到底為何會變成這樣?
他第一次開始思考子嗣與愛人之間的取舍。難道就真的沒有兩全的法子嗎?
書敏傷的其實不重,只是因為是舊傷口,所以比較嚇人。不過原本體弱的她流了那麼多的血,更加體弱了。大夫叮囑要好好補補身體,安心休養,然後留下一張藥方就走了。
藥方上面的藥大多都是一些補藥,價格昂貴,張李氏的臉又黑了下來。
「真是個掃把星,喪門星,治好了也不會生孩子,喝那麼貴的藥干嘛!浪費錢。」
「娘!」正遠說「惠兒娘已經都這樣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
這是這些年來正遠第一次這麼大聲跟母親說話,張李氏氣的面色發紅
「難道我說錯了嗎?最近家里樣樣都要錢,她這服藥抓下來少說也要5兩銀子。我上哪去弄5兩銀子啊,再說治好了又怎樣,又不會生兒子,又不會做事情,家里難不成要當供佛一樣供著她不成?」
「什麼事吵吵鬧鬧!」老爺子一行人回來了。活都干完了,收工自然早些,可是剛進門就听見西廂大兒子房里的爭吵聲。
「老爺子你瞧瞧,大兒媳這哪里是生病啊,簡直是要我們一家人的命啊。你看看,大夫說最好還要加什麼人參的,那哪里是我們小門小戶人家吃的起的。」張李氏見來人是老爺子,立馬將手里的藥方遞了過去。
老爺子回來的路上遇到過大夫,已經大致了解了些情況,本來他還想數落老婆子幾句的,可一听說幾幅藥就要花去五兩銀子,臉色也變了。
「都是些補藥,莊稼人哪里就那麼金貴了。這樣回頭你殺只雞給大媳婦,一樣很補。反正二媳婦還沒有出月子嘛,二媳婦補什麼,她也補什麼好了。月子里的女人吃的不差的。」老頭子將藥方收起來。對老婆子說道。
「對對,家里面有雞有紅棗,炖了吃也很補。」張李氏立馬同意,與人參相比,一兩只雞還是有的。
正遠望著床上還沒有醒來的人兒,突然間覺得自己很沒有用。他想起了剛成親那會兒,惠兒娘整日里都掛著甜蜜的微笑,皮膚白白的,眼楮也水汪汪的,大伙都羨慕他取了個大美人。可是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再也漸漸看不到她的笑容了呢?現在的她好瘦,皮膚好黃,眼楮仿佛也是沒有光彩的。
怪不得你不想跟我過了,不過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這話他說過很多次了,這次他居然覺得自己都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