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養成攻略 第十三章 鋒芒畢露蓮盛放

作者 ︰ 十里雲

‘食客歡’乃是京都最大的酒樓,能在二樓雅廂宴請的都是京城非富即貴之人,自從謝珩煦受封四品驍騎將軍統率京畿軍後,便再也沒有人會在‘食客歡’鬧事,身份高些的礙于自身尊貴以及榮國公府的面子,身份低些的卻是不敢自找不自在,近日涌入京城這樣多的外地豪門,蒂蓮便已猜到遲早要出事,但卻沒料到尋事之人居然敢這樣的大折騰,簡直是既沒眼色而且蠢透了。

‘食客歡’外有京畿軍把守不許人出入,鐵甲持戟的將士包圍圈外里三層外三層堵的水泄不通,馬車駛不進去,蒂蓮只得下車步行。

她本生的便清美出眾,一襲桂色織錦羅裙更非凡品,她一露面,便引起周圍人紛紛驚艷低呼議論紛紛。

人群自覺的便讓開路徑,率領這批京畿軍的副官一眼看到蒂蓮,便大步迎上前親自為她隔開人群,幾人上了台階才行了一ˋ禮,恭謹道,「江小姐。」

輕輕頜首,蒂蓮提裙跨過酒樓的門欄,樓內此刻也人跡不少,許多本便在樓里用膳的達官貴人此時紛紛出了雅廂圍觀鬧劇,更多的卻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議論嚼舌。

比起旁人湊熱鬧湊的津津有味,大掌櫃文叔卻是一眼瞅到進門的蒂蓮,當即急步下樓苦著臉喊道,「姑娘可來了,老奴無能啊。」

他這一動作引得所有人都看向樓下,便見一雪衣清絕的少女不疾不徐的踏著朱木樓梯拾階而上,白玉般的容顏眉目若畫,低垂著眼瞼素容淡漠清冷,舉止間優雅清貴仿若雲間步出的玄女,喧鬧的氣氛瞬間靜默,眾人驚艷有之猜疑有之嘆息有之。

有識得的人便與身旁的人失聲驚道,「是左相千金!」

一步踏上二樓,蒂蓮緩緩踱步往鬧事的廂房走,月眸清淺睨了那驚呼的人一眼,瞬間激起紛紛波瀾,眾人三言兩語驚嘆議論,蒂蓮充耳不聞。

文叔與劉君塵一左一右跟在蒂蓮身後,文叔一邊指著路過的幾間大門敞開的雅廂,一邊老臉哭喪道,「這幾間乃是西岳侯世子命人砸的。」,蒂蓮聞言淡淡掃過,步子停在眾人圍繞的嚴密的雅廂外,側頭看了眼右邊幾間同樣被砸的滿室凌亂的雅廂,清冷的眸色微眯。

劉君塵見狀抬手擦了擦額際的汗漬,低聲道,「那幾間是華府菊三爺砸的。」

統共是八間廂房。

盈唇淺淺一勾,蒂蓮提起裙際,抬起右腳將虛掩的門踢開,無視了走廊上眾多圍觀者的竊竊私語,一步跨入,月眸清掃,鬧事的主角涇渭分明一左一右對坐在八寶桌邊。

左邊一個紫錦華服金冠瓖玉,年紀在二十歲上下,白面朱唇長眉細眸,乃是一臉陰柔驕縱像,跟在他身後的小廝有十數個。

右邊一個澄黃對襟箭袖服,衣衫的邊際以墨線勾芡著盛放的墨菊,年紀在十八九歲上下,身形要高大寬闊些,修眉鷹眸挺鼻薄唇,神情間難掩倨傲自負,身後只有四個高大健壯的墨衣隨從,皆是箭袖武服,看起來會些功夫。

只一眼,蒂蓮便分出了二人的身份,蒂蓮在打量屋內二人,那二人亦在打量她,神情間皆有些微怔驚艷,紫錦華服的男子甚至朱唇微揚一臉趣味。

素手交疊置于月復間,蒂蓮月眸略彎笑意清淺,端起京城名門閨女的淑雅矜貴,語聲清和道,「敢問二位,可是我‘食客歡’招待不周,但凡世子與菊三爺能說得出的錯處,蒂蓮定然在此擺宴賠罪,命酒樓多加改進。」

卻听門外有人嘆道,「哎呀,想當年江小姐三歲時稚語間便讓富甲天下的雲侯賠去幾千兩銀子,今日西岳侯世子與菊三爺怕是不能善了了。」

左相千金愛財,這在京都無人不知,她三歲稚齡便能讓生意經算的風生水起的雲侯賠了銀子,加之謝珩煦尚未將她娶過門便將產業交到了她手上,這些事便可知曉,一般的小財,哪里能入她的眼?

