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簡墨向園靜大師求來的藥的確不錯,現在吳痕的臉色看上去比剛才強多了。
紫藤拿著一縷干淨的布帶輕輕地給他纏著腿上的傷。雖說已經處理過,而且上了草藥,卻依然是血肉翻飛,紫藤甚至覺得自己看到了骨頭。
這得多大的耐力呀,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能回來京里來報信,紫藤抬頭去看吳痕,依然緊閉的雙眼,沒有血色的嘴唇。紫藤絞盡腦汁地想著有沒有更好的護理方法,耐何這方面實不是她的強項,也只有細心,手輕這一項比這幾個大男人強了。
好再天還沒黑透,明福便帶著一個白面書生來了。這人白得嚇人,而且連頭發都是白的。但紫藤卻下意識地感覺這人不老,而且非常年輕。
果然人進來後,六子一下子上去抱住他道,「寧三哥,你可回來了。我和我爹都想你呢。」
*「起開,你寧三哥哪里扛得了你這樣抱的。」簡墨一把拉開六子。
「二哥,你總是這樣,我又沒做什麼?」六子不高興地跑一邊蹲著去了。
原來這個人比簡墨還小。
「青寧,要不要多點些油燈?」黑大個在後面說。
青寧搖搖頭走近一些,掀起吳痕的眼皮看了看道,「沒事,雖說是中了毒,但他應該把毒源割去了。」
黑大個听到這里,便把被子掀開露出吳痕的左臂。紫藤抬眼看去,嚇得啊一聲捂住嘴巴往外跑。吳痕的左臂從肘關節處到手腕上部幾乎都是沒有肉的,白天的時候自己只是為他包扎腿上的傷口,沒想到致使他一直不醒的傷口是手臂。
簡墨出來拍著蹲在院子角落里做嘔吐狀的紫藤。
「沒有辦法,中了毒,若不把肉割去,那不得把胳膊砍去。吳痕做了一個最有利于自己的決定。」
「你是說,是吳大哥自己刮的?」紫藤直起身子接過簡墨遞過來的帕子。
「應該是。」簡墨柔聲道,「若是這幾日天天由你幫著上藥侍候,你怕不怕?」
紫藤一愣,隨即又搖搖頭,「不怕,就是覺得疼。」
「那就好,青寧的醫術無人能及,你只需侍候好這三五日,待到他身邊的藥童趕來自然就送你回府去。」
這個叫青寧的年輕人的確有兩下子,第二天早上吳痕便醒了。大家都非常高興。紫藤在廚房為吳痕熬了粥,又做了幾個人的飯。
吳痕看著端著粥碗進來的紫藤著實吃了一驚。簡墨拍了拍衣衫道,「事情我都知道了,馬上就會安排,你先吃點東西。走,咱們也先去吃飯吧。」
紫藤看著幾個人走了出去,便坐在炕邊的小凳子上,舀了粥遞到吳痕的嘴邊,吳痕看著她半天沒張嘴。
「快吃呀,你失了那麼多血,又少了那麼多肉,再不吃可不行。里面是加了藥材的,都是按青寧說的方子做的。」
紫藤端著碗睜著大眼楮看著他道。吳痕被這雙大眼楮盯的感覺自己的臉熱熱的,忙把眼神轉過來,卻听話地張了嘴一口氣把一碗粥都喝子,這樣听話的患者,紫藤還是比較喜歡的。
接下來紫藤做的一切卻讓吳痕驚訝了。
只見紫藤先是從外面端進一盆黑黑的水,麻利地將他的褲角挽起來為他那只受傷的腳一點一點的用帕子擦洗著。
等到做完這些上了藥再包上後。又換了一個小陶罐進來,放在炕沿上後,便去掀吳痕左邊的衣袖。
吳痕一下子拉住她的衣袖道,「姑娘知道這里面是個什麼情形嗎?」。
紫藤點了點頭繼續去掀。
吳痕卻不松手,「你不怕嗎?」。
「怕呀,可是不能因為怕就不管你吧,不能因為怕就不給你上藥吧,那樣的話你當初還不如一劍切下來,何苦受這割肉之痛了。」
吳痕听她這樣說便輕開了手,看著紫藤十分自然地解開布帶。又把那陶罐里的膏狀的藥一點點在抹在傷口上。看著她溫柔的,小心翼翼的動作,吳痕仿佛沒感覺到疼一樣,只是定定地看著紫藤的側臉發呆。
紫藤做完這一切,感覺象打了一仗似的。其實她心里怕的要命,任誰看到這樣的場景都會害怕,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若是那樣的話自己就更沒勇氣去做了。想著上藥時吳痕連聲都沒吭,紫藤不由地更加佩服這位輕功大俠了。
