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月亮越升越高,黑夜里不再是生手不見五指,炕口村里只有稀稀疏疏的幾戶人家,此時,大家早已經進入了夢鄉。
冬日的深夜格外的冷清,萬籟寂靜,東邊的山崗上,一道白影如風一般,一晃而過,若非那翻袂的衣角,恐怕我們也只會當它是眼花了一下。
他順著山崗而下,除卻衣袂在風中摩擦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響,整個人就像是鬼魅一般,輕飄飄的劃過夜空,降落在村口書敏他們落腳的人家。
他似乎有些忌憚里面的某人,沒有非常靠近,只沿著房子外圍的院角,輕聲地走動著。
起風了,山上下來的風,剛好沖著破舊的窗柩,破損的牆壁縫中,往房間里灌著。
院牆外的人微微笑道,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堆白色的粉末。他墊腳而起,輕飄飄的就落在了院牆外邊的一顆落光了葉子的梨樹ˋ上。藥粉在他手中,消散在空氣中,順著風,朝著窗柩,牆縫,朝著屋內沉睡的人們而去。
「這些量,若是普通人估計能睡上一晚上,可是對于那個人,估計只有一刻鐘的時辰吧。」
風中,他喃喃自語。
可是,有這一刻鐘,他便已經夠了。
待藥粉全部消散在風中,他施施然地下了樹,輕翻進院牆。小心翼翼的試探了一番,確定藥粉已經起了作用,他才輕聲破窗進屋。
月光隨著他破開的窗子,傾瀉進房間,淡然地照射在那簡陋的大床上,床上面,趙文杰面朝書敏側著身子,呼吸濃重,顯然已經中招了。
床的內側,書敏縮在被子里面,像根青色的大蟲子。
「你倒是保護的緊。不過可惜,她始終是我的。」白色的人影快速的伸手,連被子帶人將書敏抱在懷中,打開門,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待陳葉走出院門,原本中了招沉睡的趙文杰忽然睜開了眼楮,他一躍而起,先是到刀疤房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在他的鼻子下邊晃了晃,然後留下他與刀疤之間商量好的記號,迫不及待地就追了出去。
山村里地形最是復雜,月光淡薄,待他追出來時,哪里還有陳葉的蹤跡!
不過他也不著急,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瓶子里居然住著一只淡金色的類似于甲殼蟲一樣的蟲子。
蟲子剛剛還怏怏的,一回到空氣里,立刻精神了起來,展開翅膀,嘩嘩地朝某個方向飛了過去。
原來趁書敏睡著的時候,他在書敏身上涂上了一種香,這種香人提煉了母金線甲的唾液,人是聞不到的,可是對于公金線甲而言,十公里以內都能找尋到它的蹤跡。
只是那陳葉選的方向有些逆風,金線甲找起來有些吃力,嘩嘩嘩的,換了好幾個方向。
陳葉抱著書敏,一路施展輕功,竟然絲毫不比他一個人的時候慢。他將書敏帶到一處隱蔽地山洞,山洞的外面長著一層藤條,蓋住了月亮,洞里的光線瞬間暗了許多。
他將書敏輕輕地放在一邊,伸出手在書敏地鼻尖晃了晃。
可是書敏依然睡得深沉,沒有醒來的跡象。
「不可能啊,我的藥粉經過稀釋,藥效已經淡了許多,我又給了解藥,應該馬上會醒才是啊。」他有些蹙眉,又加重了一些解藥的分量。
「啊欠!」
這藥無色無香,能令人快速入眠,可是這解藥的味道卻有些刺鼻,睡夢中,書敏打了個噴嚏。翻了個身,繼續沉睡。
「呃」陳葉有些無語,這家伙原來只是睡得很死而已。
「喂,醒醒。」陳葉只好輕啪嗒她的臉龐,手動將她叫醒。
「喂,趙文杰,你夠了啊。」書敏感到有人在叫自己,有些煩躁,她最討厭別人擾她清夢了。于是她帶著些起床火氣,說道。翻了個身,將臉埋進被子里,繼續睡著。
陳葉一呃,吞了一下口水,有些驚愕。
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見。直接用藥?那太沒有成就感了吧。
他最想看到的就是美人看到自己後,驚恐,哀求,受傷,告饒的表情,最後在自己的藥物下,漸漸地迷失,然後與他瘋狂地在一起之後,絕望地醒來。
這樣,他才有一種報復了地快感。
可是現在,這不是他想要的。
「喂,你別睡了。」他伸手去拉她,將她從被窩里面拽了出來。洞內的光線十分朦朧,不過書敏這次倒是感覺到了一些不同。
「你不是趙文杰,你是誰?」書敏好不容易恢復清醒,發現自己身處在陌生的環境當中,眼前有個朦朧的身影,正拉著自己。
「哼哼,你終于醒來了。」陳葉放開她,從身上找出一把火折子,輕輕吹了幾下,火折子亮了起來。
書敏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身處在一處山洞當中,山洞倒也干淨寬敞,一旁還有一盞油燈,陳葉正在用火折子點燃油燈。
「該死的趙文杰,打著保護我的幌子佔我便宜,最後還是讓我落入了采花賊的手中。」書敏心中忿忿地想著。眼中流露出些許委屈。
陳葉有些受傷,這個女人怎麼回事,看到我的第一反應不應該是驚嚇,害怕,甚至尖叫嗎?
