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治剛欲開口,卻被孟青山搶了先,「四皇子,青山……現在是有家不可回,有軍不能出。但是…請讓青山回趟家,求我家老爺子能夠出兵助四皇子奪權。」
趙治沒料到孟青山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由心中一陣,一層淡泊的憂愁聚在眉宇之間,一張冷峻的臉更顯得如夜色般淒涼。
「烏國上下,滿朝文武,誰不知道孟將軍一家幾代忠烈,戍守邊防,青山兄弟如今讓老爺子出兵,恐怕……」薛子龍不愧是趙治的貼身統領,想趙治之所想。
「是啊,青山,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你們孟家軍的聲譽,恐怕是老爺子看的比命還重要的東西。按照烏國繼位制度,是嫡長子繼位,兄死弟繼,叔死佷繼。」趙治沉了沉眉目間的黑暗,一雙眸子中滾動著黑夜一般的靜謐,「而我,雖然是皇子,即便不滿大哥暴君行徑,要爭權,也是要落下秘密建諸的罪名,鐵血軍,如今又被扣押,任何一個肯幫我的軍隊,只怕日後都會落下欺君罔上的罪名……大皇子的外戚勢力,如今在朝中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于情于理,孟老將軍,怎麼肯幫我?」
方晴靜靜的看著趙治,心中不由一片揪心的疼,心中暗暗泛酸,「最是無情帝王家,那麼自己呢,自己又是因為什麼?是朝中勢力的斗爭還是個人恩怨,才被禁錮在雀村,受盡一幫閹人的凌辱,母親啊,你貴為景國皇後,可能有一朝一夕想過女兒?」
孟青山一團緊皺的眉毛在額間成了川字,重重的吐了口氣,雙手拱起軍禮,「青山有一計,希望四皇子能成全!」
「但說無妨!」
「請……屏退左右……」孟青山一張俊美的臉,憋了半天,青鳥似的長睫下面,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趙治看了看一密室的鐵血十三少騎,疑惑著,這孟青山搞什麼鬼,明明知道我的鐵血十三少騎,是我的心月復,如今有什麼話,卻不能讓他們听見。
薛子龍見趙治久久不說話,屋內的氣氛有些僵,輕咳一聲,「十三少騎,跟我到密室盡頭清理一下通道。」
十三少騎應聲而出。
方晴和豆蔻也一並跟在十三少騎的後面,只剩下趙治和孟青山兩人。
「方軍醫,請留步。」孟青山猛的一聲,在密室里回蕩。
「我?!」方晴轉身看向孟青山,一臉疑惑,停了腳步,站在孟青山一邊,總感覺這種君臣之間的場面,好像不應該如此放肆的和趙治沒大沒小。
密室內一片寂靜,連兩個男人深厚的呼吸都听的一清二楚。
「說吧。」趙治的聲音空靈的如夜晚里貓頭鷹。
孟青山未說話,卻單膝跪了下來,眉目中盡是淒涼,「四皇子!「
趙治被這猛然間的一跪,著實一驚,滿手要扶孟青山起來,「你這是干什麼,鐵血軍從來都不用行君臣之禮!難道你忘了麼?」
孟青山卻如磐石一般,艱立的跪在地上紋絲不動,眼中熾熱般滾燙著渴望,「四皇子,請讓青山以甲冑之身,求您!讓我回孟家軍,求家父出兵,為四皇子奪下天下,烏國江山不能落在大皇子手中,烏國江山不能亡,烏國百姓不能流離失所……」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們孟家軍幾代忠烈……」
「四皇子!」孟青山眼中滾燙著熾熱的期翼,臉上的肌肉激動的有些抽搐,眸中含著薄霧,生生的將趙治的話打斷,「無國哪有家……只有烏國還在,孟家的幾代忠烈才有意義,如果,只是為了守住家族門楣,個人榮辱,要看著烏國陷入水深火熱而不顧,還算什麼忠烈,還算什麼烏國子民!四皇子……如果能用孟家的名譽,換取烏國的國泰民安,青山,死得其所!」
孟青山一番話,慷慨激昂,說到了趙治的心中,亦說動了方晴,這等大男兒的情懷,只怕時間少有,他不同于薛子龍的死忠,亦不同于其他人的有利可圖,只是為了民族大義,為了家國情懷。
「那……你如何勸的動孟老將軍?」趙治深邃的眼中不由泛起一陣酸楚,心中被巨大的力量壓制著,馬上要迸發出來。
「請…四皇子認了方軍醫為嫡親的妹子,這樣…方軍醫就是公主,若有朝一日,四皇子得了天下,我便是異性王爺,家父為了家族命運,想必,會出師。」孟青山咬緊嘴唇,錚錚之表下,醞釀著百般的不屈。
「你的意思是……」趙治不由不安的看向方晴,似乎要在方晴的一汪清眸中尋找著答案。
「請將公主賜給青山。」孟青山一方剛毅的面龐中透著不可抗拒的霸氣。
「不行……」方晴月兌口而出,腦子中一片空白,「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有錢家小姐,怎麼可能再娶我,孟將軍不要說笑了!」
「錢府,哈哈哈…方軍醫難道沒有看到麼?我孟青山是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入贅錢家,是為了家父之命,軍糧所迫,如今,四皇子來了,我心中的希望之火,也跟著點燃了……」
趙治眼中一片黑暗,深邃的眼眸中倒映著方晴白皙青澀的容顏和孟青山熾熱的眼神,心中驟然一抖,暗沉著,「短短數日,青山便與我提出了要方晴,雖是演戲,可是……為什麼我的心里會不舒服,青山是兄弟,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趙治思量一番,動了動薄唇,「青山,不如……我安排豆蔻去,方晴是鐵血軍的軍醫……」
未等趙治說完,方晴原本陰郁焦躁的臉上揚起一抹微笑,似朗月入懷般,和孟青山一並跪在趙治面前,「求四皇子賜婚,將方晴嫁予孟將軍。」
自從認識趙治以來,方晴這是第一次跪在自己的面前,已四皇子的身份稱呼自己,趙治一驚,繼而心中蔓延開巨大的疼痛。
孟青山見方晴跪在自己身邊,方才還拒絕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卻要四皇子賜婚,這女人還真是喜怒無常……
「方晴……你這是?」一團團巨大的酸楚在趙治胸前蔓延開發,無限擴散。
「四皇子,之前為了救你,向錢府小姐騙鑰匙時,青山曾設計騙錢府小姐,說我是四皇子的嫡親妹子烏陽公主,倘若現在換成豆蔻,怕是不僅蒙騙不了孟老將軍,反倒是連錢府都會說孟少將軍行為不檢,借題發揮,只怕這劫皇子的罪名就要落在孟將軍頭上了,到時候……大皇子的人,便會順藤模瓜……我們還如何能爭權奪勢?」
「可是……方晴,那些黑衣人……」趙治心中隱隱擔憂。
「四皇子,不並擔心,我相信,孟少將軍能保護好,他的未婚妻。」方晴俏皮一笑,看向跪在身邊的魁梧身影。
「…你願意,為了我,不顧名節…」趙治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似一灘深淵,永遠看不到幽黑的潭底。
「孟將軍說的沒錯,國在家在,方晴本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四處游蕩,被四皇子收留,給了我一個家人一般陪伴。」方晴彎眉淡笑,「你讓我留,我便留,你讓我幫,我便幫。不為其他,只為,天下蒼生能有一個明君聖主。」
說罷,方晴的一汪清眸迎上孟青山的黑眸,贊許,欣賞,心疼,炙熱,無不從孟青山的眼神中迸發而出.