待到第五日時,吳痕腳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已然能下地簡單地走幾步了。沒人的時候在紫藤的攙扶下可以出來曬曬太陽。
紫藤用院子里的木板給他做了臨時的夾板,用布帶把左臂吊在肩膀上,這樣更加方便了。
幾日來,除了第一天自己給他換藥時的那幾句話,其他時間吳痕就是個啞巴,一句話也不說。讓吃就吃,讓喝就喝。問問出不出去就點點頭。問問需要不需要方便一下,便紅著臉搖搖頭。
紫藤很是無語,沉默是金也不能這個麼個沉默法呀,但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她知道離自己回府的日子不遠了。因為吳痕已經下地走動了,還有就是左臂上的傷也漸好。
果然,第六天的早上,簡墨在離開了三天之後回來了,告訴她,下午便送她回城。
青寧在第二天為吳痕配完了藥後便離開了。紫藤看著只能用到今天的藥不免有些擔心。
「吳大哥的藥怎麼辦?還有他要去哪里呢?這里可不是養病的地兒。」
「你挺關心他」簡墨沒有回答而是問了一句。
「當然關心了,畢竟照顧了這麼多天嘛,也相處了這麼久拉。」紫藤說。
「哦∼比起吳痕,咱們相處不是更久,怎麼不見你關心我一下呀。」
「你?你還需要我的關心?關心你二爺的人多了去了。」
「哦∼我怎麼不知道,說來听听。」
紫藤伸出修長的玉指道,「二女乃女乃,樊媽媽,晚霞,春桃,元月,采春……」
「等等,什麼亂七八糟的,二女乃女乃和樊媽媽還說得過去,後面那幾個是怎麼回事?」
「你的通房當然關心你呀。」紫藤放下手道。
「通……通房?誰告訴你她們是我的通房?」
紫藤這下子不會了,難道不是嗎?最起碼元月和采春可是內定的。再說晚霞和春桃不是早早就侍候過的嗎?難道不是?
簡墨看著一臉茫然的紫藤只覺得無可耐何,伸出手去點她的鼻子道,「莫要自己瞎猜,好多事不是你想的和你看到的那樣。」
「二爺,齊叔來了。」黑大個站在門口道。
紫藤抬頭去看,只見一個三十開外的男人穿著一身青布衣袍走了過來。在院子里陪著吳痕說話的六子一下子站了起來,大聲喊著爹。原來六子姓齊呀,紫藤在心里想。
齊叔進了屋便看見紫藤與簡墨一左一右在坐在桌子兩邊,稍稍一愣。隨後上前笑著說,「是紫藤姑娘吧,這陣子著實辛苦了。」
紫藤站了起來笑著說,「沒什麼,沒什麼。我去收拾一下東西。」紫藤轉過身對著簡墨說完便進了另一間屋子。
外面傳來兩個人對話聲,雖然沒避著紫藤,但卻听不太清。紫藤也沒想要去听,只是想著早點回府里,好好洗個澡,還有讓彩兒給她做點好吃的。
忽然,紫藤感覺自己好似听到這位齊叔提了兩句岳三爺。紫藤便放輕腳步湊到門口把耳朵貼到簾子上。
「你說什麼?那岳三哥答應了?」
「听說是答應了,這不書信已經回來了,讓平西候夫人先上門去提親,待到下個月回來再辦具體的事,說是秋天就要把婚事辦了。」
紫藤一听到這心里咯 一下,什麼婚事,什麼提親,給誰提親?于是越發地大氣不敢出地听。
「這下可好了,一直不肯再續弦的岳三哥終于能娶上媳婦了。這位魏大小姐倒是少有的有勇有謀呀。」簡墨輕松地笑起來。
「誰說不是,切莫說這麼衣不解帶的照顧,只是沖著兩人單獨相處半個多月這一點,岳三爺也得娶人家。更別提一個大姑娘這麼老遠跑過去,這一片心意便足以讓岳三爺珍惜了。」齊叔在旁邊說。
「如此甚好,等岳三哥回來,一定要讓他好好請咱們喝一頓。走的時候還說有喜歡的人,回來便要告訴咱們好消息,難不成與魏大小姐上次便有了情意,哈哈……」外屋傳來簡墨的大笑聲。
屋里的紫藤卻靠著牆跪坐在地上,岳震要成親了,與安定候府的大小姐魏遲成親?那麼自己呢?自己又算是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