「不會的,他應該不是拋下我,難不成他受傷了?中毒了?不是說這個家伙會用毒嗎?」。書敏轉念一想,盯著采花賊,問道
「你把他怎麼樣了?對他下毒了嗎?什麼毒?解藥呢?」
「哼,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陳葉乜斜著眼楮,皺眉眉頭,說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處境,居然還有閑心去管別人。」
他心中對她的反應非常的不滿意,一把將她拉近身邊,摟著她的腰,細長的眼楮似笑非笑。
書敏的神情沮喪,是啊,現在自己的情況好像是挺糟糕的。
可是她應該怎麼做呢?害怕?驚叫?求饒?
難道自己這麼做,眼前的這位就能心軟而饒了她?
難道以前被他糟蹋的女子沒有害怕,驚叫和求饒嗎?她們最終的下場如何。還不是背負著被糟蹋的名義,有的草草嫁人,有的伴隨青燈古佛一生,還有的過不了自己那一關,草率地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求饒?不,絕不求饒。
就算發生最壞的事情,書敏也絕不求饒。她並非生于這個年代,倘若真的發生了最壞的情況,那就當是被狗咬了,有機會,再咬回去!!!
但是,若是能夠智取,書敏也不會放棄。若是趙沒事,他一定會想辦法尋到自己,所以,她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拖延時間。
「你為何要這麼做。」書敏被他摟著腰,兩人鼻子幾乎踫到了鼻子,眼觀鼻鼻觀心,書敏忽然問道。
「我是說你長的如此俊美,又伸手不凡,勾勾手就不知道有多少年輕貌美的女子為你折服,為何還要做采花賊?」
「怎麼?你對我有興趣?」陳葉有些驚訝,他從沒踫到過一個女子到了此時居然還能如此鎮定。
「你不也對我有興趣嗎?不然也不會不遠千辛,追我到這里了。」書敏書說道。
對著她秀氣的臉旁,陳葉盯了半天,在上面沒有找到一絲驚慌的感覺,她對自己的好奇是真的。
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麼些年來,那些被壓抑的仇恨還有往事,他忽然就有了一種想要傾訴的沖動。
可是,這麼些年的壓抑和痛苦,早就讓他不再相信他人,尤其是女人。他不需要傾訴,他只要復仇的宣泄。
他看著她,仿佛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女人,她長得美若天仙,心卻狠若蛇蠍。
「她,最喜歡粉色的薔薇。」陳葉忽然開口,然後不知從哪變出一朵粉色的薔薇,抬手插在書敏的鬢角。
「真好看。」他細長的眼楮忽然有些哀傷,仿佛透過她,他在看另一個女人。
一個讓他愛到骨子里卻恨到骨髓里的女人!
「我不是她。」書敏說道,盡管不知道他嘴里說的女人是誰,但是她一定傷害了他。而且不是一般的傷害,是那種可以令人深惡痛絕,扭曲心靈的傷害。
「有差別嗎?」。陳葉忽然松開了手,嘲諷地說道「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該死!可是我不希望你們死,我只希望你們痛苦地活著。」
「那麼她呢?現在的她痛苦嗎?」。書敏似乎找到了某些關鍵,問道。
陳葉回過頭,望著那跳動的燈芯,陰沉地笑道︰「我會找到她的,待我找到了她,我便真的解月兌了。」
「不過現在,我很痛苦。為什麼她還好好的,我要如此地痛苦?」他轉身,一步一步朝書敏逼近,「幫幫我,讓我好受一些。」
「怎麼幫?」書敏一遍後退,一邊問。此時書敏完全認同了趙文杰的話,這個人的心靈早已經扭曲,不能以常理度之。
「我我要你陪我一起痛苦。」陳葉一邊走,一邊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粉色的瓶子,拔開瓶塞,有淡淡的香氣溢出。
「這個是‘相思引’,你聞聞,它會讓你喜歡我的,然後你就能與我一同痛苦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