屋內之人自然是听到了外面人的議論,西岳侯世子當先做出反應,他扶桌而起吊兒郎當的笑道,「美人如玉,原道是左相千金,子季早有耳聞江小姐美名,今日得以一見,實在幸會幸會。」

蒂蓮聞言面無波動,垂目踱步落座廂內軟榻,劉君塵與文叔一左一右侍立在側,警惕的看著西岳季,听聞這西岳侯世子風流無度最是痴迷于美人,可不能讓姑娘在他們的地盤上被人調戲了去。

見她這般無視自己,西岳季也不惱,笑眯眯的盯著蒂蓮打量了幾眼,重新落座,自己倒了杯茶緩著聲道,「日前曾聞這名揚夏蘭朝的‘食客歡’乃是榮國公府三少爺驍騎將軍謝珩煦的產業,子季今日如此無狀實在並非有意為之,未曾想還驚動了江小姐芳駕,子季慚愧,在此以茶代酒先向江小姐陪個不是。」

看著他一口飲盡杯中茶水,還不忘自認倜儻的挑了挑眉,蒂蓮面上淺笑未動,開口不客氣道。

「既然知道自己是無狀,想必世子已經想好該如何賠償‘食客歡’的損失,子煦忙于政務無法月兌身,他的產業如今皆是由我來掌管,賠償的事情,世子和菊三爺與我談便可。」,言罷微側首淡淡吩咐劉君塵,「去取筆墨紙硯來,我們談攏了便畫押簽字。」

劉君塵俯首應聲,轉身離開廂房。

西岳季神色怔愣,片刻失笑,「江小姐真是直率之人,子季欣賞!」

笑意不減,蒂蓮回道,「讓世子與菊三爺見笑了,如人所說,蒂蓮便是注重錢財,既然做了生意人,這收入與虧損還是白紙黑字明算有證,才能讓人踏實。今日不談規矩,就談銀子,只要二位將我的損失償還清楚,蒂蓮還是樂意廣交朋友的。」

一直未言的華少菊此時才起身,拱手以禮,神色清傲認真,「既然江小姐如此爽快,少菊也先向江小姐賠不是,今日這里的損失少菊願一力承擔,絕不會讓江小姐虧損。」

對面的西岳季便挑眉道,「既然作了便敢認,我西岳季還不差這幾個銀子,無需你在這里充大頭,你我二人一人一半,可算公平?」

蒂蓮頜首,伸手示意二人入座,「你們的恩怨糾紛便等還清債務走出我‘食客歡’後再自行了結,既然二位誠意彌補,那蒂蓮便讓人清點損失了。」,言罷不等他二人回話,便向文叔點頭示意。

片刻劉君塵回返,身後的小廝捧了托盤,上擺筆墨紙硯,另有一支半臂大的白玉算盤。

回身取了算盤,劉君塵左手輕端,右手五指‘ 里啪啦’的撥動起來,一邊字句清晰的口述。文叔便持了筆墨開始一項項詳細寫錄。

「‘食客歡’二樓共三十六個雅廂,每間廂內的擺設皆相同,但朝陽的廂房與背陽的廂房包金不同,西岳侯世子砸毀的四間乃是朝陽的雅廂,包金統共四百兩;每個房內所掛的山水墨寶是名家手筆共計兩千兩;四套金漆琉璃盞的茶具乃是官窯特地定制‘食客歡’獨有,共計八百兩;朱木鏤雕八寶桌並九個圍椅外加紫木軟榻算上勞工費共計一千六百兩;四對青瓷遁地觀景瓶共計兩千兩;加上各個雅廂內客人所點的飯菜錢共計五百兩;西岳侯世子所需償還的銀子。」

未等他說出數目,一旁靜听的蒂蓮便淡淡插話道,「另外,重新規制這四間雅廂恢復原先的模樣至少需要三日,我‘食客歡’的雅廂日日不空席,耽擱這三日至少要損失五千兩銀子,這些都在賠償的範圍內。還有今日酒樓內的客人怕是不能繼續用膳了,所有已經上桌還未結賬的食菜錢全部算上,可以一分為二分別記在世子與菊三爺賬上;菊三爺需要賠償的那四間廂房是背陽,包金共計兩百兩,客人所點的食菜錢劉先生另算之後加上以上雅廂內的擺設,文叔另外筆錄一分給菊三爺簽字。」

屋內屋外一片寂靜無聲,所有人皆目瞪口呆啞然無聲。

文叔握筆的手顫了顫,抬眼看蒂蓮,見她神情淡薄沉靜,便垂下目去按她的話添加。

劉君塵撥動算盤的手指尖微涼掌心潮濕,垂著頭默不吭聲的將蒂蓮所述的數目添上,最後干咳一聲,一字一句清晰的道出,「如此計算下來,西岳侯世子所需償還我‘食客歡’一萬八千三百兩銀子;而菊三爺所需償還‘食客歡’的銀子數目是一萬八千兩。」,言罷將算盤放回小廝捧著的托盤上,低眉垂手靜立在蒂蓮身側。

