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不過是想給蓁妹妹長點兒記性,也給妹妹身邊的婢女奴才長點兒記性,讓她們知道以後該如何侍奉主子!」皇後說完便對身旁的嬤嬤使了個眼色。
董嬤嬤跟隨皇後身邊多年,自然已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她大步走上前去,二話不說就狠狠給跪在地上的宮女一個大嘴巴,力道之大,把小宮女打得身子都歪向了一旁。
蓁妃一看皇後是當真要下狠手,心里頓時亂了套。她伸手抓著皇後的裙腳,哀求道︰「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她們吧!臣妾日後定會嚴加管教的!」
皇後微微俯子,挑釁地看著蓁妃。「怎麼?蓁妃難道是覺得本宮連替你管教幾個宮女下人的資格也沒有嗎?」。
話音剛落,響亮的巴掌聲再次響起,與此同時,皇後身邊的其他幾位宮女也走到董嬤嬤身旁,一起加入到施暴的隊伍中。
眼看著幾個侍女已被打得東倒西歪,臉頰更是紅腫得嚇人,蓁妃的心似被冰錐狠狠劃過般疼痛不已。這些宮女都是她從娘家帶來的貼身丫鬟,陪伴了她十幾年,幾乎已經成了她的家人。可是眼下的情況,她竟然沒有能力去保護她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們因為自己而遭罪。蓁妃越想越覺得內疚,心下一橫,突然沖到宮女的身邊,硬生生接下了董嬤嬤結結實實地一個巴掌。
「娘娘你這是干什麼?!」蓁妃的舉動著實嚇著了一旁的宮女,原本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霎時奪眶而出。「奴婢皮糙肉厚,不過是幾個巴掌,奴婢受的住。娘娘您千金之軀,要是因為奴婢而受到半點損傷,奴婢實在是萬死難辭其咎啊!」
董嬤嬤也有一瞬被蓁妃的行為給嚇到,隨即假惺惺道︰「是啊,老奴只是奉皇後娘娘之命教訓幾個奴才,蓁妃娘娘這樣可不是折煞老奴了嗎?」。
剛才那一巴掌力道極大,蓁妃的臉頰立馬出現了幾個指印,她依舊跪在地上,幾縷碎發散落在額頭,面色淡然地對著皇後道︰「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她們是從我宮里出來的宮婢,若是犯了什麼錯,也是臣妾教導無方。娘娘不是要教訓奴才嗎?那其余的幾巴掌就由臣妾這個做主子的替她們承受!」
董嬤嬤听著不由一愣,轉頭心虛地看了皇後一眼。卻見皇後並沒有要放過她們的意思,反而給了個準許慫恿的眼神。有了皇後的支持,嬤嬤干脆狠了狠心,虛情假意道︰「娘娘別說笑了,還是趕緊讓開些吧!要是老奴一不小心誤傷了娘娘,那可如何是好!」
說著董嬤嬤又作勢要抬手,卻猝不及防得被大皇子一把推開。「別打我母妃!你不準打母妃!」梁曦生氣地推攘著董嬤嬤,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因為怒意而漲得通紅。可惜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畢竟沒什麼力道,嬤嬤只是微一抬手,粱曦就一個沒站穩,被甩在了地上。
蓁妃一看兒子摔倒在地,立即心疼地將他抱在懷里,哭喊道︰「皇後娘娘饒過我們吧,我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定不逾矩。」
「董嬤嬤,四十個巴掌難不成是要打到太陽落山嗎?」。皇後斜睨了蓁妃一眼,神色清涼如夜風在艷麗的眉眼間上蔓延開去,听上去不淡不咸的口氣中卻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犀利。
嬤嬤低頭領命,再度高高揚起了厚實的手掌,也不看打的到底是宮女還是蓁妃,甚至是連年幼的皇子也免不了中招。一時間擊打聲、哭喊聲此起彼伏,場面頓時混亂不堪。
德嬪原本只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可一看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心中也一哆嗦。于是上前在皇後耳邊小聲勸道︰「娘娘,大皇子畢竟是皇子,動用私刑怕是不妥吧?萬一傳到太後或皇上的耳朵里,只怕….」
一旁的唐美人笑著揶揄道︰「我看是德嬪姐姐心里害怕吧?也是,姐姐素來膽小,看到這種場面只怕回去還得生夢魘呢!」
「你!我哪里是害怕了,我只是替皇後娘娘著想罷了!」德嬪不甘地回嘴道,「哪像有些人幸災樂禍,故意挑事。」
皇後眉頭一皺,剛想打斷二人的爭辯,卻听聞背後傳來一聲震怒的喝止。
「都給哀家住手!」
眾人慌張地轉頭看去,只見太後帶著程醫女正匆匆趕來。太後的突然出現令所有人為之一驚,施刑的嬤嬤宮女們也都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愣愣地望著太後走來的方向,不知所措。
皇後和一眾嬪妃嬤嬤見太後怒火中燒的模樣,皆不由心尖一顫,趕忙跪身行禮。
太後看了眼這一片狼藉,臉色極為難看,劇烈起伏的胸膛彰顯了她此刻的怒意,好半晌沒有說話。最後轉頭看向身旁的程醫女,道︰「你去看看蓁妃和大皇子的怎麼樣了。」
程子君立馬走到蓁妃身旁將她扶起,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蓁妃微微搖了下頭,將手中的兒子抱得更緊,緊張地為他檢查傷勢。
「簡直反了天了!」太後怒吼道,脖頸間隱約可見突起的青筋,「你們這是要干什麼?光天化日,在御花園里竟然對皇妃皇子動用私刑?!皇後啊皇後,你可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
皇後跪在地上臉色煞白,眼中寫滿了慌亂。「兒臣冤枉!兒臣絕沒有動蓁妃和大皇子的心思。兒臣不過是想替蓁妹妹管教幾個不懂規矩的宮女,是蓁妃和大皇子突然出手阻止,這才誤傷了她們。」
太後冷哼一聲,「誤傷?!哀家來的時候就看到幾個嬤嬤宮女肆無忌憚地打著跪在地上的蓁妃和曦兒,你看看他們臉上的掌印,難道每一掌都是誤傷?!」
「兒臣真的沒有要傷害她們的意思,只想借此機會以除宮中懶散之風,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也許方法用得過了些,可兒臣的初衷是為了大局著想啊!」
太後詫異地看著皇後,「大局著想?你還好意思說!你身為一國之母,無半點端莊大氣之風,居然如市井潑婦般在御花園動用私刑,你實在太讓哀家失望!這件事還好是叫哀家先發現,若是被皇上瞧見了,或是被其他外臣瞧見了,你讓皇上的臉往哪兒擱?讓你父親霍相的臉往哪兒擱?!」
「兒臣知錯,日後必定恪守本分,望母後饒了兒臣這一次吧!」皇後哭喊道。
「傳哀家口諭,中宮德行有失,閉門思過半月,罰俸三月。德嬪和唐美人不能及時勸阻皇後,同樣有罪,閉門思過半月,罰俸一月。」太後冷冷道,看了眼原本張牙舞爪的董嬤嬤,又道,「至于打人的宮女嬤嬤,統統一人二十個板子,一會兒自己去內侍監領罰吧!」
一場鬧劇終于落幕,程子君扶著怒意為消的太後離開了御花園。在程子君轉身之際,眼角瞥見遠處的假山旁站著兩道她熟悉的身影,正是木清與茱萸。木清神色波瀾不驚地看著她們的方向,顯然已經在那兒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