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給順天府去!
宋老太太渾身一顫,隨即就看向宋老太爺,震驚的站起身來張口欲呼。可是多年來的默契與了解終究又讓她冷靜了下來。
宋老太爺回來的時候曾經提過,這件事情已經驚動了聖上。聖上如今也知道他們家後宅不穩了,這回失火的事情,無論如何也要光明正大的給個交代。
否則滿城必定飄滿伯府的流言蜚語。
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坐下來,不明白為何就到了這個地步。長寧伯府向來家聲極好,滿京城里也挑不出幾個找茬兒的,可是現在不過是短短幾日間,就鬧得滿城風雨。
她知道這件事還是要怪李氏,可是她卻又明白更該怪的是自己兒子與自己,若不是宋毅拈花惹草,若不是自己不察縱容
她沉沉的嘆了口氣。
宋老太爺換好了衣裳出來,見她這副模樣也有些心軟,到底多年夫妻,他坐在宋老太太對面的搖椅上,聲音放緩了些許︰「事已至此,多想無益。還是亡羊補牢的好。」
「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宋老太太見丈夫來勸,心中更添幾分自責︰「從前伯爺您對我說禍起蕭牆禍起蕭牆,我總不覺得什麼。可經過李氏一事之後,才知道您並非夸大其詞。只是雖說亡羊補牢,我卻不知怎麼補才好」
她看了一眼宋程濡,輕聲嘆氣︰「小宜是個聰明孩子,之前我沒發覺,現在細細想來,她定然是從做了那個夢開始,就察覺出李氏的不對了。可是她竟從未跟我們透過口風硬是靠著自己,揪出了李貴一家,順藤模瓜的找到了漣漪——都說是崔家做的,可是咱們心里都心知肚明,這事兒哪能沒有小宜的手筆?之前她要去通州,原來是為了這個」
宋老太太這話說的有些顛倒,可是宋程濡卻明白她的意思。宋楚宜定然是早早的就覺察出了李氏的不對勁乃至于惡毒居心,可是或許是對于自己跟宋老太太的不信任,或許是為了周全,她竟到跟崔家聯系之後,確定了萬無一失才將此事鬧出來。
她對殺母仇人李氏恨之入骨,那對也有責任的父親呢?對這些年曾有過忽視、甚至將她送入虎口的宋老太太並自己,甚至並宋家眾人呢?
會不會也懷著一樣的恨意,只是在蟄伏等待時機,等到時機一到就反過身來捅刀子?
他被自己的猜測驚得有些發寒,只覺得胳膊上都爬滿了雞皮疙瘩。可是隨即他卻又搖搖頭,宋楚宜向日所做事情,無一不是在替宋家分憂,何況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宋楚宜宋琰姐弟畢竟姓宋,哪怕他們有個姓崔的母親,大周到底是從父的,他們只能依靠宋家。
宋楚宜這麼聰明的孩子,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你曾說過,她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宋程濡握住妻子的手,看著她已經蒼老的容顏聲音輕柔︰「現在看來,她果真是。待宋家的人,她已經仁至義盡。何況,她親弟弟也姓宋,她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會知道如何做的。你千萬不要想左了,以真心相待就是。」
千萬不要想左了,宋老太太咀嚼著這幾個字,終于點了點頭,隨即又有些憂心︰「她這樣聰明的孩子,日後也不知是怎樣」
宋老太太一句話未說完,外頭玉書敲了敲門回稟︰「老太太,那位蘇家大太太又來了」
真是已經陰魂不散,宋老太太看了宋程濡一眼︰「蘇家大太太昨日剛來過,說是要把陳錦心要回去當媳婦誰不知道她是沖著這份嫁妝來的?她家兒子要流放十年,遇赦不赦的,這不是擺明了要坑陷陳姑娘嗎?我不忍心」
宋程濡卻想的更多,他狐疑著問了一聲︰「她既是已經來踫過一次釘子,怎麼還有膽子再來?」
蘇家已經沒落到這個地步,誰都能上去踩一腳,哪里來的自信敢來伯府一而再再而三的鬧事?
「正要同伯爺您說。」宋老太太苦笑著,聲音卻壓低了︰「老大家的派著人跟著她,听說她曾經進過御景樓。」
御景樓,陳襄的產業。
宋程濡悚然而驚,聯想到通州之事,心中浮起一層憂慮。興福這次怕是要栽跟斗,最近朝中的風向對他很是不利,而陳襄偏偏同興福的關系非同一般這個時候陳襄忽然出現,不得不叫人多想。
恐怕是因為這回宋家多多少少在通州之事上出了風頭,所以才招惹上了陳襄跟興福。
可是陳襄為什麼通過蘇大太太來找麻煩?宋程濡有些想不通,以陳襄的身份跟本事,應該能找到更好的辦法才對。
還是,陳錦心那里,有他需要的東西?
可是不管怎麼樣,陳錦心畢竟是忠良之後,又是蘇老太太親自托孤,是決計不能交給蘇大太太的。
她已經跟宋家綁在了一根線上,若是今日宋家敢把陳姑娘交出去,他日朝中清流就敢當眾朝他們吐口水。
宋老太太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朝宋程濡看過去︰「打發輕了怕她第二日還來,打發重了又怕招惹了錦衣衛的人,這個度還真是叫人難拿捏。」
「這有什麼好忙的?」宋老太爺哂然而笑,嘴角的胡須一抖一抖︰「她們不是已經被判發還原籍了嗎?怎的現在還不走?順天府就是這麼領朝廷的俸祿不做實事的?也該有個人提醒提醒他們,怎麼早該走了的人賴到了現在。」
橫豎現在陳襄跟興福都已經深陷漩渦,他不信他們敢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別的事來。
宋老太太眼楮一亮,隨即就會意的展開了笑臉。
這蘇大太太天天來鬧的人頭疼,這回能把她徹底打發走,也確實是值得高興的事,總算也能驅散一點連日的陰霾。
她招手喚來玉書,輕輕在她耳邊耳語幾句,玉書就忙點頭出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