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宸道︰「太後親自送皇妃至宮門口,已是極高的禮遇,至于去往護國寺,寒冬時節凍雨交加,道路泥濘顛簸,太後如何受得了,還是算了吧!況且前朝也不曾有太後出宮安撫災民之先例……」
「哀家意已決,皇帝就不要再勸了……」
「太後,城外鼠疫肆虐,太後又是已有了春秋,鳳體倘若或因此染恙,先帝靈前,兒子以後要如何交代?!朕斷不能同意!」
禾棠上前穩穩的跪下道︰「皇上以孝治天下,太後的安危關乎國本,請太後體恤皇上的苦心,勿使天下人指著皇上的脊梁骨罵其不孝!」
見皇帝和禾棠態度如此堅決,蔣宓終于讓步……
事情既已定奪下來,幾人便告辭了出去,看著她們的背影,斯宸眼光泛著冷幽的光。
「很好!居然當著朕的面算計彤兒!」
~令彤笑著伸手,撫著他的臉頰。
「皇上不必擔心,難道您忘了,令彤是得過鼠疫的?」
斯宸一把抱緊她,臉埋在她的頸脖里,顫聲道︰「正是因為見過你當時發病的樣子,我才心痛難忍!」
「禍之,福之所倚兮!令彤既然好了,便是終身免疫了!況且此次的鼠疫正是砒姬鼠的!」
「皇上放心,令彤還留有當時的藥方,光是用草藥是治不了這個鼠疫的,還須在里面加入適量的蟾蜍液,這個,燕子全部跟著許慎學了,如今除了她,也沒人會用這個藥方,說來也真是不幸中之萬幸!」
斯宸嘆息道︰「許醫生那超凡入聖的醫術,我甚是敬佩!只是,不知他如今身在何處?」
第二天斯宸一下朝,便趕往咸寧宮,他來見的是燕子!
燕子激動的眼眶都紅了,原因很簡單,他是向燕子要許慎當時所開的藥方,以及蟾蜍液添加的用量。
燕子跪著將十二味藥材的名字和劑量一一說出,至于蟾蜍液,她說︰「許醫生當時就加了小半湯匙,小姐幾個時辰後便褪了熱度……」
「朕只有一個要求,你把方子和煎法交給那里的醫生後,便時時陪在慧妃身邊,千萬保證她的安全!」
「是!奴婢遵命!」
「還有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好!好!」燕子快哭了,皇上居然還囑咐自己,真是讓人感動!
「皇上自己也要保重身體……」一轉頭,令彤俏生生的站在門口。
「皇上放心,令彤大概是所有人里最不用擔心的一個了!此番若能為您解憂,是十分欣慰的」
斯宸一言不發,眼里深深的憫憐和愛戀,空氣里瞬間充滿纏綿之意。
他一把將她攬緊,臉頰貼著她的。
「可是,我舍不得你!不想離你片刻……」
燕子退了出去,兩人靜靜相擁,斯宸低下頭吻她。
突然一雙小手伸過來各扯了一下兩人的衣角。
「嗯嗯!」
令彤面紅耳赤的同他分開,這個小鬼頭,什麼時候進來的?自己也太不小心了,被他瞧了個正著!
東兒的表情嚴肅,澄淨的黑眸帶著深刻的內容,令彤也不能完全解讀。
「姊姊一定會小心!東兒放心好了,姊姊得過這個病,今後都不會再得的!」
斯宸將他抱起來,在小臉上親親,東兒坐在他懷里朝令彤招手,令彤乖乖上前,東兒抓起她的右手按在自己胸口那朵火焰的位置,令彤笑著說︰「今兒怎麼肯讓人踫了?」
很快她的笑容慢慢凝固。
掌心里,熱突突的,明顯與手指所觸的地方不同,東兒的火焰在燃燒!
第二日清晨,令彤早已收拾完畢整裝待發。天公還算作美,一滴雨不下,雖不放晴,已經算是難得的恩惠。
隨行的有燕子、清露,以及斯宸親自撥給咸寧宮的宮女山丹、山茶、白芨、白芍四人,此外還有粗役太監宮女十人。吳媽留在宮里看護東兒。
約定的出發吉時為辰時正,令彤來到慈寧宮時,皇上和蔣宓皆已穿戴整齊,身後的儀仗赫赫揚揚,都到齊了,可是,賢妃呢?
突然一名太監跑的氣喘吁吁的過來,往太後和皇帝腳下一跪︰「稟皇上,太後!」他呼哧呼哧喘了兩口氣。
「奴才是景宜宮的管事太監鮑風!賢妃娘娘,賢妃娘娘剛出門時遇到了點意外,正在趕來的路上!」
不知為何,這次令彤似乎猜著了一般,一點沒覺得奇怪。
倒是蔣宓吃驚的問︰「什麼意外?這馬上便要出發了,這節骨眼上怎麼能出事?」
「嗨喲,奴才也急的一頭汗,我們娘娘下台階大約著急了,一腳踩空跌了下去,當時腳脖子就腫了!疼得直掉眼淚!如今正忍著疼過來呢!……也不知道傷了骨頭沒有?」說完是一臉驚痛。
斯宸嘴角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蔣宓深鎖了眉頭。
很快看見一個強壯的宮女背著袁走來,袁臉色蒼白,秀眉微擰,上齒咬著下唇,一副隱忍痛苦的樣子。
快到時,她令宮女站住,自己倔強的從她背上下來,單腳著地,由兩人攙扶著過來,一見太後便跪下,似乎完全不顧及自己的腳傷,旁邊的宮女忍不住驚呼「娘娘您的腳!」
「太後恕罪,臣妾來晚了,但願沒有錯過吉時,這便出發吧!」說完深閉了閉眼,搖搖欲墜。
「可是你的腳摔傷了?讓哀家看看!」袁站著不動,她的貼身宮女千瑩跪下,輕輕撩起裙角來。
腳踝處破了一大塊皮,滲著血,還有一片青淤,看著極慘!
「都這個樣子了,還怎麼去?」蔣宓冷聲道。
「讓太醫先看看骨頭有沒有問題!」
隨行人員里的太醫首忙提溜著藥箱跑過來,說了聲「恐得罪了……」
袁勉強笑道「不妨……」
太醫先檢查了皮外傷,再伸手去觸她的腳踝,剛捏了一下,袁便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呼!
「敢問娘娘,可是不能踫?」
袁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強自道︰「你只管檢查,本宮忍得住!」
太醫小心翼翼的伸手去又捏了捏,袁疼的直吸氣。
「回太後,娘娘這麼疼,恐已經傷了骨頭,應當立刻包扎消毒,最好上夾板臥床休息才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