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龍就是一死,也不能背叛四皇子。」薛子龍忍著被方晴扎中的穴位,一股股酥麻感從頭蔓延到全身,沒想到,看似平日里弱不禁風的方神醫,猛然間出手,盡有這樣的力道。
「你就害死你的主子吧!」方晴咆哮似的捶了薛子龍一拳,隨即拔出了金針。
薛子龍扭動著漸漸恢復力道的胳膊,望著方晴眼中如烈火焚燒般的焦慮,努了努嘴,半響冒出一個字,「我何嘗不想在四皇子身邊保護他,可是軍令難為,我身為鐵血軍的首領,又怎麼罔顧軍法。」
「趙治已經一天一夜未歸了,出去的時候,僅僅十幾人,你用你的**想想也該猜到,他們此刻的凶吉……」方晴猶如熱鍋里的螞蟻,又急又慌,眼中不禁泛起一層朦朧。
「方神醫……四皇子走前交待過,若是他回不來,命子龍護送方神醫回景國……」薛子龍的聲音雖是剛毅,亦藏不住絲絲沙啞。
「……」方晴只覺心如刀割。
「什麼人?!」
未等方晴反應過來,只見薛子龍瞬然間鶴眼凝神,渾身的力道驟然一緊,警惕的望著院子之外,幾個箭步飛了出去。
院子的外牆外,一個黑影半跌半踉從房頂上跌落下來,重重的摔在院子外那顆柳芽初生的柳樹旁,艱難的在地上匍匐著,嘴里含含糊糊,發出著不清不楚的聲音。
薛子龍揮起一把冷劍,目光聚會,謹慎上前,待到走道幾尺遠的距離時,听到地上的人發出微弱的求救聲︰「薛統領……快……快……快去救四皇子,他在…在……」
沒等說完,申吟了幾聲,重重的磕在地上。
「飛虎!飛虎!韓飛虎!」薛子龍這才發現,在地上艱難爬行的人,竟是鐵血十三少里的韓飛虎,只見他渾身是血,氣脈微弱,傷的極重!
「飛虎!」任憑薛子龍怎麼呼喚,飛虎緊閉著雙眼,沒有任何反應。
聞聲而來的方晴,被眼前的一切嚇的直吸了一口涼氣,飛虎的穿著正是趙治昨晚離開時的夜行衣,借著初升的月光,一大灘血跡在飛虎的身下氤氳出大片大片的殷紅,空氣里彌漫著濃濃的腥味。
方晴上前搭住飛虎的脈象,氣息游離,五髒受損,再看看身上,大大小小無數的刀劍傷,看來,是死里逃生。
方晴不敢耽誤,從袖中掏出金針,動作麻利的在飛虎身上行針,「薛統領,我封住了他身上的幾處大動脈,只能暫時的止血,他傷的很重,把他抬進房間,我要仔細給他檢查檢查。」
薛子龍此時固然對方神醫的來歷再懷疑,對他和四皇子的關系再多不明,也只能照他的話做,救飛虎的性命。
……
夜深人靜,屋內昏黃的燭光發出滋滋的畢剝聲,薛子龍和豆蔻站在床榻遠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方晴。
床榻邊,點了足夠多的蠟燭,讓方晴能夠仔仔細細看清眼前的飛虎,飛虎估計是鐵血十三少中年紀最小的鐵血戰士,方晴小心翼翼的揭開的他的夜行衣,飛虎一身古銅色的結實肌膚呈現在燭光暗影之中。
鈍刀傷,羽箭傷,利劍傷……
飛虎的上身竟然足足有十八處利刃傷,而且每處傷口都直逼要害,一看便是高手所傷。
「方神醫……飛虎他……」在一旁站了許久的薛子龍,一改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模樣,向方晴投來焦急的目光。
方晴清理傷口的手停了下來,將一條血紅的手帕,丟在銅黃色的臉盆中,瞬間盆中的清水氤氳出濃濃的血腥和一絲沖鼻甜膩。
「這味道……」方晴心中一詭,驟然陷入深深緊張,「不好,這甜膩的味道不是血,是游龍草!槽糕!」
「方神醫……」見方晴的臉上神色頓然緊張起來,薛子龍心中一緊。