又過了半盞茶,文叔擱下筆墨,起身神色拘謹的捧了兩分欠據遞給蒂蓮看。

抬手接過,蒂蓮垂目粗略看了一眼,隨即看清最後的銀子數目,回手遞還給文叔示意他奉給桌邊的二人。

接過字據,西岳季陰柔的面孔微微抽搐,側目看向華少菊,卻見素來清傲自負不正眼瞧人的華家菊三爺,此時也不由面孔微青眸色呆滯。

見他二人怔怔坐著不說話,蒂蓮淺淺一笑,溫和道,「世子與菊三爺可有什麼異意?」

喉間微動,西岳季此刻臉上絲毫沒了方才的戲謔與吊兒郎當,只見他勉強一笑揚了揚手中的字據,干聲道,「一萬八千三百兩,江小姐,這是不是有些。」

黛眉微挑,蒂蓮眨眨眼道,「看來世子對我們京城‘食客歡’總樓的行情不太了解,京都的物價本身便比外城要貴,這里的酒菜比外城的要精細,但凡客人開口,我們無不應求。若是在三年前,這棟酒樓的日入怕是還沒有那麼高,不過如今說是日進斗金也不為過,況且最近京城各家酒樓的菜價都在漲,能夠吃上這一桌精致的素齋,你可知需要耗費多少精力?單說是這‘清米釀’,如今聖旨名言天下禁酒,這‘清米釀’雖是酒的口味質地,但確是貨真價實的米露瓊汁,哪怕是飲百盞也不醉的,除了我‘食客歡’旁的酒樓是沒有的,所謂物以稀為貴,定價高一些也不為過吧?」

見二人的面色更青黑,蒂蓮終于溫婉一笑,和熙道,「其實這區區幾萬兩銀子,蒂蓮如今不放在眼里,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乃是藹靖皇後的國喪期,西岳侯與華府遠道入京本是一片赤誠忠君之心,可世子與菊三爺今日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擾亂治安甚至驚動了京畿軍,想來不出一個時辰便會有御史上折子參西岳侯與華府一本,放縱族內子孫在國喪期鬧事喧嚷有礙先皇後息寧可是大不敬,皇上因藹靖皇後之事心懷愁慮,平日又最是注重規制禮教,必然會龍顏大怒拿西岳侯府和華府開刀,哪怕是國喪期間不易見血,不過重懲怕是難免,是貶官撤爵還是抄罰銀兩充歸國庫,這樣一來,怕是就不止幾萬兩銀子了吧?」

素容絕麗笑若繁花,這個女子美的魂色授予,偏偏此刻一字一句都這樣令人揪心不安。

華少菊抿唇,沉聲道,「如今已經人盡皆知,便是我們還了這些銀子,怕是也難逃被參一本。」

這是要破罐子破摔?月眸微眯,蒂蓮輕輕笑了兩聲,華府壟斷南海經營,這是一筆不比雲家金礦稀薄的財力,雖然不能與雲侯府相提並論,但華家並不缺這一萬多兩銀子,這樣說不過是自負心作祟,不想讓自己壓他一頭罷了。

「看來菊三爺比起償還銀子更想面見皇上,既然如此,蒂蓮便失陪了。」,笑語言罷,蒂蓮起身便要離開。

一旁的西岳季面色微急,瞪了華少菊一眼,連忙起身阻攔,「江小姐留步,這銀子子季必然會還上的,只是還需三日時間。」

清潤的月眸笑彎,蒂蓮道,「世子果然是說到做到的君子,只要世子在此字據上簽字,不要說三日,便是五日‘食客歡’也可以等。」,言下之意,方才信誓旦旦說自己會償還所有損失的菊三爺便是個只說不做的偽君子了。

听出她話外之意,華少菊面色更加難看,西岳季卻險些失笑,睨了華少菊一眼,利落的在字據之上簽下名姓,雖然出門一趟便欠下這麼大一筆債,回去他家老爺子必然剝他一層皮,但只要蒂蓮不追究他們的‘大不敬’之罪便是最好了,但凡左相大人開口,哪個御史還會自找沒趣?沒有人真的去抓著這等事不放,睿帝便是知道了怕是也沒心思費精力在他們這等小打小鬧上。

西岳季明白的,華少菊自然也能想得通,事到如此既然西岳季都簽了字,他再不簽反倒會更難堪。

收好字據,蒂蓮十分上道的吩咐文叔為西岳季和華少菊各擺一桌酒菜,算是‘食客歡’請的。

鬧到眼下這個地步,西岳季和華少菊還有心思吃飯才怪,紛紛有禮的推辭,一前一後離開了‘食客歡’。

事情解決的很順利,手段卻很犀利,經過這一日,蒂蓮再一次名揚,左相千金愛財成痴舌燦蓮花字句間便可入手萬兩金銀,這樣的傳言被人夸大其詞,一度成為商界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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