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風月哪里還想和她聊什麼破天,前幾次被她問話,臨時編的那些瞎話他都快不記得了,萬一這次露出破綻就不妙了。但是他又不好拒絕,只好坐下來耐著性子听她東拉西扯,暗暗打定主意,只听,少開口。
還好他偽裝的這個田忘本來嗓子就受過傷不便多言,陸濱柔這次也不是為了試探他,也沒問太多問題。
但是,聊著聊著,不知怎麼就拐到了女兒家婚事這個話題上。段風月此時心神也有些放松下來,鬼使神差地提起了陸濱柔的婚事,言道陸姑娘本就千金貴體,又听說許給了當朝郡王,定然日後飛黃騰達,不是他們這些普通小老百姓能接觸到的人了。
陸濱柔因為以為她是女子又要離開這里,日後再無交集,近日來心里也實在憋得慌,就對他多說了幾句。
段風月果然察覺到了不對,听這丫頭話里話外的意思~,怎麼像是另有意中人的意思?莫不就是上次在西郊外踏青時,踫到的那個和她拉拉扯扯的小白臉?還要去江南外祖家暫住,莫不是為了去那邊方便和那小白臉幽會?
他心中憤憤,又得知她決定要退婚,更是生氣。他覺得要退也是自己退,憑什麼能她先開口。想自己堂堂安郡王,還是當朝聖上的親佷子,皇親國戚千金貴體,還得被她挑揀嫌棄?
這天,「田忘」模樣的安郡王從陸府辭行出來,只身背著行囊,上了路。
「她」出府後先去車行雇了輛馬車,坐上車在京城繞來繞去裝作買行李的樣子,當然,這車子是提前早就準備好的,趕車的車夫也是他安排的。之後便一路匆匆,直奔出了京城南門。
等到確認在沒有人注意自己了,安郡王恨恨地扯去身上那讓他覺得透不過氣來的偽裝,吹個口哨,一輛在他馬車後面不遠處的另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顛顛跟了上來。
那輛馬車到了跟前,車上跳下來一個小廝,正是安郡王那個女圭女圭臉的小跟班,他捧著衣服靴子爬上自家郡王爺的馬車。
不一會兒,換裝完畢一臉神清氣爽的小王爺鑽出馬車,他仰天大笑一聲︰「過了這麼多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我段風月終于又回來啦!走小石頭,伺候本王上東月樓去,今天非得樂他個通宵不可!」
書童小石頭掀開馬車簾子,苦著臉道︰「郡王爺,您這一走這麼多天,奴婢都要撐不下去了,好幾次在王妃面前都差點說漏嘴。您這下總算辦完事回來了,就別去什麼東月樓了,趕緊跟奴婢先回家去王妃面前露一面吧,吃喝玩樂的地方它跑不了,改日再去也是使得的。」
段風月眼楮一轉,想到個打算,他拍拍小石頭的肩夸道︰「好小子,幸虧你提醒了我,對,先回家,見了母妃我還有事情拜托她老人家幫忙呢!」
原來那日從陸濱柔那里得知她要去江南,告辭離開的安郡王便開始琢磨,怎麼不讓她去。他本能地覺得,陸濱柔這一走,自己肯定處于被動地位了。沒有了陸家丫頭做掣肘,自己母親對上陸家那幫子夫人們肯定吃虧。
怎麼她才能不走呢?除非有人不讓她走,不是皇後,就是太後。皇後為人淡漠,不涉及到她自己不會管事的,太後……太後不喜歡他,他也求不來這個。
他想起自己表妹平陽縣主,平陽縣主是太後親女曹曲長公主的女兒,這個曹曲長公長是太後的小女兒,也是先帝最小的女兒,被寵的飛揚跋扈。平陽縣主作為外孫女更是深受太後寵愛,經常入宮陪伴太後。若是她跟陸濱柔交好也常常帶陸濱柔進宮,豈不是陸濱柔就走不了了。
至于為什麼他為什麼不去求太後,很簡單啊,太後當年是妃子,他祖母是皇後,太後怎麼可能喜歡他這個便宜孫子。
段風月帶著書童和隨從,一路順利回到誠王府。他進了府破天荒地連衣服都沒換,便趕去誠王妃的院子去給母親請安。
母子見面表述了下離別這些日子的思念之情後,安郡王順便說了自己的一個想法,他言在外這幾天听到過別人夸威遠侯府的大姑娘端靜賢淑,便起了好奇之心,來求母親看能不能安排個機會跟陸濱柔見個面,他想看看她是否有傳言中那麼美好。
誠王妃好些日子沒見兒子,這乍一見,段風月還穿著在外面的衣服一身的風塵僕僕,顯然是回府連換衣服都沒有便來了自己這個母親這里,再定楮細看,這沒多長日子不見,兒子居然瘦了那麼多,不禁又愛又悲,恨不得摟住兒子哭一場。
又聞這一向連這門婚事提都不能提,一提就發火的小郡王,居然主動要求要見未婚妻,她驚喜地都不知怎麼是好了。
天真的誠王妃以為是自己兒子想通了,這是要相看媳婦了,便開始琢磨怎麼才能不漏痕跡的讓兒子和未來媳婦見上一面。正犯愁間,正好平國公家六姑娘要辦生日宴,六姑娘的母親是平國公三房太太,素日里和誠王妃還算有些交情,便送來了帖子。
一個小輩的壽宴,她本來不想去的,這次想起兒子請托,便答應了。
她又私下派人去了威遠侯府送了套首飾,言道自己上次見過陸濱柔後很是想念,但此時的關系確實不太好邀她上門,幸好幾日後平國公家要辦宴席,她新得了套首飾覺得不錯,便給陸濱柔送了來,到日子可以戴雲雲。
陸家便知道她是希望陸濱柔到時候別再稱病,還是去一下。
陸家人本來不大想讓她去的,都已經決定要退婚了,即使運作得當可能也會流言四起滿城風雨,這時便不想讓她再露面。
但是這個時候有不好得罪誠王妃,思來想去便決定還是讓陸濱柔去吧,但是謝氏表示她就不去了,不止是她,陸府的長輩們一個都不去,想來沒有長輩在,誠王妃沒有理由,也沒有那麼厚的臉皮拉著陸濱柔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