「究竟是誰……難道……。」方晴將帶血的帕子從盆中撈起,一個人喃喃道。薛子龍不明,以為方晴被這血腥的場面嚇壞了腦子。
「刺傷飛虎的箭傷中,有游龍草的味道,這種草不會傷人性命,卻會吸引赤血蝙蝠,如果是有心人這麼做,那麼赤血蝙蝠便會循著味道追來……」
「這麼說,飛虎很有可能……是他們有意放回來的通風報信的,意圖就是找到我們的蹤跡……」薛子龍鶴眼一沉,一絲濃郁的睿冷浮在眸子之上。
「我們連夜轉移!」薛子龍此時的口吻,完完全全展現出一個鐵血統領的冷靜果斷。
「不行!飛虎現在不能轉移,他傷的太重,如果此刻折騰他,只怕要性命不保!」方晴看著雙目緊閉的飛虎,心中一團團焦慮和恐慌。
「那……」薛子龍眉頭緊鎖,眸子中濃郁散成一片片黑色,「方神醫,我去引開他們,飛虎就交給你了。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了院子。」
說罷,薛子龍從飛虎的夜行衣上撕了幾條帶血的碎片,又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
「方神醫,這把匕首,是四皇子的貼身之物,也是我們鐵血軍的軍符,鐵血軍見軍符,有如見四皇子。」薛子龍頓了頓,喉嚨中一團酸澀,「四皇子說,如果他不回來,讓我把它交給你,這個……你留著防身。」
方晴只覺心中驟疼,疼的無法呼吸,腦子中空白一片,「什麼叫他不回來,我不要他的匕首,不要……」
薛子龍一把抓過方晴的縴弱的手,硬硬的塞到方晴手中,一字一句的頓道︰「四皇子,帶我等親如兄弟,希望你不要辜負他。」
……
未等方晴反應過來,薛子龍一個飛身,已經消失在漫漫長夜的清冷月色中。
「趙治……趙治……你一定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方晴心中一遍遍怒喊著。
沒有藥材,沒有工具,眼前的飛虎,再得到醫治,不是流血而亡,也會內髒衰竭而亡。
豆蔻似乎看出了方晴的著急,一雙稚女敕的眼楮撲稜稜的落著淚,一個人自喃,「姐姐,四皇子他……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方晴不知名的一陣怒火竄入胸膛,沖著豆蔻怒吼。
可是自己,卻過不了自己這關,一個飛虎尚且傷的如此重,更別說他人。
無助、無奈、恐懼、焦急,一股股撕心裂肺的感覺,要把方晴撕裂一般,方晴的淚水再也繃不住,嘩嘩的落下來,順著榻邊,蹲下來,一雙細如蓮藕般的胳膊環抱著膝蓋,心中一陣陣哽咽︰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救他……
「姐姐,你需要什麼草藥,告訴豆蔻,我去買。」
方晴淚眼婆娑的看著豆蔻,豆蔻腫紅的眼楮望著方晴。
……方晴良思了許久,一萬種方子在腦子中如流星般的閃過,口中念念有詞,可是最終,一雙清眸暗了下去……
方晴使勁搖搖頭,「沒用的,飛虎傷的太重,他需要紫珠草和墨旱蓮,這種的草藥如果再景國,並不是什麼稀罕藥材,可是這里是烏國北境,根本就不可能長出這樣的草藥;即便有了這兩味草藥,如果沒有天山玲瓏輔助,也只怕,活了命,也是廢人一個了。」
「紫珠草,墨旱蓮,天山玲瓏……」豆蔻一身單薄的身板突的站了起來,「天雲集市!」
「天雲集市?」
「沒錯,姐姐,天雲集市,定有姐姐說的藥材,豆蔻這就去買。」豆蔻一雙汪汪的眼楮里,突的有了光澤,目光中盡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