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仗義?」
不意變生肘腋,一眼掃見來人認出身份,聞人清苒暗念在心,掌勁余勢未消之際,順手一轉將梁皇無忌與靈尊帶離險境。修羅國度之人因知難以匹敵對面少女,居然不曾阻止反而先將帝鬼護在中央,反向魔世通道入口急退。
「梁皇無忌,背叛朕的代價,你才付出第一刀。」
「太多犧牲了。吾從未背叛魔世,只是不忍再見帝尊的征伐之道。」
「作為修羅國度的一份子,你有何顏面講出這樣的話?」
魔之左右手、滅世三尊拱衛之下,帝鬼雖捂胸血流不止,看著背叛魔世的梁皇無忌,此刻也不免心頭大快。
對這名曾經的魔之左手,帝鬼內心不乏惜才的惋惜,但于叛徒而言的憎恨,更是深植入心。听出帝鬼話中堅決,梁皇無忌自知難以勸服,唯有暗自一嘆。
不過,危機尚未解除。片刻之後,靈尊已為梁皇無忌暫抑傷勢。帝鬼凝眸又見聞人清苒綿掌輕吐柔風,飄然將二人送出數里開外,登時心頭大凜。
「他們一直等在通道另一頭,所以你進入人世之時,就已做好了與我為敵的準備。」
「元邪皇的遺物,不該留在人世。你若阻止,朕也只能豁命一搏。」
「狡辯,當初的元邪皇會死在人世,難道就不該為他的行為負責?」
「理念不同,再談無益。下次再會,唯有生死了!」
野心直剖挑明,再無妥協余地。帝鬼等人向後有條不紊退走,即將穿越空間通道。但為防止秀心絕掌斷路,修羅國度眾強也不得不全神戒備。
果不其然,目睹對方視人命為草芥,始終冥頑不靈。聞人清苒驟然足尖輕一點地,整個人已如不受重力影響,飛鳥一般翱翔九天之上。
「天化萍蹤!」
衣袂飄舉,翩然如仙。少女脂白玉手五指向天,登令風雲激變,霎時清音嘯長空,天地靈氣如受牽引,排山倒海撲面而來。龐然晶瑩璀璨之光球,如同索命之符一般,煌煌燦耀凌駕魔人天頂。
「怎會……修羅夜煉……邪眼縛神!」
原意道流萍蹤已是對方壓箱底之招數,此刻方知大錯特錯。劇烈罡風堵住口中之言,既已虎口奪食,帝鬼縱使重創,卻也不得不奮力提元。
生死不在掌握,絕望關頭,戰修羅正欲竭力一搏,竟鬼使神差使出意外之式。
畸眼族民大多生有邪眼異能,但若雙方差距過大,本也該收效甚微。
然而,帝鬼舉掌首現紅光時,四項元蟹黃遺物竟而產生共鳴,紫瞳靈楮更令半天染紫。磅礡自然之力,由幽靈魔刀喧騰洶涌而出,串聯引聚修羅國度各大強者魔力,共抗滅頂一擊!
「咦?」
「走!」
光暗交錯,踫撞驚天,靈界方圓頓被夷平。聞人清苒雖是愕于地下雄力,沛然道元澎湃傾瀉,猶不見絲毫氣弱。縱有帝鬼首當其沖,七大先鋒難承巨勁,幻、水、炎三方首領當場暴斃。三尊、左右手亦負程度不一傷創。
絕境逢生,察覺手中幽靈魔刀光華黯淡,已然難以為繼,帝鬼不敢大意,重傷之軀卻是後繼乏力。網中人匆忙從後架住肋下,扶住帝鬼向後一躍,跳入即將崩潰的魔世通道。原地無人抗衡萍蹤余勁,磅礡道元瞬間貫入通道,引起空間震蕩、扭曲堵塞。
良久無聲,硝煙漸散,原地留下一眾魔人死尸,卻終不見罪魁禍首之影……
不過,雖然沒能擊斃帝鬼,修羅國度此役過後,也須得很長時間休養生息。而因魔世通道受到兩股雄力沖擊,短期難以恢復暢通。對聞人清苒而言當務之急,自然是理清最後救了帝鬼的異象是何來歷。
「帝鬼他究竟搶走了什麼東西?」
「枯髓咒怨、磨心鑒、紫瞳靈楮,以及幽靈魔刀。這些物品,都是元邪皇的遺物。」
靈界已毀,聞人清苒事後將靈尊二人接至地部總壇。沒過半日時間,史艷文也已從佛國歸來,奔波至此問詢最後結果。
而聞帝鬼月兌逃詳細,史艷文不由濃眉緊蹙,道︰「帝鬼收集遺物,所圖必然非小。最後抵擋姑娘掌力者,很有可能牽系到元邪皇。」
「玉聖人指的是他有可能復生?」
「短期內恐怕艱難。畢竟枯髓咒怨受佛國封印多年,甫月兌困又遭聞人姑娘一掌正面重創。縱使元邪皇魔威滔天,也不應該只靠一道意識,就能很快恢復。但是……」
史艷文話鋒一轉道︰「史某擔心一旦元邪皇復生,整個魔世都會臣服其下。屆時魔世揮兵入境,人世堪憂矣。」
「嗯……」
認認真真思考半晌,聞人清苒點頭默認。就算剜去元邪皇,修羅國度也還有諸多高手魔將魔卒,乃至數萬魑鬼的存在。比照當下中原,實在遠勝不止一籌。
腦中思緒一定,聞人清苒睜大雙眼問道︰「那要不要我去魍魎棧道,再進魔世一趟呢?」
「不用了。帝鬼圖謀日久,早有萬全準備。據我調查,不僅魔世通道空間紊亂無法同行,連魍魎棧道也早被暫時封閉。」
「您為什麼會調查魍魎棧道?」
史艷文回憶道︰「存孝他對仗義……念念不忘,當初伏羲深淵開啟之後,便執意一闖魔世。因為魔世通道有梁皇無忌固守,存孝只能設法獨闖另外一條通道。當初史某追出阻止,卻意外發現通道封閉,以為只是意外天災。如今細細一想,該是當時魔世之人就已有了計劃。」
兩條通道皆被封堵,頓時斷了追擊可能。就算無法長時間封閉,帝鬼所圖也不過就是一段緩沖,讓修羅國度及時做好準備。
不過,聞人清苒到也不是很在乎元邪皇,聞言頷首示意了解,就接著說道︰「說到史仗義,他也出現在魔世人馬中,而且好像很得帝鬼信任呢。」
「啊?」
噩耗入耳,史艷文溫和雙眸一時失神,卻也明白聞人清苒絕不會在這點上有所欺騙。但如今通道封閉,尋人已不可能,史艷文須臾轉念,更須為未來大局設想,只得正色請求道︰「此事關系重大,還請姑娘不要告知旁人,尤其是存孝。」
「好的。」
「多謝。嗯,既知魔世動向,史某也須提早思考因應之策,這便先走一步。請。」
「請。」
雖是儒雅從容不改,史艷文邁出院門之時,眼中終究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痛苦。而在送走史艷文之後,體會到對方心中苦楚,聞人清苒一想許久不曾聯絡父親,再因此地情勢變幻莫測,或該將情況共同商議參詳,遂獨自一人回房,取出時計聯絡聞人然。
「喂,爹親嗎?」。
「……姐姐?」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