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雙方地位階級之差,如果是真正的女暴君,斷不該當面做出如此出格之舉。須臾念轉內心已有判斷,競日孤鳴面上不露聲色,輕笑一聲道︰「哈,今夜夜風寒涼,小王體虛,恐是無福消受美意。」
「唉,王爺如此不解風情,可是令奴家萬分失望啊。」
皆是逢場作戲,雙方順水推舟各讓一步。雖見鬼奴退卻避讓,但知自身秘密已然暴露,北競王心緒暗中變化,轉眼掩飾道︰「女暴君,我之前讓你轉交給王上的戰策,王上是否已經允準?」
「戰策……王爺擬定的計劃,王上自是贊不絕口。」
競日孤鳴一改初時上位姿態,態度反轉溫和親切。鬼奴耳聞問詢微一怔神,立知對方似有懷疑,目前卻亦只得走一步看一步︰「王爺今夜約見僅是為此?」
「不然呢?」
競日孤鳴眸露凝光道︰「爭奪九龍地氣,攸關苗疆三百年興衰大業。由不得小王不更加謹慎,親自一行啊。」
「為了苗疆,王爺嘔心瀝血,奴家甚是感佩。」
「咳,咳咳,身為王族一員,就算力有未逮,小王也須略盡綿薄。」
斷了女暴君傳遞情報的渠道,競日孤鳴不禁略感麻煩。概因以苗王顥穹孤鳴多疑之性,倘若自己與女暴君勾結的消息暴露,一切恐將滑向最壞的發展。
但,中苗正面沖突之際,能有空閑強入苗疆,並再度擄走女暴君的高手,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幾位。而觀眼前假扮之人的修為深淺,自亦非是輕易可擒……
虛與委蛇敷衍一陣,北競王話鋒倏轉,思量著問道︰「對了,女暴君,王上交代你的人,你有看顧好嗎?」。
「王爺指的是?」鬼奴眉梢微動。
一瞬間的神情變化入目,競日孤鳴大腦快速思考,隨之故作不滿地發出警告︰「哎,女暴君,你太不細心嘍。憶無心可是你的女兒啊,難道連她你都能忘卻?」
「這,王爺誤會。王上對此甚為保密,奴家也不知詳情。更何況,王上現在對憶無心保護的緊,又哪會讓我接觸呢?」
「喔,那真是可惜了。」
與其暴露自身秘密,倒不如將人留下,在苗疆拖上幾天,留待大局已定。愈發確認對方乃是偽裝,北競王不動聲色似表關切,道︰「同在苗疆,血親卻難重逢……罷了,明日小王會與王上當面一談,若是可以,小王會替你打探一二。」
「多謝競王爺。」
耳聞競日孤鳴允諾,人生地不熟的鬼奴,自不會當場拒絕。畢竟多一名根基深厚的本地人幫助,怎樣都比四處踫壁來得更有方向。
然而,雖是無法即刻回程,鬼奴也不會忘了與秀心聯系,很快就把今夜所經歷的事情捎訊回傳。
「原來你和北競王才是一對啊。」
看著「識時務者為俊杰」的女暴君,聞人清苒通過千里留影傳聲珠,得知意外之訊後自然十分吃驚,須臾又復定下心來,繼續耐心審問︰「石頭姐姐她人在哪里?」
「哈,被你們發現了嗎?」。
雖然不久前受過藏鏡人好幾頓粗飽,妖嬈魅惑的女暴君猶不見絲毫憔悴,仿佛只將早先經歷當做人生樂趣,兀自陶醉其中。
而見自身機密暴露,已有心里準備的女暴君,立即一改輕浮之色,眼中狡光閃爍道︰「小女娃,奴家若是知道,你們之前套取情報,我又怎會不吐實呢?」
「我也很奇怪,明明大家都說你很沒下限來著。」
認認真真地應了一聲,聞人清苒目光清亮,直視女暴君道︰「我決定了,如果你堅持不說出真相,那我只有把你和北競王勾結的事情,告訴史艷文前輩他們。」
「哈,你會嗎?」。
嬌笑聲中略帶一絲心虛,女暴君不由暗自焦急。
現在的她,已與藏鏡人撕破臉面,如果又得罪秀心,一旦暴露自身與北競王的關聯,遭受苗王通緝追殺幾乎是板上釘釘。縱使競日孤鳴準備充分,也未必能在顥穹孤鳴滿懷戒備之際,篡位登上大寶,更遑論救援于她了……
不過,到底是苗疆高層一員,姚明月的腦經還是十分靈變,緊接著口風一軟道︰「明人之前不講暗話。你既知奴家與競王爺有關,又怎會認為我會誓死替苗王保守秘密?」
「唔……這麼說,你是真的不知道。」聯想起女暴君的個性,聞人清苒耳聞此語,倒是信了幾分。
「當然。」
樸素竹屋之內,對面被牢牢綁在木椅上的女暴君,一看少女似有意動之態,顧不得長時維持一個姿勢使得渾身有些酸麻,急忙趁熱打鐵道︰「你若真要找出憶無心,我倒是建議雙方合作。」
「合作?」
「哈,難道你認為我在苗疆,果真會毫無根底嗎?」。
心知不宜走漏競日孤鳴虛實,女暴君索性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道︰「奴家既敢有所圖謀,又豈會不暗中培植部分勢力?」
「你那麼弱,培植出來的勢力又能頂什麼用?」
十分誠實地打擊了女暴君一下,秀心一邊偏頭思考一邊說道︰「而且,鬼奴姐姐已經與北競王取得聯系,你好像顯得很是多余。」
「哈,小妹妹你還是太老實。明明舍不得殺我,又何必裝出一副冷血的姿態呢?」
「嗯哼,你已經很老了,我永遠都不會是你的小妹妹。」
著重強調了一下自己的立場,聞人清苒見對方經驗老辣,和她在嘴上競爭太費勁,遂不再與女暴君多費唇舌,單刀直入道︰「說吧,你想怎樣合作?」
「讓你現在放奴家回去,你恐怕也不願意。無妨……就讓那名偽裝成我,潛入苗疆的女子參與九龍地氣之爭,便算是奴家賣你的第一個人情。」
實力相差懸殊,逃月兌根本無門。何況鬼奴臥底苗疆,對北競王的計劃說不準還能有一定好處……
目光深沉凝思,女暴君立足當下,慎重考量片刻,續又說道︰「另外,奴家願意寫一封親筆信。如此一來,競王爺便可更盡力幫助你們,同樣也能暫消雙方誤會。而代替我入局的她,此番參與兩境之爭,無疑能夠適時插手,從而挽回不必要的傷亡,不是嗎?」。
「嗯,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哈,當然。女人,可不能只是胸懷廣闊啊。」
「……」
熟料危機方解,女暴君又已故態復萌,下意識地擺出撩人之貌。深刻體會到姚明月下限之低,面皮薄的聞人清苒雖強忍住打人的沖動,卻還是不禁鼓起雙頰氣呼呼地開口。
「其實,如果你覺得很有必要。我可以考慮拿拳頭幫幫忙,讓你的臉看起來像張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